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璟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她這兒子呀,什么都好,心性智謀,樣貌品行,樣樣不俗,可就是太冷清了,雖然對她很孝順,可總有一種距離感,讓人沒法親近起來。
這邊劉璟本來是打算先去軍營的,可臨到軍營的時候,看著漫天飄落的大雪和朦朧的月色,突然想起了那夜與江瀾的約定。于是將元寶留在了軍營,自己打馬去了侯府。
侯府門口,他稍微猶豫了一瞬,還是拍了拍馬背,轉(zhuǎn)到了后墻,施展輕功,提身翻進了虛谷堂。
劉璟突然進來的時候,江瀾原本正在書房看書??粗鴦Z未經(jīng)通傳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江瀾十分淡定的將書合起來,看向劉璟。
這一段時間里,人人來找她都不走正門,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書房里突然出來一個人了,更何況還是她本來就約好的劉璟。
江瀾先是讓劉璟坐下,接著起身從書房暗格里拿出來一盒十分精致的點心和幾枚香囊,遞給劉璟。
迎上劉璟不明所以的眼神,她用手指了指點心:“這個是我虛谷堂獨家研發(fā)出來的梅雪酥,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你嘗嘗?!?p> 劉璟看著她期冀的眼神,從食盒里拿出一枚小點心,輕輕抿了一口,味道卻是出乎他意料的好。
“不錯?!眲Z淡淡夸獎道:“香甜軟糯而不膩,還帶著一股清香,令人唇齒留香?!?p> 江瀾十分滿足的笑了笑,一臉自豪:“那當(dāng)然,我虛谷堂出品,必屬精品!”
“這是你做出來的?”劉璟毫不留情的拆了她的臺。
“不是?!苯瓰懙淖院绖疟淮驌袅艘幌拢S即恢復(fù)了剛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但是是我指導(dǎo)研制的,再不濟,這做糕點的雪水,可是我親自采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我不精于烹飪,自然應(yīng)該讓擅長的人去做?!?p> 劉璟挑眉,眉眼都喊著笑意的看著她,江瀾將食盒往他面前一推:“我聽聞,行軍打仗會很苦,這盒點心你拿著,也別嫌棄我小家子氣?!?p> 頓了頓,江瀾繼續(xù)說道:“最起碼,這是有著長安味道的東西,當(dāng)你覺得苦了累了,想念長安的時候,就拿出來嘗一嘗,當(dāng)然,你要是嫌棄帶著麻煩的話,就算了?!?p> 劉璟笑了笑,淡淡的道:“不麻煩?!币贿叢恢圹E將食盒放在自己那邊。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幾枚香囊,問道:“那這個呢?”
頓了頓,道:“我一個男人,哪里有送香囊的。”
江瀾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徐徐解釋道:“蒼梧地區(qū),氣候濕熱,而且毒蟲瘴氣很多。你可千萬不要小瞧了它們,它們可是也能要人命的?!?p> “我這幾枚香囊,里面配的是藥材,可以祛濕除蟲,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p> 聞言,劉璟十分鄭重的將幾枚香囊收好,笑道:“謝謝?!?p> 江瀾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阿璟,我等你平安歸來,萬事盡力而為就好,不必強求。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要活著回來,親手將護身符還給我?!?p> “好……”給完了東西,按理說他也該走了,可劉璟卻有幾分遲疑,欲言又止:“阿瀾,除夕那天的事,你也……別太傷心?!?p> “除夕?”江瀾是真的有些蒙了,思索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那天提親的事,有些好笑的無奈道:“我沒傷心。”
劉璟以為這不過是她的說辭,還是有安慰了一句:“其實沒什么,麗貴妃之上還有父皇,你也別太難過,你若是……若是喜歡皇兄的話,還是有希望的……”
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除夕那天的事的,只是卻一直不想過來見江瀾一面,他心里有些害怕,只是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這件事就一直被擱置下來了。
江瀾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無奈道:“你們到底是怎么看出來我喜歡二哥的?”
