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年復年。鄧嘉上岳麓山拜師求學已經(jīng)三年了。山上人有山上人生活，山下人有山下人的故事，就在他上山的第三年里，沉寂許久的老百姓醫(yī)館頃刻間響徹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是遠隔重洋的倭國、高麗亦有遠道而來湖廣的求藥問醫(yī)之人。
而這一切竟是三名老百姓醫(yī)館的少年游方醫(yī)師無意間造成的，故事得從他們進京開始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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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汴京
三名少年穿著胸前印著老百姓三個大字的青衣，各自背著碩大的藥箱進入了這座大宋的最繁華的城市。
這三名少年高矮不一。最高的那個叫做吳躍云，一般個頭的叫做劉海巍，最小的叫做周佳欣。他們便是老百姓醫(yī)館第一批畢業(yè)出來游方巡診的醫(yī)師中的三個。
畢業(yè)出來游方巡診的醫(yī)師都是三人一組，原因是他們學的東西各有不同，相輔相成。而且結伴同行也相對安全一些。
他們逢城便進，遇村便入為當?shù)氐睦习傩彰赓M看病開藥，從瀏陽縣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汴京附近。本來是先要去周邊的鄉(xiāng)村替老百姓看完病，最后再進汴京的。但是奈何盤纏用完了，三人只得先進汴京城，去鄧家的店鋪預支下個月的月錢。
三人進了汴京走著走著正找著鄧家的店鋪，突然瞧見前面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少年人好奇心重，三人便上前擠著去瞧?？墒亲髷D右擠就是擠不進去，吳躍云就問向前面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這位大哥，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呀？”
那書生回過頭來，說道:“朝廷貼皇榜呢！”
吳躍云：“這位大哥，那皇榜上寫了什么，您能念念嗎？”
這位書生也是個好管閑事的：“好，我念念，你聽著。朕膺昊天眷命，自朕登基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方仰德，萬國來朝。不饗今祖母皇太后病重。。。。。。群醫(yī)無策，藥石無醫(yī)，特重金尋求民間良藥名醫(yī)！”
吳躍云聽完。靈光一現(xiàn)對劉海巍和周佳欣小聲說道:“咱們不是缺盤纏嗎？正好朝廷重金求醫(yī)，咱們不妨去試一試?！?p> 周佳欣年紀最小，凡事都聽師兄們的，他沒有說話。劉海巍則是猶豫道:“太師爺，囑咐我們不要和官府牽扯的，這合適嗎？”
吳躍云道:“太師爺也說過出門在外不要榆木腦袋，要隨機應變呀。再說我們只是為了解決盤纏，又不求其他。太師爺不會責怪我們的?！?p> “可是就憑咱們的醫(yī)術能行嗎？我聽說給貴人們治病規(guī)矩可多呢，治不好是要治罪的！”劉海巍擔心道。
吳躍云呵呵一笑，拍拍身后的藥箱自信的說道：“怕什么，咱們有師爺?shù)幕前飞袼?。這一路上咱們治不好的病，用磺胺一劑下去哪個不是藥到病除？”
說到磺胺，劉海巍也露出微笑：“嗯！師爺是真厲害，他老人家的磺胺真可謂是包治百病了！縱使扁鵲華佗再生亦無法與師爺相提并論！”
周佳欣在一旁聽著，也是瘋狂點頭表示贊同。
吳躍云眼睛往前瞟，笑著問道：“那咱們。。。。。。。”
“走！揭皇榜去！”劉海巍大步向前，就要去擠開人群上前揭皇榜。
那書生連忙拉住了劉海巍：“你們要揭皇榜？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治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吳躍云笑著扯了扯胸前老百姓三個大字：“這位大哥，我們不是鬧著玩。我們是湖廣老百姓醫(yī)館的游方醫(yī)師，我們真的能治祖母皇太后的病?！?p> 那書生一愣，隨即又笑道：“胡說，哪里有你們這般年紀的醫(yī)師。莫要胡鬧，反誤了卿卿性命?！?p> 吳躍云：“大哥放心。我?guī)熜值苋艘宦沸衼碇魏玫牟∪藳]有一千，也多過八百。若無真本事，怎敢去揭皇榜？”
說完，吳躍云不理會那書生，帶著劉海巍和周佳欣擠開人群，到了皇城根城門柱子前，一把將皇榜揭下。
他這一撕，看榜的兵丁一看是三個小子，還以為是來搗亂的。二話不說抹肩頭攏二臂，將三人給綁起來了。接著押著三人到城門樓子里見榜官問罪。
三人進了城門樓子見了到范純仁，立而不跪。不但不跪，吳躍云還背手捆著，沖范純仁咧嘴問道：“敢問大人是誰？”
“本官乃是范純仁。”那榜官回答道。
三人一聽，連忙彎腰行禮，吳躍云說道：“原來大人是范文正公之子，失敬失敬?？墒欠洞笕税。v不講理啊。給祖母皇太后治病，難道說就捆著去嗎？”
“哎呦，原來是三位醫(yī)師哪?！狈都內事裨蛊鹂窗竦谋?，“你們真是可惡，怎么把醫(yī)師給捆起來了？”說完，趕緊上前，親自松綁。
