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不自覺低了低頭。
要么齊帝是真的信任她。
要么便是故意叫她聽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但愿是她想多了。
又過了盞茶時間,兩人的談話漸止,包廂的門再次打開,幾個端著托盤的小二魚貫而入,各色酒菜琳瑯滿目擺在席上。
沈平安識趣的拱手退下。
祁晟親昵的給她倒了一杯酒,臉上掛著清淺的笑意,那笑淡淡的,帶著些寵溺。
“上回家宴觀卿卿頗好杯中之物,這百花釀是醉仙樓的招牌,比起宮中佳釀猶勝半分,嘗嘗?”
安雅恍惚了一瞬,興許,真是她多想了。
執(zhí)了酒杯一飲而盡,入口醇厚,余韻綿長,難怪要叫醉仙樓,名副其實。
祁晟瞧著她亮晶晶的眸子,不自覺露出笑意,伸手抹了她唇角酒漬,淡淡提醒道,
“莫要貪杯,這酒后勁不小,仔細醉了?!?p> 安雅自是明悟,后妃醉酒有失體統(tǒng),宮里人多眼雜,讓人瞧見了于她無益,遂忙不迭應(yīng)了,揚眉天真道:“您不去外頭瞧瞧?”
“為夫自是陪娘子用膳要緊。”祁晟捏了捏她腮幫子,語氣里很是理所當(dāng)然。
安雅嬌羞垂首,小聲抱怨了兩句,兩人這頓飯吃了足有一個時辰,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中途齊帝離開了約摸半柱香時間,安雅識趣的沒有多問,回宮之時天色已然擦黑。
原本齊帝是要同她一道,轎子剛進第二道宮門就見大內(nèi)總管魏清帶著帝王駕輦守在那里,看樣子已經(jīng)等了好一陣。
祁晟安撫般捏了捏懷中佳人的蔥蔥玉指,吩咐何九好生將人送回去,抬步上了龍輦。
安雅目送鑾駕消失在宮道上,垂下的眼瞼帶著莫名的色彩,明日里怕是熱鬧了。
回身輕施了半禮,“有勞何公公?!?p> “柔主兒折煞奴婢了,是奴婢的福氣才是?!焙尉刨r著笑,比起往日更恭順了三分,隱隱還帶著一分賠罪的意思。
見柔嬪上了轎,何九肩膀微垮,素來精明的眸子里泛起苦意。
宮里都知道他何九是魏總管帶出來的,陛下帶柔嬪出宮他也是剛剛才知曉,可見這事兒陛下不欲聲張。
魏總管帶著鑾駕在宮門口滯留半個時辰,聲勢浩大的將陛下請走,怕是不消片刻此事就要傳遍宮墻,于柔嬪而言實在不是好事。
今日送柔嬪回宮,自個又是魏總管的下屬,要是柔嬪因著這事兒吃了苦頭,難保不會將這茬子記在他頭上。
安雅到時發(fā)現(xiàn)秦寒初已經(jīng)帶著人候在門外,照例賞了何九銀鏍子,在一干宮人攙扶下回了攬月閣。
“主子?”
玉蕊見安雅突然止步,不明所以,疑惑的叫了自家主子一聲。
安雅回過神,屈起兩指輕捏眉心,壓低喉骨,使自己的聲線聽起來疲累幾分,
“許是在宮外飲了酒,腦袋有些暈?!?p> 玉蕊素來貼心,忙不迭吩咐著準備醒酒茶,小心攙著安雅進屋。
落在后頭的秦寒初眼神微變,抬眸掃了眼門口的攬月閣三個字,原本側(cè)殿是叫云水居,她記得那日午后,主子在亭內(nèi)小憩,提了嘴云水居不如攬月閣好聽。
好巧不巧讓陛下給聽見了,當(dāng)即叫司設(shè)局把牌匾換掉,直教宮中上下又見識了一翻柔嬪的受寵。
眼尾不明顯的皺紋深了深,這趟出宮,恐怕不是那么簡單,思及剛才小允子帶來的消息,更覺頭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