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山下,柳家村墳地。
當(dāng)柳天賜神情黯然,腳步蹣跚從墳地起身走回破屋時,已經(jīng)是烈日炎炎的正午時分。
柳天賜在地窖前徘徊了半刻,竟然有些不敢下地窖查看柳回峰的情況!
他實在是害怕見到柳回峰失敗的那一幕!
終于,柳天賜深吸一口氣,開門走進(jìn)了地窖。
如今的地窖亂糟糟的,一片狼藉,可以說是滿目瘡痍。
先前籠罩住地窖的金色陣圖已經(jīng)消失不見,地面和墻壁四周的石板全部都變成了墨黑之色。
而且上面坑坑洼洼的,像是被化尸王水清洗了一遍。
正中間的水池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在原地還冒出一方黑黝黝的大坑。
柳回峰肢體扭曲的躺在大坑之中,不省人事。
空中飄蕩著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游絲,同時還有一股令人聞之作嘔的血腥味。
柳天賜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一臉急切的跑到大坑前,望著正躺在坑里的柳回峰,心中滿是無以言表痛苦!
此時的柳回峰渾身黑不溜秋的,像是被火烤焦了一般。
下巴已經(jīng)全部潰爛掉,血流不止,鐵海膽滾落在旁,上面沾滿了碎肉屑。
“回峰!快醒醒!”柳天賜一把抱起柳回峰,焦急的叫道。
同時撥開柳回峰的緊閉的眼皮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柳回峰的眼眸亦是一片黑暗!
“還是失敗了嗎!這就是天命嗎!天意如此,天絕道門!”
柳天賜痛心疾首的叫道,老淚止不住的從眼眶順著干枯的皺紋橫流而出。。
“回峰!你不要怪爺爺。你放心,爺爺很快就來陪你和重山,到了九泉之下,我們一家人還能再聚!”
柳天賜聲淚俱下的說道,揚起干瘦的老手成掌劈之勢,高懸在柳回峰的頭頂之上,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揮掌而下將柳回峰擊斃。
他高懸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遲遲沒有劈下這一掌。
就在這時,柳回峰渾黑的雙眼忽地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眼中的黑暗逐漸散去,不過數(shù)息時間,雙眼就恢復(fù)了平常時的清明之色。
只不過他此時仍然陷于重度昏迷之中,沒能立馬醒過來。
柳天賜心中一愣,見這一幕,立馬就轉(zhuǎn)悲為喜,欣喜不已的叫道。
“這是.....成功了!沒有喪失本心,心智還在!回峰,能看到你這樣,我死也瞑目!”
柳天賜神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連忙抽回手,將形如木炭的柳回峰抱出了地窖。
........
當(dāng)柳回峰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的傍晚時分。
不過他先前漆黑如碳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本的膚色,但似乎比原本的膚色顯得更加有光澤。
他那潰爛的不成樣子的下巴此時竟然都完好無損的長了出來,看不到絲毫的傷痕。
“咦,頭好昏......”柳回峰從床上坐起身,止不住的揉了揉腦袋。
“你醒了就好,這次驅(qū)邪非常成功,辛苦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柳天賜滿臉喜色的說道。
柳回峰很久都沒有看到柳天賜這般愜意的笑容,心中頗為開心。
但他卻明顯的察覺到,柳天賜無論時面容還是精氣神都比昨天要蒼老得多,簡直是一天一個樣。
“爺爺,真的是老了!”柳回峰心底頓生幾分傷感。
“回峰,在驅(qū)邪的過程中,你都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柳天賜問道。
柳回峰緊鎖著眉頭,竭力的思索著。
但在黑暗中的那份記憶卻十分虛無縹緲,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竟然沒有在他的腦海中留下清晰的印象。
“有人一直再我耳邊說些什么奇怪的話,但是我聽不清,也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眼前呈現(xiàn)出很多景象畫面,但是我就像走馬觀花一樣,完全記不住畫里的具體事物?!?p> 柳回峰無奈的搖頭說道。
“不要著急,仔細(xì)想想,慢慢想想,說不定能找出點有用的東西?”柳天賜在一旁循循善誘道。
“還是想不起來.....對了,雖然具體的印象很模糊,但是我記得所有的畫面里都會出現(xiàn)一個似人非人怪物,它的具體容貌我看不清也記不住,但是我能記得它的額頭上分明長者一根獨角,十分顯眼!”柳回峰若有所思的說道。
“頭生獨角的怪物......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嗎?”柳天賜略微一思索,又追問道。
“沒有了,其他的完全沒有印象,記不起來?!绷胤彘]了眼搖了搖頭。
“罷了,想不起來就算了,這個強求不來,能安然度過,就已經(jīng)是萬幸之至?!绷熨n寬慰道。
“回峰,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困吧?!绷熨n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柳回峰抖了抖肩頭,道:“精神抖擻得很!而且體內(nèi)精力充沛,十分愜意!”
“那就好。你不是要拜師修道嗎?你把這封信送給天柱山的白道長,他看了之后就會收你為徒,引領(lǐng)你進(jìn)入道門?!绷熨n從懷中摸出一封黃信,遞給柳回峰。
“現(xiàn)在就去嗎?”柳回峰接過信問道。
“咳咳,事不宜遲。你早去早回的話,還能趕在中元節(jié)時祭拜下重山青水。我等下要上山將村里的祭裱送到寺里,這幾天要將村里中元節(jié)的一干事務(wù)都弄好。”柳天賜干咳了幾聲,說道。
“爺爺,天都快黑了,你身體不好,現(xiàn)在上山不太安全。要不我先把祭裱送到寺里,然后在去天柱山拜訪白道長?”柳回峰關(guān)切的問道。
“不,你直接去天柱山?;I辦中元節(jié)有很多繁瑣小事和習(xí)俗忌諱,你不如我清楚,還是我親自去趟寺里。這條路我不知道走了幾千遍,閉著眼睛都能到,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dān)心。你修道之后,就不要記掛我這個老頭子了,潛心修道才是正事!”柳回峰殷切的叮囑道。
“好,爺爺多多保重,我去去就回。等過完中元節(jié),我再去天柱山潛心修道,定然不會辜負(fù)爺爺?shù)目嘈慕虒?dǎo)!”
柳回峰收拾了一下,帶著衣物和干糧,就辭別了柳天賜,出了柳家村朝天柱山趕去。
待柳回峰走后,柳天賜緩緩的踱步出門,望著落日余暉籠罩者的西山山峰,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