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腹背受敵,府上的人和何蓉蓉都對我虎視眈眈,前有狼后有虎,我如坐針氈。府上的人倒還好對付,有永琰為我撐腰,事情鬧的再大,可只要不出人命,以皇上的性格他是不會插手此事的,他知道女子爭寵的手段,只要子嗣平安,死幾個女人怕什么,帝王多是如此。府外的時候就不怎么好解決了,尤其是涉及到幽州城內的治安,云崢放孔明燈也不算什么,前日的風不算大,怎么能將孔明燈吹至城外的民區(qū)。而且沒有傷到人,不過傷到了一些牲口,下手之人拿捏的很到位,看來他也不想將此事鬧大,不過是想給我一個小小的教訓罷了。
云崢被官府釋放的這件事是嫻雅姐姐親自告訴我的,是永琰力保云崢,官府也只是打了一頓板子,罰了一些銀兩之后便將人放了。這件事沒有走漏任何風聲,看來多虧了永琰,他在他父皇面前一定很受為難。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付蓉蓉竟然就這樣善罷甘休了。
另外,我不知道嫻雅姐姐在這件事中起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作用,但我還是很感激她能為我親自走這一趟,“我找到了一些證據,那孔明燈有被弓箭射下來的痕跡,這件事定有人指使,我讓我父親著手調查,但我們只能找到這些證據了。”我在思索著她在說這番話時的重音。
我從嫻雅姐姐的話里聽到了兩層意思。一,蘇家能力有限只能找到這些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二,背后有更大的勢力在插手此事,事情到這里只能戛然而止了。蘇家的能力也只是當今圣上面前才會這樣微不足道,興許皇上對我這個兒媳相當不滿。不管嫻雅姐姐想要表達什么,擺在我面前只有一條路,就此作罷。
我在外人面前仍裝出一副擔驚受怕,小心小膽的樣子,可在永琰面前卻生龍活虎。我告訴他該解決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也該收拾一下府上的那些小碎催了。他下令將風和苑的門大開著,又命人在府上各處以烈酒消毒。
永琰微微蹙眉,訥訥道:“你真要這么做嗎?這些人拜高踩低,一旦我疏遠你,你可是會很受欺負的?!?p> “那你告訴我,我什么時候才能不受欺負?”我依偎在他懷里撒嬌,看得出來他很受用。
“等我繼承皇位的那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最尊貴的女人?!蔽覐乃宄旱捻永锓路鹂吹搅艘粋€時代的更迭,一場變幻莫測的風起云涌。
永琰漸漸疏遠了我,他在和我演對手戲時根本不投入,我看不出來他眼中的決絕和無情,更多的是一種內疚和無奈。府上依舊盛傳那些關于我的流言蜚語,命硬,會克人,保不齊是一個成了精的石頭怪,害得自己的哥哥有了牢獄之災。我聽著覺得好笑,石頭怪,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妖怪,純屬無稽之談。
狐貍即便是再狡猾也難逃一個優(yōu)秀的獵人之手,這是我給自己縱橫數十年的宮斗生涯的完美概括,因為我的倔強不服輸絕還有一點點的頭腦和手段促使我有了如今的地位,我絕不會讓他人凌駕在我之上。
這一日,風和苑又鬧鬼了,和上次出場一樣,讓我用了一種更為新奇的方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裝鬼嚇我,我也裝鬼嚇她。
我讓青兒扮做我躺在我的榻上,而我扮做鬼魂,樣子比她還有凄慘瘆人。我會一些功夫,上梁這樣的小事不在話下。我偷偷潛伏在了房梁之上,夜晚又黑又冷,我在梁上犯困。心想,她怎么還不來,影響我大顯身手。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她終于出現了,她刻意用顫音喊我的名字,“林綺雪,還我命來···”
我小聲道:“我這就還你命來?!蔽覐姆苛撼鲆卉S而下。
扮做女鬼之人聽到動靜之后徐徐轉身,她眼中滿是驚懼之色。在我苑中大喊大叫,聲音很是凄厲,像是真的見到了鬼一般,我的扮相應該沒有那么嚇人吧!
