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三臨時反口，霍重雪側(cè)身看著他，眸光微涼，道：“白紙黑字都寫很清楚，也都是你親口所說出，你也畫了押，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就不想承認(rèn)？”
劉三連爬帶滾地遠(yuǎn)離霍重雪，朝錢縣尉他們爬過去，害怕到說話都帶顫音：“我那是被你逼的，大人，大人啊，都是他逼我畫押的，這張紙上寫的東西都是他編出來的，我當(dāng)時要是不點頭畫押，他說他會將我的腿打折，我是被逼無奈啊?！?p> 他小心地看了眼霍重雪，將自己的上衣撩起來，露出干瘦的身軀和身上明顯的淤青，同時發(fā)出痛苦的嚎叫，又接著說：“大人，你們看看，我身上的傷都是他打的，還有后背和腿上，我脫了衣服給大人看看，好讓大人們清楚他事怎么欺辱我的?！?p> “停下，誰讓你脫衣服的！”徐大人連忙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在看到他身上的傷時，徐錢兩人皺了下眉，看向鎮(zhèn)定自若地霍重雪，等他解釋。
霍重雪靜靜站在原地，看劉三拙劣粗糙的表演。
顧顏道：“你昨日打他了？”
“打了一拳，在肚子上，其他地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來的了?！被糁匮┢届o道。
其實，還有一拳打在劉三家的墻上，然后——墻倒了！
“大人，你聽聽，他都承認(rèn)了，我身上的傷……”
“兩位大人，劉三在我們村的風(fēng)評一向不好，偷雞摸狗的事做得多了，說起謊來也是開口就來，就算他真的被霍重雪打了，但罪供是根據(jù)他說的話寫的，如果不是真實發(fā)生的事，不是親身經(jīng)歷了，怎么會將細(xì)節(jié)都講述的那般清楚。”
顧顏躬身行禮道，說完便覺得這話很像是反派說的，像是她急于陷害劉三一樣。
“我風(fēng)評是不好，但也不會殺人！你不能因為我曾侵?jǐn)_過你幾次，就伺機報復(fù)，故意栽贓。哼，我知道你們和李缺關(guān)系不錯，所以想要救他，但是你們也不能因為想要救人，就冤枉我，我相信縣尊大人不會是非不分的！”
劉三縮在地上，梗著脖子道，這模樣倒也像個堅信正義的老實漢子。
這時候，齊鳴一手提著袍角，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來了。
一進來就行禮道：“縣尊大人，出了什么事呢？是案子有別的問題嗎？”
“齊鳴，堂上這幾人你可都認(rèn)識？”徐大人問道。
齊鳴盯著顧顏他們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才回答道：“桂坪村的人我都認(rèn)識，他們幾個，我還是第一次見，怎么還有個小孩子？縣尊大人差人喊我來到底是什么事？”
他問的著急，畢竟家里還有一堆事。
徐大人道：“她是顧娘子，是李缺的鄰居，他們一起查了你兒子被殺的案子，抓了個人說是兇手。”
“顧娘子？顧顏！好哇，原來是顧家的三娘子！朧月那丫頭了？讓她趕緊滾回來！”齊鳴再次看向顧顏，被徐大人這么一說，立馬就想到了對方是誰了。
也是因為昨日有下人朝他稟報了齊朧月在顧家的事，這才讓他注意到顧顏，也在之后得知，蔗糖是她做出來的。
這個顧顏還真是害人不淺，一個糖方攪動如此大的風(fēng)浪，害得我兒慘死，現(xiàn)在女兒也跑到她家去了。
“你自己跟你女兒說，現(xiàn)在說的是殺害齊棹的兇手?！鳖欘伵卤凰f話時的口水噴到，連忙后退了幾步。
這老頭若是與人爭吵，就算吵架輸了也不虧，口水都能糊別人一臉。
“你說你們抓到了兇手，笑話，兇手不就是李缺，還有別的誰？”齊鳴怒笑著問道。
顧顏平靜道：“兇手不是李缺?！?p> 說罷，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剩下的都交給查出真相的徒弟。
