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隨著姨娘出了門,丫鬟帶著她們繼續(xù)往前,兩姐妹心里都滿是疑惑。
快拐過長廊時,阿星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瞧見一個白衣公子在敲方才那間屋子的門。
阿星飛快地轉(zhuǎn)回頭,臉頰不知為何紅了紅。
屋內(nèi)
慕思沐瞥眼看看門邊的人影,又垂下眸來。婉兒方才開了門就退回來將屏風(fēng)合上,合完又出了門。
只隱約看著身形,慕思沐就知道門邊站著的那人是誰。
“思沐——”姚瑾言斟酌著開口,“這事我自作主張,是我不好,你可怪我?”問完又自嘲般笑笑,“你怎么可能不怪我?!?p> 慕思沐扯扯手中的絹帕,“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里會有怨言?!?p> 姚瑾言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也不拆穿,繼續(xù)道:“去年你及笄,登門求親的人不少,我想著以前被拒,心里始終有個梗,又覺得自己還沒有功名,不配求娶,始終還是我太傲氣了。那……若是去年初春那時上門求親的是我,你還會拒絕嗎?”
說完,屋子里陷入長長的沉默。
“罷了?!币﹁缘皖^笑笑,眼里滿是苦意。不管他的功名如何,思沐依然不會喜歡他。
“父親把我叫去,說已經(jīng)給我定了親事。在得知那人是你后,其實我心里是有些暗喜的?!?p> 姚瑾言抬起頭,隔著屏風(fēng)看向她。
“與其嫁一個從未謀面的生人,不如嫁給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相識相知的舊友。只是……轉(zhuǎn)念一想,我又怎么配的上你?”
“你若娶了我,會是你人生中最大的污點?!蹦剿笺宓f著,清淚順著頰邊而下。
“怎么會!”姚瑾言一向沉重的性子這是也有些急了,“思沐,我相信你。你的性子雖然看著恬淡,但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尋死。謠言夸大其詞,世俗不容,但我知道,你絕不是那樣的人?!?p> 慕思沐瞳孔縮了縮,神色動了動。過了一會兒,姚瑾言聽到壓抑的哭聲。
他也難受地蹙緊眉,踟躕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越過屏風(fēng),可礙于禮數(shù)又生生停下。
“以后,我不會再讓你哭了?!币﹁源乖谏韨?cè)的手握成拳。
那哭聲好像止了。
正巧有人來敲門,是他身邊的小廝,“二少爺,老爺在尋您呢?!?p> 姚瑾言看了看里面的人,那身影一動不動,“思沐,我走了,你等我?!?p> 慕思沐嘴張了張,終是沒說出聲來。
姚瑾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開門出去了。
慕思沐瞧著門邊,竄進來的風(fēng)吹得頰邊發(fā)涼,她這才伸手抹了抹淚。
…………
婚期定在下月初十,時間緊迫,府里自客走后就立馬為這忙碌起來。
阿星去找了慕思沐好幾次,她屋里都有人在,說的還是不讓她聽的話。阿星只好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一想著大姐嫁了人就要離開府里了,阿星就十分煩躁。
如月見她郁悶,便陪著她四處走走。不覺間就走到了西門的院墻。
墻外傳來爆竹聲,阿星被嚇得一驚,隨即孩童的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阿星撫著胸口,看向院墻的眼神不禁帶滿羨慕。
一邊想著,一邊又朝墻邊走了走。
“做什么呢?”一道醇厚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主仆兩人皆是一抖。
“大哥!”阿星攢起臉,又是埋怨又是驚喜。
“大少爺!”如月福了身,就默默退到一側(cè)。
慕映洲見她嚇得不輕,笑道:“你們怎么到這兒來了?”
阿星踢著腳邊的石頭,不樂地說道:“心情不好?!?p> 慕映洲知道她是因為慕思沐要出嫁不舍,因此也沒提,反問道:“所以來看馬?”
他指指不遠處的馬廄,對面的馬兒恰時嘶吼一聲。
這聲嘶吼聽起來有幾分凄厲,阿星忙搖搖頭。
外面的孩童又放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雜著明媚的歡聲笑語。
阿星抬起頭,彎著眸子,“大哥你聽!”
慕映洲也聽見了,臉色變了變,遲疑著開口,“喜歡?”
阿星忙不迭地點點頭,咧咧嘴。
慕映洲犯難了,蹙著眉站在原地。
“大哥不喜歡嗎?”阿星問道。
慕映洲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緩慢地搖搖頭,“喜歡?!?p> 阿星一聽他這么說,便滿含希望地望著他。
慕映洲默默嘆了一口氣,“走吧,我?guī)闳シ疟?。?p> 阿星眼睛亮了亮,急忙跟上他的腳步。
“大哥你真是太好了!”
“你以后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慕映洲低頭看看身邊嘰喳的小丫頭,似是不信般輕嗤一聲。
阿星眼神定了定,“真的!”
慕映洲輕輕扶上她的肩膀,將她帶著往前,“行了,別廢話了。”
說著又轉(zhuǎn)身對如月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送她回去。”
“誒。”如月應(yīng)著。
阿星轉(zhuǎn)回頭朝她眨眨眼,如月無奈地笑笑,轉(zhuǎn)身離開了。
慕映洲帶著阿星走出門,門邊上的下人暗暗疑惑,這大少爺不是剛回來嗎?怎么又要出去……
阿星一出來就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府外的空氣確實要比里面好聞得多啊!
慕映洲好笑地看看她,嘴角向上揚了揚。
慕映洲帶著她去街口買了爆竹——老夫人不喜爆竹聲,因此慕家從來沒有備過這些物什。
阿星手里提著一串紅紙裹的鞭炮,笑容滿面,她又穿的厚實,看著像是年畫中的福娃娃。
再胖些就好了。慕映洲心里暗暗想到。
“大哥,咱們?nèi)ツ姆?”阿星愉悅地問道。
“去西門吧?!蹦接持弈罅四笫种械幕鹫圩?。
兩人又走了回去,慕映洲將手中的火折子交給門處的下人,“你去幫她放吧。”
下人應(yīng)了,上前來接過阿星手中的爆竹。
阿星轉(zhuǎn)回頭看看杵在門邊的慕映洲,奇怪地多看了兩眼。
“三小姐,我要準備放了,您可站遠些,這家伙怪嚇人的?!蹦切P說著,阿星忙挪了幾步。
他打開火折子,將引線一點,頓時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驚得院里的馬兒還一陣驚慌嘶吼。
阿星捂著耳朵,看著炸得響亮的爆竹,咯咯咯地笑起來。
慕映洲也偏頭瞧過來,彎了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