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書院,臨湖閣。
先前吃了情緒失控的虧,這會兒見傅振羽情緒不對,倉子堅立即結(jié)合自身經(jīng)歷,規(guī)勸道:“人在低谷,處處都是為難你的人;站在高處時,總能遇到好人。富貴公子說乞兒偷了他的錢,人人都信;反過來,卻無人會信的?!?p> 而他們,現(xiàn)下就是乞兒角色,遂,不宜妄動。
傅振羽可不是要聽這些大道理的,她是來找倉子堅給自己出氣的。所以,她說:“大師兄說的我都知道,知道不可能讓他傷筋動骨,也沒這么奢望。我就是想像小貓那樣,撓他兩下,讓他破點皮,肉疼一下?!?p> 倉子堅皺眉,問傅振羽:“師妹為何突然如此不依不饒?”
傅振羽嘆息道:“因為,便是我不計較袁自舟還在計較啊。他同七師兄說的話,便是他不放心我的證明。而我,也回敬了一二,就看他接下來的動作?;蛘哒f看南湖書院,看看我會怎樣倒霉,就可以知道了。”
“你幾時——晌午你突然說要聽我講課,便是故意的?”
傅振羽頷首。
倉子堅的表情,忽然凝重起來,像極了先前的傅振羽。他凝重的原因,是在思索袁自舟針對的,到底是南湖書院,還是他家小師妹。沉思片刻,倉子堅對傅振羽:“有一點,袁自舟理應(yīng)不怕六位師弟說什么?!?p> 這一點,傅振羽也不反對。
“是,他不怕。因為另外六位師兄的目標,都是出仕,不會輕易得罪他這個前輩。”
倉子堅便猶猶豫豫地說:“袁自舟,針對你,又針對了我?原因何在?”
“針對我,是因為我能教出他這個探花,就能教出第二個、第三個進士;至于大師兄,他應(yīng)該是覺得大師兄藏得太深,讓他琢磨不透,才順帶往你身上潑臟水?他這種極擅長捕捉別人心思的人,總是這樣多疑多思多慮?!?p> 所以,僅憑少有的見面,他就能推斷出自己對師妹有情?這未面,太厲害了。還有,袁自舟當真是師妹教出來的么?倉子堅還是有些不相信。因為,他家?guī)熋米龅奈恼卤炔簧偃顺錾摴ふ?,絕對達不到進士的水準。
傅振羽見他神色松動,卻不答應(yīng),便道:“大師兄若是不想出面,跟我爹說一說,日日帶我出門,我來做?!?p> 倉子堅則道:“此事不急。當務(wù)之急,是師父的身體。他的心傷,不管是源于惡人惡意,或是誤會,總之已傷。早日讓師父康復(fù),才是最要緊的事?!?p> 傅振羽面帶希冀,飛快地問:“大師兄認識更好的大夫?”
她這幾天一直覺得是大夫不行,正準備讓童掌柜尋一名醫(yī)過來。
“我給二師弟去信了,讓他在南京尋名醫(yī)?!眰}子堅說了自己所做的事后,又道,“眼下沒有別的大夫,我們也可以做一些事。旁的都是外因,師父之傷,源于他想不開,我會去勸他?!?p> 傅振羽不同意:“這是勸就能勸好的事么?”
倉子堅冷靜回答:“比起你現(xiàn)在去鬧袁自舟,我去勸師父,對師父才是最好的。”
傅振羽如同破了洞的球,瞬間癟了。她爹才三十六歲,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考慮到她爹的性子,便是將來自己袁自舟,也不能讓父親知道。
“如此,辛苦大師兄了?!闭f完,傅振羽想起個事,一邊往下走,一面道,“七師兄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錯在袁自舟,大師兄為何攆他?”
“師妹不同意?”倉子堅反問。
“沒有!”
傅振羽飛快地否認。
開玩笑呢,大師兄攆人不假,周啟自己沒反駁,還隨口尋了個由頭退學(xué),她不同意也沒意義。再者,她接下來要楊望大師兄的地方頗多,肯定要盡量少惹他生氣的。傅振羽恭維了倉子堅一句后,方道出她的疑惑:“大師兄的決定,我怎會不同意?大師兄做事向來有章法,我只是想知道緣故罷了?!?p> “因為周啟在說謊,與袁自舟碰面,是他有意為之。他想和探花一道,我不過是成全他而已。”
原來如此,大師兄擅長細節(jié)看人,比她強多了,傅振羽不再說話。
倉子堅與師妹后,直接去了篤學(xué)院,與傅山長仔細分析了袁自舟的所作所為,并道:“我仔細問過師妹,她之所以對袁自舟過多關(guān)注,也因他有才能能給南湖爭光。事實證明,師妹并沒有走眼。至于別的,師妹似乎……還未開竅?!?p> 最后那句,便是倉子堅也沒什么把握。
傅母卻是很快認同了這個觀點,并出言加強了這個說法:“應(yīng)該不是未開竅,是連個姑娘家的自覺都沒有。你們想想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哪件哪樣像個姑娘了?”
這個非??赡艿氖聦崳鸬酶瞪介L師徒無言以對。
傅母說完之后,又嘆息道:“現(xiàn)在看來,袁家那小子不管學(xué)問怎樣,實不是個托付之人。小羽沒能和他定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p> 傅山長歷來不是什么主意正的人,先前聽了袁自舟的話,便認定了那是女婿;而今聽妻子這么一說,也覺得蠻對的。只是,他的心口還是忍不住作痛。可遇不可求的探花郎女婿,就這么沒了,如同自泰山山頂,跌落平地,怎能不心疼!
倉子堅見已讓傅母認可,師父也松動,便道:“徒兒先去處理雜事,師父歇息吧。”
說完,倉子堅看了傅母一眼。傅母會意,道:“等等我,我隨你去看看小商?!?p> 傅山長第二次吐血,傅振商便被挪到倉子堅那里。傅母一天要去看數(shù)次,傅山長習以為常,不甚在意地揮手。
出了篤學(xué)院,倉子堅便與傅母道:“師母放心,徒兒看來,師妹與那袁自舟無意。只那袁自舟人品十分欠妥,不僅背信棄義,還散播不實傳言,著實可惡。我們需要師父,書院需要師父,還請師母多勸著師父一二。我們和小師弟、小師妹,都指著師父撐腰呢?!?p> “繞這圈子做什么?你有多寵小羽,我還不知道?直接讓我多提提小羽需要身體健康的父親便是?!?p> 倉子堅露了個羞澀的笑,被發(fā)現(xiàn)小計謀的羞澀笑容。
因一點小聰明便沾沾自喜的傅母,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入倉子堅的圈套,還對他好感倍生。待見兒子比先前還乖巧后,對倉子堅就更滿意了。
回到篤學(xué)院,傅母便與傅山長道:“那話怎么說的來著?丟了馬也不一定是壞事。沒了袁自舟,還有倉子堅呢。不是我說,子堅真是個好孩子?!?p> 熟料,原本心情稍微舒暢了那么一點的傅山長,立即否認:“他不行。”
傅母不服,問:“怎就不行了?對小羽小商兩兄妹都沒得說,又那么懂你!”
傅山長一陣咳嗽,平靜下來后,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番讓傅母都放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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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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