“還我命來,你害得我好苦?。∧缸泳銚p,一尸兩命,我不甘心?!边@本是她的說辭,如今被我學了去。
女鬼跪在地上向我求饒,“玉瑩,你的死跟我沒有關系,不管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蔣茹蕓才是啊?!?p>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我原本是想順藤摸瓜找到裝神弄鬼之人,沒想到玉瑩的死竟然和蔣茹蕓有關,深宅大院,處處是你意想不到的陰謀與丑惡。蔣茹蕓竟然是始作俑者,也是,她在府上侍奉多年,也只是為永琰生下了兩個女兒,他一心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兒子。
眼前亮起了松明火把,我舉目看向院中忽然出現的橙色火焰,府上的家丁恭敬的站成兩列,我的救世主終于出現了,他優(yōu)雅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現,我看到他的披風隨著步伐微微揚起。身后還跟著一溜人,一個個心懷鬼胎。我有意識的看向蔣茹蕓,她迎向我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畏懼和恐慌,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籌碼能讓她這樣有恃無恐。
永琰冷笑了一聲,轉過身給了蔣茹蕓一記耳光。
“王爺?妾身何錯之有?”蔣茹蕓委屈道。
“半夏干的好事,她可是你的人,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妾身冤枉啊。”蔣茹蕓跪下,抱住了永琰的一條腿,不過卻被永琰無情踹開了。
蔣茹蕓對天起誓,口口聲聲表示自己是無辜的,她甘愿當著眾人的面和半夏對質。
“半夏,你老實交代,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侯玉瑩母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蔽议_口道,不過我沒有得到自己方才聽到的答案,半夏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我,都是我。我渴慕你許久,是我嫉妒侯玉瑩得到了你的寵愛,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她們母子一起上黃泉···”她低泣著,緊閉著雙眼,像是把心一橫,連珠炮似的全部抖了個干凈,像是在背書。難怪蔣茹蕓剛才是那樣的姿態(tài),她早就為自己鋪墊好了后路。
“那好,算你識相,本王現在就送你去給侯玉瑩母子陪葬!亂棍打死,將其丟在亂墳崗?!庇犁鹋?。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沒有證據,也沒有審訊,怎可輕易定罪。
“王爺,王爺饒命啊···”半夏被兩個高大的護院架走了,她凄厲的求救聲湮滅在漫漫長夜了,這件事竟然就這么解決了?
我不知道其余人是如何離開風和苑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散去,永琰讓青兒打來了一盆清水,他為我洗去臉上的面粉。
“你說說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掉進了面粉缸里?!蔽覜]心思跟他說笑,我在等他主動講明事情的經過。
“你還真以為我是個狠心腸的人???”永琰開口問我。
我撇撇嘴,“誰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又不愿意告訴我?!?p> “我知道此事是蔣茹蕓所為,但是礙于她父親的身份,我不好發(fā)作,至于半夏,我知道她是無辜的,她的母親和弟弟都在蔣茹蕓的手里,我這么做也是有意放她一條生路,放心,我會在暗中派人保護她一家三口,半夏的性子我還是了解的,只可惜跟了侯玉瑩這樣一個主子?!?p> 我聽了之后更是生氣,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可偏偏瞞著我,我一腳踢翻了凳子,開始沖他使性子,“那我也不高興?!?p> 礙于她父親的身份,侯玉瑩雖是侍妾,但也是王府上的貴妾,她和安茜還有侯玉瑩雖然都是侍妾的身份,但她的地位是要高于后兩者的。或許,永琰對每個女子都有利用,他娶我真的是因為愛我嗎?還是因為跟我在一起有利可圖,為了什么?總不能是為了他的宏圖霸業(yè)吧,可我父親一介文官,又是一個要人命的墨跡性子,能幫他什么忙?我感覺十分疲憊,換做從前,我大可不必想這些,現在我每走一步就要想上一萬種可能。
“別生氣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嫻雅告訴我,你送了我一個象牙制成的笄子,快拿出來讓我看看?!蔽蚁肫鹪茘樀倪@個生日是在牢獄中度過的,我又想起他了,他會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確實是真心待我,這才是我想要的安全感。
嫻雅姐姐還真是愛管閑事,她說什么不好,竟然把這件事告訴了永琰,看來這次我不得不拿出來了。
“喏,給你?!蔽覍⑾笱荔沁f給他。
他看出了我心情不太好,忙溫聲哄我,“你生什么氣?。坑譃槭裁??”
“我手都受傷了,你也不說關心我一下,只惦記著這個發(fā)笄?!?p> 永琰取下纏繞在我指上的白色紗布,他每動一下就有殷紅色的血滲出,傷口牽動了我的心。
“對不起啊綺雪,我沒想到傷口竟然會這么深?!庇犁泵槲胰砹怂幭?,消毒之后他將白藥撒在我的傷口上。白色的藥粉和血融為一體,很快被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