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炎這話一出口,不僅是蘇汐月和忠叔,就連一旁的廖老都愣了一瞬。
廖老甚至因驚愕過度,一時不慎,被自己嗆住,猛咳了好一陣。
他對雖不意外陳炎隱藏身份的說辭,可這小王爺?shù)摹耙病弊钟玫囊蔡婀至税桑?p> 再說,就寧王這小子剛那語氣和那神態(tài),還真是自他們相識以來,他從沒見過的。
忠叔也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因此并沒搭話,只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小姐尋求印證。
蘇汐月最初聞言時,嘴角一抽,卻在忠叔看來時,已輕笑了起來,頷首肯定道:“是這樣的,忠叔。這是我母親娘家的侄子,因找不到咱們家了,所以才尋來這處祖屋。”
忠叔雖看不出蘇汐月的異樣,但心底對這突然出現(xiàn)的遠房表親,卻也戒備未除。
但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趕快讓小姐回家服藥休息。
再說,如今還多了一個現(xiàn)成的神醫(yī),正好請人家再給小姐診治一番才是正經(jīng)。什么遠方表親,只等回家后讓老夫人鑒別真假就是了。
所以忠叔再不多說,只讓眾人快些上馬車。
只是他們?nèi)康鸟R車,到底太舊太小,可容不下蘇汐月,廖老和陳炎都坐進去。
因此,身為客人,又是年歲最長的廖老,自然坐了馬車主位。而還在病中且身嬌體弱的蘇汐月,自然也在車內(nèi)有一席之地。
唯有此刻身世可疑,又看著還算身強力壯的陳炎,被忠叔安排在了車轅處,與他一起趕了車。
陳炎對這安排,不僅沒表示異議,甚至連表情都沒變化一絲。
可這一幕,卻讓暗中的護衛(wèi)們眼角直抽,心中更是忍不住的驚嘆。蘇家的這位小姐,當(dāng)真好膽識啊!
她竟敢在明知王爺身份之時,還四平八穩(wěn)的讓王爺坐在車外受寒風(fēng),且給她趕車?!
而要說同樣知道王爺身份的廖老,那是敢毫不在意就開口罰王爺?shù)拇嬖?。他們一早就?xí)慣對方不把王爺當(dāng)人,呃,不對,是不把王爺當(dāng)外人的樣子了。
在眾護衛(wèi)五味雜陳的心情下,蘇家三房的舊馬車就這樣,載著一行四人吱呀亂叫著,向三條街外,蘇家三房大宅所在的梧桐巷駛?cè)ァ?p> 與此同時,蘇氏的祖宅后院,則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被送回各房各院的少女們的哭喊咒罵不算,只說那些去而復(fù)返,來找族長蘇鴻飛評理的就已要吵翻了天。
可無論誰來求見,甚至蘇鴻德都來了一趟,族長蘇鴻飛院兒外的守門人都只一句,“族長身體欠佳,大夫有話,明日診治前,必須靜養(yǎng),否則性命不保?!?p> 因此刻前來討說法的,幾乎都在之前來看過熱鬧,所以也算是親見了蘇鴻飛如何死里逃生。
雖不太信最后的那句“性命不保”,可此刻誰也不敢去觸這霉頭。
只是,他們雖沒見到族長本人,卻是在蘇鴻飛的院落外,聚成了一堆。
除了呼天搶地抱怨連連的外,更多的人則是在角落中,暗自議論嘀咕著。
“族長真的是要病重不治了?”
“嘖嘖,你沒細看?那臉色白里透黃……可這族長之位會是誰來繼承?”
“哎,族老何時會開祠堂,讓咱們討論這繼承人選啊……”
“你們說,是還會落在這兒,還是那兒?”
那人邊說著,邊用下巴分別指了指不遠處大房長子蘇瑞章的院落,之后又指向四房蘇瑞祥的院落。
因庶出的二房本就人多,這次找蘇汐月麻煩的少女中,除了一個四房的蘇春媚,剩下的都是二房的丫頭了。
所以,此刻聚集在蘇鴻飛院兒外的人,清一色也都出自二房。說話間,自然也就少了很多顧忌。
一時間,眾人暗中討論的熱火朝天,卻似乎都忘了,他們此來是為找族長替自家閨女討說法的,反而都熱衷起了討論日后的族長人選。
誰叫,這才是關(guān)乎自身利益的,頭等大事呢?
再說了,他們已聽過下人的回稟了。早已心知救治的方法,和自家女兒并沒大事兒。
此時,被議論的其中一方主角,則在自家院中籌謀著。
“你真的看清了?”
王氏邊問,邊狠狠摩挲著手中的玉如意。
她最近運氣實在太背,而把玩玉如意除了為著轉(zhuǎn)運外,更多的則是她長年累月在這大宅院中磋磨,養(yǎng)成的最省時省力還不易被人詬病的發(fā)泄了。
沒辦法,她平日太愛說話,且一說嘴上就沒有把門兒的。而打罵下人不僅累,打死打殘了還要再另買,實在費錢啊。
而此刻躬身立在王氏下首的吳嬤嬤,則被王氏一連幾次追問,心中已徹底沒了底。卻因知道自家夫人性子,不敢反口。
因此只能硬著頭皮,將她的猜測又再巧妙的重復(fù)了一遍。
“夫人,您若不信,可派人去四房打聽,蘇春媚只是被打暈了卻沒中毒。您還不知道那丫頭平日的性子?若她真打定了主意要收拾蘇汐月,又怎會落于人后?再說了,老奴就算再眼花耳聾,可那走路的姿勢,還有那頭上的碧玉七寶玲瓏簪,老奴又怎會認錯呢?”
別的王氏沒在意,只在聽到碧玉七寶玲瓏簪時,臉色猛地一沉。
沒錯,吳詩雅那小蹄子的頭上,幾乎日日不離那根耀眼奪目的寶簪!
想當(dāng)初,她們第一次見時,她不過是多看了那簪子兩眼,并趁著那小蹄子在她身旁見禮的空,借著愛撫她時暗暗摸了兩把而已,就被對方明里暗里好頓嘲諷奚落!
可她又實在想不通,四房中那倆向來水火不容的丫頭,怎么就能好到在一處暗謀了呢?
因四房唯一的丫頭蘇春媚,嫉妒那對一雙眼只知往上瞧的好爹娘,總愛偏疼吳詩雅這外姓人。
平日里,四房就因這,總要三五不時的鬧出些雞飛狗跳的事來,可是讓她撿了不少笑話。
可怎么一夕之間,蘇春媚就甘愿聽憑吳詩雅差遣了呢?
吳嬤嬤見王氏信了,心中大石終于落了地,并趁熱打鐵道:“那小蹄子平日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必是她暗中挑唆了蘇春媚出頭鬧事。而四房如今虎視眈眈和老爺搶那位置,正是謹小慎微的時候,又怎會愿意自家姑娘平白惹事兒……”
這話讓王氏一個激靈,瞬間從牛角尖中回了神。
是了,她糾結(jié)那倆小丫頭的事,白費這精神頭干嘛?
只要有這把柄在手,她就不愁日后使喚不動吳詩雅那小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