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汐月哪里肯浪費這時間,當(dāng)即精神抖擻的笑道:“祖母放心,不信您摸,我早不發(fā)熱?!?p> 柳老夫人邊親手確認(rèn)著,邊不由得想到自己今早蘇醒后,從沒有過的輕盈感,和心口的輕松暢快。
孫女如此能耐,如今又沒有傷寒和發(fā)熱的跡象,向來應(yīng)是沒有大礙的。
想定這里,柳老夫人雖同意了蘇汐月明日的行程,但卻要孫女立刻回屋休息,起碼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讓孫女好好歇歇的。
哎,若是怕打草驚蛇,探不明大房內(nèi)的虛實,這件事本該她出面,護(hù)在孫女身前的。
柳老夫人心中五味雜陳,歡喜欣慰有之,酸澀無力亦不少。
在蘇汐月告辭退出內(nèi)室時,一時間,她臉上竟控制不住的露出絲苦笑來。
好在只初露端倪,就被柳老夫人的習(xí)慣性抿唇給遮掩了過去。
蘇汐月十分聽話的,在床上假寐了一日。
期間點翠為她帶來了忠叔買回的糖糕,以及忠叔從云來茶樓聽來的說書人的新段子。
“云來茶樓里,今日只有這些熱鬧?”
蘇汐月雖知希望渺茫,且不確定故人在此的具體停留時間,但她仍忍不住想多問問。
點翠卻只當(dāng)蘇汐月是因在家里,不知昨日事情會被傳成何種模樣,而擔(dān)心。
但此刻別說她不知道什么,就是知道外面都有些什么傳言,也不會此時說出來讓蘇汐月糟心的。
所以略頓一頓后,點翠只搖頭將話題往忠叔身上引,“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忠叔去茶樓,除了品茶外,就為了聽書,哪里會去注意那么多?不過,忠叔是真挺擔(dān)心小姐的,一個勁兒追問我,您身體好的怎么樣了。真是恨不得,親自來看上一看了?!?p> 之后,點翠適時的又說起祖母來,“對了,小姐昨日的調(diào)的熏香,簡直是靈丹妙藥!午前老夫人見了不少來上門慰問的左鄰右舍,之后竟還有體力去了小廚房忙活呢!想來,小姐一會兒就該有口福啦……”
蘇汐月靜靜聽點翠絮叨,初時還有些走神,想著故人之事,但聽到祖母的事后,心神便立刻收了回來。
是了,兒時她和弟弟只要有人病了,祖母就會給她們做好吃的面湯呢……
因蘇汐月對祖母身體的這一變化心知肚明——她昨晚調(diào)配的香藥,除了能療心疾外,還能鞏固身體根本。只要嗅聞過的人,第二日稍加活動就很容易能令氣血通暢。
所以,聽到這話后,她并不著急,也沒想著讓點翠去攔祖母,反倒有心情回憶往昔。
但柳老夫人的操勞和熱情,卻遠(yuǎn)超了蘇汐月的預(yù)料。
等吃食做好后,柳老夫人再來看蘇汐月時,托盤上慢慢擺了四五個小盤,并一大一小兩個白瓷碗。
蘇汐月盯著,令人食指大動的各色食物——面湯,米粥,以及各種小菜,一時愣愣有些回不過神。
呃,這也太多了?!
且不說他們家的現(xiàn)狀,和祖母才剛有起色的身體不易勞累過度,就是她此刻病后脾胃虛弱的身體,大概也吃不消這么多吃食?。?p> 但看到面色比早上初起時還要紅潤兩分,且精神頭正絕佳的祖母,蘇汐月本想讓祖母注意分寸的話,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哎,好心情也是治病的關(guān)鍵,她這時候就乖乖聽安排吧。
這一日,蘇汐月堪稱十分享受的虛度了過去,只是心中除了記掛著故人,以及明日的行程外,另一件事也悄然爬上了心頭。
嗯,她該將賺錢一事,落實一下了……
慵懶的過完一日后,除了沒有故人的消息外,似乎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祖母的身體越發(fā)好了,弟弟也并沒在學(xué)堂里被排擠。
是夜,蘇汐月十分滿足的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不用蘇汐月多想,柳老夫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出門事宜,并去大房做客的準(zhǔn)備。
在出門做客的慣常時間,巳時初前,蘇汐月已一覺睡到自然醒,并在點翠的輔助下收拾妥當(dāng)。
除了在門口處,蘇汐月暗中意外注意到的,忠叔看向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外,一切都十分順利。
因關(guān)鍵一役就在眼前,此刻蘇汐月也就沒分心多想,只在心底暗暗記下,準(zhǔn)備回頭再問。
半個時辰后,幾乎駛過大半個城陽郡的,載著蘇汐月的馬車,才停在蘇家的大門前。
其實,蘇氏一族并不喜歡分家,尤其是嫡支正宗。
在蘇汐月的祖父一輩,除了他們?nèi)?,其他幾房人都始終住在一個大宅子里。
而這象征著江南蘇家的祖宅,也因經(jīng)過幾代的積累也算得上,是城陽郡中幾大望族之首。
其占地之廣,用料的考究,及府內(nèi)府外各處的精雕細(xì)琢,都堪稱城陽郡的一處名勝。
所以,雖然整個宅邸在明媚的陽光下,都掩不住其暮氣沉沉的壓抑與桎梏,那也是蘇汐月小時候的憧憬和向往。
在那時還幼小的她看來,巍峨的宅邸與高聳的院墻,便是強(qiáng)有力的保護(hù)與支撐,能任住在其中的人為所欲為,任性又快活。
不過,這樣的感受,也僅限于上一世,她還是個懵懂幼童之時。
但不得不說,即使她不聰明,那時見識也十分有限,但卻也算得上直覺敏銳,無師自通的鋪捉到了一點世情的本質(zhì)。
龐大的確是一種強(qiáng)大,也可以支撐起一定的狂妄與任性。
但若想自己真的變得強(qiáng)大,就決不能只依附外在,依靠形式,自欺欺人。
且不說借勢,就是看起來龐大與強(qiáng)勢的存在,其本身可能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一如此刻的蘇家。
蘇氏一族雖說算的上是城陽郡的望族,但祖上卻并非詩書傳家,更沒什么值得稱道的建樹。尤其是近三代,更是無論文臣武將,還是名人能人幾乎都沒有太出彩的。
唯一一個在京城混出了名堂,得了皇帝圣旨褒獎賞賜的,還是分家出去的三房,且也沒堅持過五年,就返回了祖籍。
所以,蘇氏一族在城陽郡,便越發(fā)處于了一種尷尬的位置——不上不下的狀態(tài),難進(jìn)難退的處境。
若不是其傳承百年,又一處累世被繼承的大宅和千頃良田,蘇氏一族早在城陽郡沒落下來了。
這也是為什么,族中在最近幾十年里,對子弟的學(xué)業(yè)規(guī)矩抓的尤為嚴(yán)苛的原因。
再不精進(jìn),他們蘇氏除了嫡支外,就真要成了一盤散沙了!
木葳
已補(b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