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藏單腳立在十丈高的觀星臺上,眼睛里的狂熱幾成實質(zhì),興奮之色溢于言表。
“很好!很好!”一個鷹鼻老者,緩步踱出小屋,用手摸摸臉頰血痕,恨聲說道。
“妖人,我不知道你是吃得哪位大妖的根源之物,但今天給我看到,便是劫厄再世,我也饒你不得!”周昂藏長槍在手,披風(fēng)颯然抖動,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自信。
“那便讓我看看!”老者雙掌泛光,祭出自己法器,一柄紫色玉如意,頭雕祥云,彎曲的玉身接著好似兇獸張大嘴巴的玉尾。
玉如意隨手一揮,一道勁風(fēng)打出,周昂藏跳下屋頂,腰身向后大幅度彎曲,猛力擲出長槍,寒芒直指老者而來。
老者不慌不忙,身邊時間空間仿佛都凝滯了一般,長槍停頓在空中,被玉如意輕敲打落,但周昂藏已是雙刀在手,在長槍脫手那一刻,便跟著砍來。
“好!”雙刀裹挾剛猛勁道殺來,明晃晃的刀刃離著老者面門還有一毫一厘,硬生生停住,任憑周昂藏漲紅了臉,勁道再重幾分,也是不得再進(jìn)分毫。
“人類,終究還是人類,永遠(yuǎn)無法突破,天神害怕人類超越自己,而給人類設(shè)置的桎梏?!崩险邠u搖頭,眼中帶著一絲戲謔,淡淡道。
老者隨手一擺,周昂藏悶哼一聲,身子向后傾倒,摔飛在地。
“我來助你!”一聲長嘶,白色流光躍上空中,拿著兩柄銀把金瓜錘,真如隕石墜地般砸來。
“定!”老者如法炮制,怎料這兩錘重逾千斤,硬是憑著慣性,砸在老者右肩頭,后者慘叫一聲掉落在地。
老者扯下右肩衣裳,看著如山般腫起的肩頭,轉(zhuǎn)頭望向周昂星的眼神出離憤怒。
“你死定了!”老者扯碎上身素衣,露出覆滿紫色蛇鱗的軀干,玉如意直指周昂星,口中念念有詞。
“為我所用!”周昂星攥緊錘把,還要打來,卻眼生生瞧著自己雙錘打向周昂藏。
白甲士兵紛紛聚攏過去,把老者圍在中心,長槍刺出。
老者原地轉(zhuǎn)了一圈,把全部槍頭卸下,再爆射而出,射中白甲士兵腦門,紛紛悶聲倒地。
“好厲害!”趙歸看得暗自咂舌,正入迷,楊石頭扯著趙歸袖子,就往外走。
“地上白龍,徒有虛名!”老者玉如意輕叩三下,天際霎時烏云翻涌,紫色閃電咆哮不絕,“咵嚓!”一道電鞭自天上,蜿蜒著甩向周昂藏。
一時間,動彈不得的周昂藏,要同時面對周昂星的鐵錘和天上打來的雷霆。
周昂藏一聲悶哼,恢復(fù)行動能力,竄上空中,解下背后白袍,拋向周昂星,把整個人都掩在袍下,口中念念有詞,白袍頓時散出乳白色的圣潔光華,再雙刀交叉,抗住雷霆之擊。
“仙術(shù)。”老者深深望了空中的周昂藏一眼,玉如意連叩,又是幾道雷霆劈下,從不同的方向,毒蛇般襲來。
白袍重新回到手上,裹住左手細(xì)刀,周昂藏徑?jīng)_老者而去。
地下的周昂星雙錘砸地,地面龜裂,難以計數(shù)的石塊砂礫射向空中,再騰起身子,挾千鈞之勢打來。
“還不能走!”趙歸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望去,“我們要幫他們!”
楊石頭氣得跳腳,“你瘋了嗎?”,也是看向那邊,見著周昂藏?fù)]刀迎雷,來勢洶洶的雷霆碰到刀身上的白袍便一息間消弭無形,“那是我們能參與的嗎?一個虎頭陀都快把你我玩死了!”
