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渙一愣,這是什么道理?怎么有兩個姜清嬋。
不由仔細(xì)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那丫鬟裝扮的人,鼻子有些塌,臉廓較起母親的也微胖一些,除此之外無論是身材還是體態(tài)均都神似。
王渙有些懂了,母親是想要偷天換日,不過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換過來罷了,當(dāng)下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氣。
深知自己的任何動作這些夢中人均看不到,王渙干脆登上轎中,與母親坐在一起,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她。
這夢境也的確真實,除了無法與人互動之外,一切的外物都真實無比,這也是一開始王渙大驚失色的原因。
王渙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母親,她就安靜的坐著,不發(fā)一言,眼神清幽,不知在想什么。
不一會兒,車隊停了下來,只聽遠(yuǎn)處傳來一道清朗嘹亮的聲音:
“來者可是永寧公主?”
隊伍最前方騎馬之人高聲對曰:
“我乃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李云昊,乃黃帝欽點的和親大使,車隊圣駕正是永寧公主,速速開關(guān)放行!”
關(guān)口那人喊道:
“小的正是將軍特派來此迎接公主圣駕之人,特請公主到關(guān)中黑庚城歇息一宿,明日打點行裝,再行出發(fā)?!?p> 李云昊有些不耐,“不必了,行程本就有些拖沓,今夜還須連夜兼程,否則誤了吉時,你黑庚關(guān)擔(dān)待得起?趕緊開關(guān)放行,休要聒噪!”
那人訥訥還待再說,公主清冷的聲音傳出,“回去稟告將軍,本宮還待連夜兼程,不再移駕了?!?p> 聲音裊裊清脆,雖是輕聲細(xì)語,眾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關(guān)上那人躬身應(yīng)道:
“謹(jǐn)遵公主法旨,開關(guān)放行!”
“吱呀!”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隊伍緩緩行進(jìn),不一會兒已出關(guān)去了。
出了黑庚關(guān),車隊果然不曾歇息,連夜趕路,一眾軍事侍衛(wèi)埋怨不已,但又不敢宣之于口,整個隊伍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王渙心中疑惑萬分,為何要馬不停蹄的趕路?
答案在三更十分揭曉了,行到三更,人困馬乏,眾人皆都走不動了,李云昊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當(dāng)即吩咐下來,扎營休息。
聽到這個消息,困頓的眾人如蒙大赦,當(dāng)下熱火朝天的扎起營帳來。
突然,一道光波從天而降,目的正是公主的花轎!
“砰!”花轎應(yīng)聲碎裂,那道劍光順勢劈在公主的頭上,公主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頓時人首分離,一眾人驚呆了。
一行五個蒙面人從劍光中分離出來,冷冷看向場中眾人。
王渙也怔住了,這劇情不對啊,若是母親這個時候就死了,那么自己是怎么來的?
但是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還是如海浪般向他襲來,心中無限的絕望,盡管這不是真的。
然后發(fā)瘋似的向著姜清嬋的頭顱沖去,向著這個頭顱沖去的,還有那個神似姜清嬋的丫鬟。
突然一道掌力擊在那丫鬟后心,丫鬟的境界能有多高?這一擊打的結(jié)結(jié)實實,那丫鬟如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飛落到那邊的灌木叢中,再無動靜。
王渙還在全力的飛掠,想要查看那個頭顱,可惜事與愿違,場景變幻,叢林還是那個叢林,時間卻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遠(yuǎn)處小道上走來一個持劍青年,他哼著小曲兒,嘴中刁著一片草葉,身著白袍,一塵不染。
王渙微微一笑,“父親,別來無恙?!蹦乔嗄旰翢o反應(yīng),依舊哼著歌兒,從王渙身體穿過。
“啊!”劍和葉子都掉在地上,看到一地的殘肢斷臂,任誰也不會心平氣和,更何況一個未及弱冠的青年。
他大驚失色,劍也來不及拿了,嚇得魂不附體,大喊了一聲就要往山下跑去,這時灌木叢中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呻吟聲雖然不大,但在這死寂的叢林中卻是格外清晰,那青年雖然仍是恐懼無比,但聽到這呻吟聲。
萌動的好奇心和善良的俠義之心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他哆嗦著撿起地上的劍,亦步亦趨的往灌木叢這邊走來。
“誰在那兒?”他輕聲問道,那丫鬟想必又暈了過去,叢林中寂靜無聲。
大著膽子走了過來,用劍撥開樹叢,見到是個少女,那青年長舒了一口氣,一交坐倒在地呼呼喘息不已,顯然嚇得不輕。
心情終于平靜下來,王渙把那丫鬟拖出灌木叢,見他眉目如畫,雖然臉色蒼白卻仍遮掩不住那冰清玉潔的氣質(zhì)。
那青年怔住片刻,似被她美貌所攝,接著使勁搖了搖頭,人命關(guān)天,當(dāng)下也不遲疑,攔腰抱起那丫鬟,往山下跑去。
王渙緊跟其后,不過走了三步場景一轉(zhuǎn),已是在一方溫暖靜雅的房中,那女人已然醒轉(zhuǎn),青年正坐在一旁喂她藥喝。
王渙聞上一下也要皺起眉頭的藥,那女人喝起來卻是如喝清水,面無表情,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王渙微微一笑,這女人必是母親無疑,只是不知道她何時和丫鬟調(diào)換的身份。
想到這里,王渙心中一動,開門往外走去,門口涼亭里,一男一女正在對弈,那青年每每抓耳撓腮,不知所措,女的卻總是氣定神閑,波瀾不驚。
此時那女的自然還復(fù)真容,臉色紅潤顯然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正是自己的生母姜清嬋。
王渙笑容愈來愈深,推開門往小院外走去,這是一個不小的家族,走廊那頭傳來姜清嬋的嬌呼,“王子林,你給我站住?!?p> 王子林向著王渙走來,一臉苦笑,不時轉(zhuǎn)頭解釋,“你那刺繡丑的不可名狀,我何苦弄壞它?再說弄壞了你再繡一張也就是了。”
“你再說一遍,討打!”姜清嬋一臉嗔怪,從走廊口狠狠走來。
兩人吵鬧著往院子里去了。王渙不發(fā)一言,只是幸福的笑著。
轉(zhuǎn)過廊口,是一片小湖,小湖旁姜清嬋依偎在王子林懷里,兩人相視一笑,又抱在一起。
從王子林的小院到正堂,彎彎繞繞足有一里路,一里路上重復(fù)著父母兩人相識相知相愛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在眼前走過,又愈走愈遠(yuǎn),仿佛在向他們的青春,和他們的兒子告別。
王渙流連忘返,一條路那么漫長,那么溫暖,那么幸福,仿佛一生一世也走不完。
又是那么的短,剎那芳華!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就算把這世界攪個天翻地覆,把那金碧輝煌的大殿夷為平地,把那高高在上一臉冷漠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逝去的人,逝去的愛,再也回不來!
王渙已是滿臉淚痕,他停下腳步,看向前方,正堂到了。
“一拜天地!……”那個世界如此熱鬧幸福,他抬起腳想要邁出那一步,盡管那毫無意義。
他又放下了腳,猶如放下的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