霍重雪面朝齊鳴，指著劉三道：“你兒子在死前和人有爭斗，那個人就是劉三，在打斗過程中，劉三意外殺了齊棹……”
“胡說八道，他這沒半兩肉的樣，能殺死我兒子嗎？而且我兒身邊可還有一個小廝跟著，他還能將兩人一起殺了不成！你們?yōu)榱司壤钊边€真是煞費苦心，連這等謊言都能編得出。”齊鳴道。
霍重雪以右手拇指摩擦著下巴的胡茬，看了他一會，見他沒有接續(xù)說下去，才接著剛才的話道：“劉三之所以殺人，是因為他用你兒子的一個秘密威脅他，想從齊棹手里敲一筆錢，但齊棹不同意，兩人起了爭執(zhí)?！?p> “胡言亂語，我兒子有什么秘密，能讓一個地痞無賴威脅的。”齊鳴質(zhì)疑道，他已經(jīng)下意識地在想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什么秘密暫且不說，先說說你兒子被殺的過程，劉三，剩下的是你親口說，還是我?guī)湍阏f出來？”霍重雪問道。
劉三面露掙扎之色，還是一口咬定道：“人不是我殺的！”
他不想被砍頭！只要死咬著不承認(rèn)，他們也奈何不了他，而且齊老爺不會相信的，想到這里，他趕忙帶著哭腔道：“齊老爺，小的真的沒殺齊公子，小的哪有那個膽量和力氣啊，我可是連弓都拉不開?！?p> 他跑到齊鳴身邊，跪在地上抱住齊鳴的腿，動作連貫到熟練的地步，而他的眼淚鼻涕都甩到了齊鳴的白色外袍上。
霍重雪繼而道：“你不是用弓，是用石頭一下一下將箭砸進齊棹的胸口，就像是尋常百姓給家里菜圃裝圍欄一樣，那箭就像是做圍欄用的竹竿或木棍，齊棹就是泥地。要我說，你在敲的時候，一定也是這樣想的，不然怎么會不害怕。”
被他這么一通形容，在場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哆嗦，顧顏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再低頭看了眼顧瑜，見他只是緊皺眉頭，沒有驚懼的表情，她就放心些了，不過還是有點擔(dān)憂。
彎腰將他抱起來，在他耳邊輕輕道：“不怕，娘親在?！?p> 顧瑜抓緊她的手，道：“我才不怕?！?p> 傻孩子，你手心的汗已經(jīng)出賣你了。
“就當(dāng)聽了個很恐怖的故事。”顧瑜小聲嘟嚷著，倒將顧顏逗樂了。
齊鳴一腳將腳邊的劉三踹開，又強作鎮(zhèn)定道：“你別說了，如果我兒子是這樣……”
他終究沒敢問下去，一想到兒子臨死前被人如此對待，便心如刀絞。
霍重雪道：“仵作說了，齊棹的致命傷是箭傷，那是因為劉三以為在之前的糾纏打斗中，將齊棹殺了，但其實齊棹不過是暈死過去了，而這個時候，被齊棹支開的小廝趕了回來，他發(fā)現(xiàn)自家公子倒在地上，首先是擔(dān)心的沖過去，想要叫醒公子。
而這個時候，劉三為了隱瞞殺人的事，索性拿起之前砸暈齊棹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小廝的后腦上，殺了小廝，所以小廝的致命傷在后腦，而不是背上的箭傷?！?p> 他說的這樣詳盡，齊鳴又多信了幾分，他看向劉三咬牙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劉三往后的縮了縮，“不，不是的，我沒有殺人?！?p> 一旦親口承認(rèn)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里，他接著道：“我沒有理由殺齊公子，我和齊公子又沒有仇怨?！?p> 霍重雪道：“我不是說了嗎，你想要錢，所以去威脅齊棹?！?p> “到底是用什么事威脅的齊棹，這罪狀上沒寫明?！卞X縣尉問道。
“污穢之事，寫上面怕污了大人們的眼?！?p> 霍重雪心想，這是怕老師看了不太好，實在是內(nèi)容超出他的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