我總覺得這次出來趙永琰不應(yīng)該只帶茗煙這一個隨從出來,他手里拿著的東西太多了,龍興鋪的糕點,含元齋的醬肉,還有生煎和瓜子蜜餞。我只要了龍興鋪的燈芯糕,其他的都是他要的。
“你總回頭看什么?擔心付蓉蓉那丫頭會追上來嗎?印象中你可不像是這么膽小怕事的人?。 ?p> “哎呀,說什么呢!我是覺得茗煙手里的東西太多了,你買這么多我也吃不了?!?p> 趙永琰搖頭笑了笑,“你的飯量我還是很了解的,走吧!你這樣為別的男人考慮我可是會吃醋的?!?p> “別胡鬧,不一樣的,我對你的關(guān)心和他們的關(guān)心是不一樣的?!蔽覠o意識的甩開了他的手,他又迅速將我的手拉起。
“不許松開我的手,不許關(guān)心別的男人?!壁w永琰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壓迫和占據(jù),我慶幸現(xiàn)在是白天,而不是夜晚。
“茗煙雖然是你的仆人,但也是人,我又沒有別的心思,你這么緊張作甚。”
“好好好好,我不說了。”他牽著我的手,繼續(xù)向前走,我才發(fā)現(xiàn)他在與我對話時,稱呼是我,而并非本王。我其實是挺開心,怎么說我也是個小女人,我渴求丈夫完整的愛,我覺得這是天下女子應(yīng)得的,但是他對我的好總讓我覺得心里不踏實,沒有安全感,即便他現(xiàn)在喜歡我嬌俏可愛的模樣,但我終究有年老色衰,肌膚松弛的時候,他的愛會別的年輕女子身上游走吧!尤其是等他來日繼承了皇位,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側(cè)王妃這個身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趁著現(xiàn)在,我要好好享受他對我的愛,我就是要趁著這大好年華,好好放縱一次,自私一次,當然我也會慢慢將我的好回饋給他,盡管我不確定有朝一日我會不會對趙永琰動真情。
他對我是挺好的,但不是夫婿的最佳人選,我估計他自己也對自己的人生有諸多不滿吧!
郢橋終于到了,今天的人很少,我就喜歡人少一些,總之別太吵鬧就好。沒有人能影響我欣賞桂花時的心情了。
“你是不是很喜歡桂花?”他側(cè)著身問我,即便不是身處人群之中,他還是將我的手緊緊地鉆在掌心里。
我和趙永琰開起了玩笑,我有些刻薄的說道:“你不是喜歡問我阿爹嗎?難不成這個問題你沒有問他??!”
趙永琰旋即一愣,似乎每天想到我會這樣說話,“你現(xiàn)在都敢這么與我說話了?”
我其實忘了,我忘了他是十五皇子趙永琰,并非那個和我拌嘴的死姓王的,他這樣問我,我心里著實一驚,我要怎么收場,“王爺,我錯了,妾身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身份。”
“打住?!?p> 我及時住口。
“我不喜歡你用現(xiàn)在的口味與我說話,我喜歡你還是以林綺雪的口吻與我說話,而不是十五皇子的側(cè)王妃,我希望你能夠永遠將我當做王炎郎。”
其實我已經(jīng)想到趙永琰會這么說,出于一個女人天生的直覺,盡管我現(xiàn)在還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女人。男人的期許固然是好,花前月下,恩愛和睦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是美好的事物都有會變得那一天,盛極則衰,阿爹也愛極了阿娘,可最后還是納妾了,就像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和美的愛情我當然向往,不過如今的局面我不期許天長地久的擁有,曾經(jīng)擁有就夠了。
趙永琰包下了一艘小船,我看到他扔了一錠銀子給一名看起來比較忠厚老實的船夫。
船夫愣了一下,直言趙永琰給的太多了,不光他覺得多,我也覺得多了。
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剛好被趙永琰看到。
“你怎么皺眉,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趙永琰真是麻煩,我覺得心好累,我真擔心我每個想法,每個表情都無處遁形。
“我覺得你給的有些多了,不過就是一艘小船?!蔽以拕傉f完,身后站著的茗煙笑了。
趙永琰睥睨了他一眼,茗煙慌忙將頭低下。
“你笑什么,我說的不對嗎?金山銀山也架不住你這樣的大手筆?!?p> “笑你有趣,是我喜歡的人?!彼竽笪业谋羌狻?p> 趙永琰吩咐茗煙在岸邊等候,他將茗煙手中的東西拿過來一些,“一邊劃船一邊吃,我想你應(yīng)該會喜歡吧!”