“你從小到大,一直都黏著他,難道不是喜歡?”這會輪到劉璟驚訝了,不知為何,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里竟然有幾分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期待。
是因為如果阿瀾不喜歡皇兄,皇兄得不到侯府龐大勢力的支持,自己才期待的吧。劉璟在心里默默的給自己解釋這份期待。雖然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自己的這份說辭。
他雖然想往上爬,但卻沒動過皇位的主意,不過是想當(dāng)一個有實權(quán)的賢王罷了。但在給自己的洗腦下,他還是忽略了那份期待。
“我一直把他當(dāng)哥哥,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江瀾斬釘截鐵的道,心頭頗有幾分無奈:“只是你們都不信我說的,只相信自己以為的。”
“不”劉璟溫暖一笑,道:“我信你。”
窗外夜色愈加濃厚,看了眼窗外,劉璟知道自己該走了,起身告辭,對上她有幾分不放心的眼神,承諾道:“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p> 第二天一早,劉至攜文武百官來給劉璟送行,少年身披盔甲,手指銀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接過皇上賜給的象征勝利的凌霄劍:“兒臣定不負(fù)父皇所托?!?p> 劉至對他的承諾和態(tài)度很是滿意,朗笑道:“天佑天盛,我兒定當(dāng)橫掃蒼梧,平安歸來?!?p> 眼看就要到了出征的時辰,劉璟行了一禮,起身絲毫不帶留戀的轉(zhuǎn)身下了城門,回到了軍陣之中,點完了兵之后,下令出發(fā)。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陽光照在戰(zhàn)士們的盔甲山射出陣陣?yán)涔猓T著高頭戰(zhàn)馬的少年將軍意氣風(fēng)發(fā),眉目如炬,只留給了長安城一個堅毅的背影。
……
“喂,這個時辰了,人都已經(jīng)出長安了,你就別看了?!币坏篮揶砜谖堑纳ひ粼诮瓰懮砗笸蝗豁懫?。
江瀾被嚇了一跳,回頭看清來人,拍了拍胸口,對江容與道:“哥,你怎么走路一點聲都沒有,人嚇人,嚇?biāo)廊说?!?p> 江容與聳了聳肩:“我有發(fā)聲音啊,只是看的太入神,沒聽到罷了。話說,阿瀾,你這么擔(dān)心九皇子啊?!?p> “哪有,畢竟朋友一場,我又沒辦法親自前去送送他,看看還不行嗎?”
江容與見她辯解,笑了笑,沒在說話。江瀾本來有幾分低迷的離別情緒倒被他這一打岔給沖散了不少。
屋內(nèi)兩人正斗著嘴,采衣進來稟報道:“小姐,剛剛太后派人傳話,說十五上元節(jié),想要邀您進宮小住幾日?!?p> 江瀾聞言挑了挑眉,正要答應(yīng)下來的時候,就看到江容與的臉色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一瞬間陰沉了下來,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冷冷道:“你去回稟外祖母那邊,阿瀾腿傷未愈,不便出行?!?p> 江瀾有幾分疑惑的看了幾眼江容與,扯了扯他的袖角,小聲道:“兄長,我雖然腿傷還沒好,但進宮坐轎,小住幾日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畢竟過年,我一次都不進宮也不好?!?p> “無妨”江容與摸了摸她的頭:“你不進宮,外祖母也不會怪罪于你的,聽哥哥的,不去?!?p> 采衣知道江容與在擔(dān)心什么,無非是怕宮里的流言蜚語傳到江瀾耳朵里,傷了她。
福了福身,低聲道:“世子爺放心,太后娘娘已經(jīng)清理過一遍后宮了,此事公主已經(jīng)待小姐答應(yīng)下來了。”
聽到自己母親也同意了,江容與嘆了一口氣,不在堅持,妥協(xié)道:“也罷,外祖母也必然不會害你,上元節(jié)我陪你一同進宮。”
別開了眸,嘆了口氣,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也不知道我們這樣護著你,對你而言,到底是好是壞?!?p> 很快到了上元節(jié),孟太后早有安排,所以一定小轎從宮中出來,直奔侯府而去。
江瀾不是第一次入宮小住了,從前逢年過節(jié)的,總是會去住上幾天,但這一次,卻是江容與最擔(dān)心的一次。
臨行前,他親手把她送上轎子,不放心的叮囑道:“阿瀾,入宮之后,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許往心里去,明白嗎?哥哥會替你做主的?!?p> 江瀾看了看他臉上擔(dān)心的表情,良久,嫣然一笑道:“哥,你放心吧,你擔(dān)心的我都懂。我這次去會和二哥保持距離,宮里的那些流言,既然是流言了,我又何必去置氣?!?p> 她不傻,雖然不通曉人情險惡,可這么多天見自己哥哥的表情,也能揣測出一二來。
其實,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用最壞的心思去揣測人心罷了。身在名利場中,她自有一套她自己認(rèn)同的處事原則。一直被護在羽翼下長大,可不代表她不會去思考這羽翼外面的真相。
轎子里,江容與替她撩簾子的手一頓,溫和的笑了笑,放下了簾子:“我們家阿瀾長大了?!?p> 兩人同坐一轎,一同入宮。到了太后的憺壽宮,江容與率先下來,將腿傷在身,行動不便的江瀾攙扶下來,去前殿先覲見了太后。
他是外男,不便在宮中久留。行過禮之后就出了憺壽宮,江瀾行動不便,于是吩咐采衣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