見著趙歸并不作答,仍舊直勾勾地望著激斗的三人,楊石頭腳一跺心一狠,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突然見著一個兩人高的漆黑骷髏頭在凌云縣大街山橫沖直撞,嘴巴一張一合,濃郁的黑氣止不住往外冒,趕忙又走近趙歸,笑道:“我不走了,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p> “鄭司老匹夫!還在這浪費時間!你我有要事在身!速速脫身離去!”骷髏頭躍上半空,口吐人言,斥責(zé)道。
“髑髏,沒看到我這邊脫不了身嗎?”老者陰聲道。
“我來助你脫身,此事宜急不宜緩?!摈求t嘴巴大張,咬向最近的周昂星。
“一人對付一個!”鄭司,玉如意拋上空中,懸停而止,紫光大盛,一道道射向周昂藏。
周昂藏眉頭微皺,蕩開射來的一道紫光,追身斬來
“哎呦!”髑髏頰上挨了周昂星重重一錘,直打得骨片紛飛,摔飛在地。
“走走走!別打了!”髑髏吐出濃郁黑氣,并且以極快速度向四周散開,彈向北方。
“小子,來日再要你性命!”鄭司玉如意一劃,數(shù)十道紫色風(fēng)刃斬出,身形亦是向北掠去。
周昂星攥緊錘把,飛身還要再追,卻被周昂藏伸手?jǐn)r下,“不用追了,他們執(zhí)意要走,我們怎么樣也是追不到的?!?p> 兩人落在地上,久久無語,“是妖人,他們又在大北國境內(nèi)出現(xiàn)了,這次還控制妖怪霸占人類城池,怕是有什么大動作。”周昂藏率先開口,眼睛直盯著北方。
“嗯。”周昂星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望著滿地的白甲士兵,眼中滿是悲愴傷感。
“回去要和相師商量一下了,這事也得通知父帥和陛下?!敝馨翰乜闯隽说艿苎壑械纳裆匀皇敲靼琢?,冷哼一聲,“你還是改不了婦人之仁,這些人,我們要多少有多少,何須傷懷,只有我們,才是大北國不可或缺的存在!”
“是!”周昂星臉色漲紅,連忙應(yīng)了下來。
“父帥百年之后,我便會去求仙問道,到那時,你便是大北國元帥和周府家主,而這種可笑的仁慈,只會讓下人覺得你好欺負(fù)!”周昂藏大聲呵斥。
“是!”周昂星腦袋低垂,喏喏稱是。
周昂藏冷哼一聲,取下白袍,重新系回背后,大步走開,周昂星緊隨跟上。
“呼!總算走了!”楊石頭擦擦額頭冷汗,扭頭去找趙歸,卻見他和那帶路漢子攀談起來,也不知道他剛剛躲哪了。
“多謝恩公,小的此生沒齒難忘?!睗h子拉著身邊婦人小孩的手,作勢要跪,趙歸急忙拉住,只說不用。
“跪就免了,有沒有什么口糧伙食,用度之物,多少給我們一點?!睏钍^竄了出來,摟過趙歸肩頭,笑著道。
漢子婦人面面相覷,具有難色,最后還是婦人開口,面黃肌瘦,欠身道了個萬安,“寒舍備有粗茶淡飯,恩公若不嫌棄,還請一同前往?!?p> “不嫌棄,不嫌棄!有的吃就行!”楊石頭搶過話茬,連聲說道。
趙歸也只得頷首答應(yīng)。
五人一同前行,走過幾條窄巷,停在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前。
“就是這里了?!眿D人面色帶紅,似是不好意思。
“好啊好?。∵@房仰目即接天,四面風(fēng)來迎,好啊好!”楊石頭率先打破婦人因家境窘迫而產(chǎn)生的愧疚,徑直走了進(jìn)去。
“備上幾個酒菜,我要與恩公好好喝上幾盅?!睗h子也是貪杯,見著這樣,笑著說道。婦人白了一眼,卻也依言端上幾樣小菜,從窖中拿出兩壇封藏已久的劣質(zhì)黃酒。
“喝,恩公喝,沒有你,我們這一家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睗h子給三人倒?jié)M一碗,仰脖子一口喝個精光,嘖嘆一聲,又夾兩筷子小菜,不禁淚流滿面,情至深處,漢子又翻身下跪,直直磕了三個響頭。
“兄弟你這是何必呢!”楊石頭皺著眉頭抿了口黃酒,托起漢子,笑道。
“是是,吃菜吃菜,喝酒喝酒?!睗h子抹抹眼淚,又是一大碗酒下肚。
趙歸只顧吃菜,眉頭卻始終緊擰。
酒菜吃畢,趙歸二人道別而出,知曉楊石頭要往北,直上大北國都城后,趙歸道了個一路順風(fēng),徑飛登仙山腳。
“這家伙,一個修仙的,帶這么多黃金作甚?”楊石頭手心把玩一塊沉甸甸的金錠,笑著道。
“這家伙,一個修仙的,要這些黃金作甚?”趙歸望著腰間空蕩蕩的錢袋,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