他拉我上船,小船晃晃悠悠的,趙永琰將我拉入他的懷中扶穩(wěn),我覺得這樣有些不好,這大庭廣眾的···
“你會劃船嗎?”他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爺,哪里會劃船?。?p> 他白了我一眼,“開玩笑,你夫君我什么不會?”他接過船夫手里的船槳在水中熟練的劃著,我發(fā)覺岸邊的一切離我越來越遠了。
眨眼之間我和趙永琰已經(jīng)身處湖心之中,難怪他對自己的劃船技術(shù)如此自信,原來他在提氣續(xù)勁,用內(nèi)力催動這艘小船,“別這樣了,很消耗體力的,我們一人劃一下不就好了嗎?”我接過他手里的船槳,他依著我的意思和我一起劃船。起初的時候,小船東搖西晃的,搖擺不定,我頭都有些暈了。不過幾次之后,我和趙永琰終于有了默契,合力將小舟駛向蓮花深處。
身后的青山如漂浮的島嶼一般在我的身后滑過,清涼的微風(fēng)攜著水面上的薄霧向我撲來。日頭有些高了,湖面的反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識的別過頭,卻忘記趙永琰就在我的身后,我看到我的發(fā)絲拂過他的臉頰,他眼中倒映著湖水粼粼的波光,空氣中,曖昧四起。
真是太不自覺了,他端正英俊的臉就在我面前不足一寸的位置前,完全沒有要挪開的意思,他莫不是想要吻我吧!在他計謀沒有得逞前,我趕緊將頭扭過去。
“金秋桂子,十里荷花?!彼焓种赶蛭业臇|北方向,有一股子醉新的荷花香氣迎面而來,好美,我站起身子,看盈盈的荷花在我腳下徐徐閃過。
“真美,我都不想回家了。”
“看來我今日帶你來郢橋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笑容凝固在嘴邊,真是讓趙永琰一語成讖了,“看來你今日帶我來郢橋是一個錯誤的決定?!?p> 趙永琰心領(lǐng)神會的看向身后,他也看到了那個陰魂不散的何蓉蓉,那個恨嫁女!等了趙永琰五年,現(xiàn)在還沒有出閣,又是一段孽緣,就像我和雒錦明。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备度厝鼐谷坏谴耍韯×业膿u晃了一下,趙永琰再次將我拉進他的懷里。
“付小姐今日也有時間來此觀賞風(fēng)景,但是你一個人出來有些危險,不如盡早回去,以免何大人擔心?!?p> 對于趙永琰的這個逐客令,付蓉蓉像是完全沒聽懂一般,走過來親昵的挽住我的手臂,沒把我惡心死。船中央站著三個人,小船搖晃的厲害。我真想甩開她的手,但是在最后一刻我猶豫了,這付蓉蓉也是可憐之人,待字閨中長達五年,只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人,蹉跎錯,消磨過,女人的大好時光只有短短幾年而已。趙永琰是極其厭惡何坤的,因為他才會遷怒于她,拒絕了皇上的賜婚,等等,他莫不是在拿我當擋箭牌吧!好深的心機??!想到這里,我松開了付蓉蓉的手,也松開了趙永琰的手,他不解的看向我,不知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干脆給這兩人騰地兒好了,眼不見心不煩,兩個都是我從內(nèi)心無法接受的人,一個像蒼蠅似的給我添堵,一個對我完全是火一般的讓我招架不住的熱情。我想去船尾站會,沒想到我剛邁出一腳就被絆倒了,又是付蓉蓉,我不會游泳,她這是想讓我死。
我看到趙永琰向我伸出了他如玉般的雙手,可以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已經(jīng)來不及伸出自己的手了,只能眼睜睜的看到他溫?zé)岬闹讣廨p輕滑過我的指尖。
水好涼,冰涼的水漫過我的頭頂,我連嗆了好幾口水,好臭,好難聞的味道,一股子的魚腥味,這么難聞的水是怎么孕育出來這些靈氣逼人的荷花的呢?
