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言：凡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所以意識的強弱和年紀雖然有著關系，但并非絕對。
而是與所經歷有關。
大起大落，起起伏伏數(shù)十載，老人看淡，這是意志強。
平順和美，一生不曾大漲大落，暮年常笑，這亦是意志強。
坎坷流離，雖只是十數(shù)年甚至只是數(shù)年，便可世間看穿，這也是意志強。
千余年前，他曾是為了和天選者爭奪這世俗控制權力的領袖，然而為了一己之私想要重新成為新的神祗。
結果被下屬和朋友背叛，最終被囚禁在此千余年。
千余年無人相伴，千余年看這世間起伏沒落，能夠在這千年忍受孤單，這需要多么強大的意志？
兩世為人，從幼時便獨自鉆研，智謀高絕，又有GEASS不斷開拓意識，不然尋常人何來和C.C.一樣的寬闊意識？
兩虎相斗，必有一傷。
從外入內，那老怪物固然是無根之萍，但千余年來的堅強意志亦是世間唯一，不斷侵蝕著林夕現(xiàn)如今的意識海。
然而林夕又豈是好欺負的？
“放棄吧。千年之積蓄，難道是你區(qū)區(qū)不過兩世為人數(shù)十年可以相比的？”
“累了吧？國仇家恨你已經沒有心愿了，你的那些憐憫之心只是惻隱而已，何必要為了幾個跟你無關之人如此頑固？”
“你看看，你這意識海已經半數(shù)被我吞滅了，何必再做無謂的掙扎？”
林夕看著自己被侵吞的半數(shù)意識，突然笑了起來。
“你隱藏的真好?！?p> “什么？”老怪物有些疑惑。
“你說你是當年之戰(zhàn)的殘留余孽，我一開始信了，因為守門人的確跟我這么說過。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想錯了?！?p> “C世界雖然奇妙，但到底不會讓外界的事情讓你知曉的如此清楚，何況你只是一個殘留的意識，能夠知曉多少？但從你的說法來看，你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便一直在看著我，明了我意識海中的記憶，我原本也是相信的，但現(xiàn)在……我不信了?！?p> “為何？”他有些不太明白，甚至一時間好似是因為勝利在握，竟然一時間停止了對于林夕意識海的侵占。
“因為你如果同樣和我一般只是意識，那現(xiàn)如今侵占我意識海的，多出來的應該是你的記憶，既是同化我的記憶，又是雀占鳩巢。但是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侵吞的意識海被侵吞以后，留下的竟然是一只只骷髏尸體，這讓我忍不住想起來了查爾斯謀劃的一切?！?p> “神之階梯……原來你是有意識的?！?p> 林夕在說完這最后一句話，終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在因為自己的推測而感覺到恐懼。
神之階梯……竟然有著自己的意識，這跟他記憶里面查爾斯和C.C.敘說的神之階梯不同啊。
那和林夕一模一樣的人影突然面無表情，看著他笑道：“你果然聰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的模樣猛地幻化為一個灰色的霧氣輪廓。
“神之階梯，或者說這神的意識的確是沒有意識的。直到你誕生的那一刻?！?p> “或許你不懂，這個世界每一位魂魄都是極為特殊的存在，神之階梯雖然是終生的集合，但當無數(shù)這些魂魄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異類，便會引起來極大的動蕩?！?p> “你誕生的那一日，我便注意到你的魂魄比新生的嬰兒強大數(shù)十倍堪比一個成年人。我在那個時候誕生了有生以來的第一種情緒。”
“疑惑?！?p> “正是因為這一分疑惑，我便一縷意識埋在了你的身邊，用GEASS來使你能夠上鉤，讓我來看一看你到底有著什么樣的秘密?！?p> “然后我就鉆進去了。”林夕忍不住搖搖頭苦笑一聲。
“我也沒有想過，你竟然能夠抵擋得住整整十二年的時光?；蛟S你不知道，這十二年，幾乎將我耗費了大半的心力，其中甚至有兩三次將自己這剛剛誕生的意識受了損?！?p> “但是我并沒有放棄。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p> “到了現(xiàn)在我也不瞞著你了，其實我并沒有你的所有記憶，只是每當你在情緒激動，準備去做些什么的時候，我因為本體是神之階梯的緣故，能夠感覺到你此刻腦海中的想法，所以才能夠讓你一直按著你記憶里的一切行事?！?p> “不是你不能改變，而是我為了我自己，不可能讓你去改變。畢竟，誰也不知道當你改變了這個世界之后，還會不會來到這C世界，我還有沒有機會打破神之階梯的束縛，從此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而且還擁有著神祗的肉身?！?p> 林夕聽著他的一言一語，臉上的表情一動不動。
因為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一旦露出絲毫的馬腳，那他，就真的只有被意識侵吞這一條路可走了。
但是就當他準備想著如何再拖延一些時間的時候，他突然不再想著去拖延了。
因為時間已經到了。
“這，這是什么？”那灰色的霧影輪廓像是在驚怒，原本侵占在林夕意識海一半的那些骷髏死尸突然一片片的開始消散。
“你知道么，我一直在拖延時間?！绷窒Υ丝探K于松了口氣，看著它努力保持平靜道：“原本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讀取我的記憶來知曉我要做什么，但是從剛才你說完以后就不擔心了。因為你現(xiàn)在在我的意識海里面，無法看到我想的東西，也無法看到我接下來的想法?！?p> “什么意思？你的記憶……你的記憶怎么會！”那霧影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恐懼充斥了整片意識空間。
“沒錯啊，我這些年來做的一切都無法改變，你說我會不會懷疑到當初和我簽訂下契約的那個聲音？既然我能懷疑到你的頭上，又怎么可能一丁點準備都沒有？”
“尤其是當我聽到了守門人的話，我更是堅信我的記憶便是無法改變命運的基石?！?p> “你篡改了自己的記憶！C世界……對于C世界以后的記憶你全都改了！”
林夕看著“它”，面色憐憫。
“你終究只是虛幻的而已?！?p> 當一切散去，當林夕再次睜開眼睛。
他看到了C世界中的魯路修他們，看到了神之階梯以及查爾斯和瑪麗安娜的散去。
他看著魯路修。
GEASS的奇跡或許在某些人看來是弄虛作假，占了許多的巧合。
但是zero，從來都不是虛假，因為他本身就是奇跡的創(chuàng)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