“永琰,救我!”我看到趙永琰和付蓉蓉糾纏在一起,她整個人都撲在他的身上,我知道她是在阻撓趙永琰救我,我不能就這樣死,我也不會死,我手趴住船身,付蓉蓉在我的手背上踩了一腳。
“付蓉蓉!你這個jianren!”我聽到了趙永琰在罵付蓉蓉,罵得好,簡直是大快人心!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付蓉蓉也開始喊救命了。
“綺雪,別怕,我在。”這時的我已經(jīng)被趙永琰救上了船,我看到付家的下人們也趕緊將付蓉蓉撈上了岸,頭發(fā)和衣服都是亂七八糟的,這個落湯雞,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你剛剛都快嚇死我了?!蔽遗e目看向永琰,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還挺在乎我的,也是,今天才是我們大婚的第二天,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傳出去也不好聽,他在乎我也是應(yīng)該的,我知道我這樣想確實很沒有良心,但我真的不想卷入權(quán)利的旋渦,不想成為犧牲品,不過我已經(jīng)難以獨善其身了。
他脫下自己的衣袍罩在我的身上,終于有些暖意了。
“我笑她像個落湯雞!”我惡狠狠的說道,今日我和付蓉蓉之間的斗爭已經(jīng)拉開了序幕,接下來就是我的反擊。
“你自己就是一個落湯雞,差點死掉的落湯雞!”趙永琰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
趙永琰搶來了街上的一匹馬,茗煙在后面料理著他的事情。府上的下人們被我和他的陣仗嚇到了,出去玩了一圈,我竟然像個禿毛雞似的就這么回來了。
趙永琰關(guān)閉了房門親自照顧我,還好永琰的府上有現(xiàn)成的熱水,“我自己洗就好了,你出去吧?!蔽蚁铝酥鹂土?。
“你說什么?你攆我?林綺雪,別忘了,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都這樣了,還敢跟我談條件!
他沖我發(fā)脾氣了,是啊,我本來就是他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我已經(jīng)是這個下場了,哪里還有資格和他談條件。
熱氣騰騰的水,從我頭頂處澆灌而下,驅(qū)走了我身上的寒意,可我心中所有的不安卻總也揮之不去,趙永琰這是原形畢露了吧,他對我并沒有太多的耐心,我不管是他養(yǎng)的一只堂前燕罷了,沒有我這只堂前燕,他還會有很多,甚至是更多的堂前燕。
“嚇壞了吧!以后我不會再讓任何你傷害你了,尤其是付家的人?!壁w永琰已經(jīng)為我擦干凈了頭發(fā),還為我端來了姜湯,里面還放著三顆紅棗,比二多,比四少,符合我的性格。他以為我被付蓉蓉嚇到了,開玩笑,這怎么可能。
“趕緊喝,別著涼?!庇犁ё×宋?,我是不是誤會了趙永琰的意思。
“不想喝,感覺很辣。”
“我喂你喝,我放了紅棗,應(yīng)該不辣。”趙永琰嘗了一口,不過他被嗆到了,“確實有些辣,但是必須喝。”
我硬著頭皮喝下了下去,為了不生病,我忍了,該死的付蓉蓉,這次我記住了。與此同時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趙永琰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些欲望,他愈發(fā)的不安分起來。
“永琰,我難受。”裝病吧!女人的柔弱于男人而言,也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哪里難受?。俊彼鼻械貑栁?。
“頭疼?!?p> “頭疼?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他戲謔我,我有些裝不下去了,這時,我想到了一件事,付蓉蓉!目前,她才是最讓我頭疼的事情。
“付蓉蓉,她和何坤會不會針對我們家,那我阿爹?”我現(xiàn)在只有仰仗永琰的力量來庇護林家了。
“沒事,付蓉蓉掀不起太大的風(fēng)浪,即便何坤勢力再大,我也是皇子,他們父女二人還奈何不了我,我也會好好保護林家的,讓你心安?!?p> “謝謝你?!?p> “以后不許說謝謝你,不許道歉,這是我對你為數(shù)不多的兩個條件,你要牢記在心,更要做到?!?p> “我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