可松完綁，范純仁看著三人又疑惑道：“三位醫(yī)師看著年輕，敢問師從哪位名醫(yī)？”
吳躍云朝南邊拱手說道：“恩師唐慎微?！?p> 劉海巍也拱手接話道：“師爺鄧嘉?！?p> 周佳欣看著師兄們報著師門，也不甘落后：“太師爺鄧杰。”
范純仁一聽，也拱手回禮：“原來是湖廣鄧家的高徒，失敬失敬?？滩蝗菥?，三位趕緊隨我進宮吧?！?p> 三人點點頭隨著范純仁進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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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時任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即首席宰相的司馬光腦門上青筋暴跳，指著跪在地上的一群御醫(yī)，大怒道：“正所謂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F(xiàn)在用得著你們了，你們卻治不好了。朝廷養(yǎng)著你們，難道是養(yǎng)著群廢物嗎？”
眾御醫(yī)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噤若寒蟬，不敢答話。
良久之后，白胡子一大把的太醫(yī)丞，才開口說道：“司馬相公，非是我等無能。而是祖母皇太后患得乃是頭風啊，除開世間傳聞東漢華佗能開顱醫(yī)治此病之外。再無聽說過有人可醫(yī)治此病了，這是千古絕癥啊。如若有人可治此病，老夫愿意將這太醫(yī)丞的官職拱手相讓。”
眾御醫(yī)連連附和，也表示若有人可以醫(yī)治此病，便辭官返鄉(xiāng)，終身不再言醫(yī)道。
司馬光見到眾御醫(yī)都以官職作保，心涼了大半，雙目無神久久不語。
此時卻有一道人影快步走進殿來，彎腰拱手道：“司馬相公，有三名醫(yī)師揭下皇榜了。范大人正帶著他們過來，稍后便到?！?p> 司馬光臉上恢復了一絲神采：“快，快些，讓他們快些?！?p> 稍后，范純仁便領著吳躍云，劉海巍和周佳欣走進大殿。三人就見到一名身穿紫色官服的白胡子老頭站立著，一瞧便是大官，三人齊齊彎腰拱手：“草民見過大人。”
司馬光目光掃視三人，皺著眉頭問向范純仁：“這就是揭下皇榜的醫(yī)師？”
范純仁拱手：“回司馬相公，這三位正是揭下皇榜的醫(yī)師?！?p> 大殿里面跪著得御醫(yī)們也別頭偷偷望了一眼，都是滿臉的質疑。這三個年輕小子，能治好腦疾？他們要是治得好，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司馬光沉著臉，繞過范純仁，對三人問道：“你們是瀏陽縣鄧家醫(yī)館的游方醫(yī)師吧！你們可知道擅撕皇榜，戲耍看榜大臣，可是死罪？”
吳躍云微微一笑，拱手答道：“大人放心。如果我?guī)熜值苋酥尾缓貌?，便是死罪應當，咎由自取?！?p> 司馬光沉思了一會，對三人說道：“罷了，你們隨我來吧?！?p> 說罷，三人跟著司馬光轉左進了內殿。過了珠簾門，就見到一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青年和兩名鳳冠霞帔的貴婦人正守在一張帷幕床前，周圍還站著七八名太監(jiān)。
龍袍青年正是當今大宋的皇帝趙煦，而那兩名貴婦人，年長的是趙煦的嫡母向太后，年輕一些的是趙煦生母朱太妃。想必躺在床上的肯定就是祖母皇太后高滔滔了。
司馬光上前對趙煦躬身行禮道：“見過官家，這三位是揭下皇榜的醫(yī)師?！?p> 三人一聽，急忙上前也對趙煦去行禮。
趙煦忙是扶起他們說道：“三位免禮，快請診斷吧！”
吳躍云問道：“官家萬歲，請問祖母皇太后之前有些什么癥狀？”
趙煦思索了一下，答復道：“皇祖母頭痛、嘔吐、厭食，近來還抽搐甚至昏迷?！?p> 吳躍云聽了，回過身去和劉海巍、周佳欣說道：“劉海巍，你專修內科?？芍@是什么病癥？”
劉海巍皺著眉頭：“聽起來像是頭風，但還要查看一下患者，才能確診?！?p> 吳躍云點點頭，回過身來對趙煦行禮：“官家萬歲，可否讓我?guī)煹芙叭ゲ榭匆幌拢俊?p> 趙煦回頭看看兩位太后，發(fā)現(xiàn)她們沒有異議，這才點了點頭。
劉海巍得命上前撩開帷幕，就見到一位老太太面容慘白，雙眉緊皺，昏睡在床榻上。伸手翻開老太太的眼皮又摸摸了老太太的脖子，然后又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號脈。
片刻后，劉海巍長吁了口氣：“不是頭風！”
“不是頭風，那是何??？”趙煦忙問道。
劉海巍上前拱手行禮：“回官家萬歲，是腦炎！”
“可能醫(yī)治嗎？”趙煦又問道。
劉海巍點點頭：“若是以前，腦炎無藥可醫(yī)！但天佑官家，我?guī)煚斞兄频纳袼幓前房芍未瞬?！?p> “磺胺？”趙煦轉頭問向司馬光，“司馬相公可聽說過？”
司馬光搖搖頭：“醫(yī)書沒有記載，臣也未曾聽說過有這樣一味藥?！?p> 趙煦問向劉海?。骸澳銕煚斈耸呛稳?？”
劉海巍拱手答道：“草民的師爺尊姓為鄧，諱名為嘉。”
趙煦皺著眉頭，又問向司馬光：“司馬相公可識的？”
“回官家，鄧嘉乃是仁宗朝簽署樞密院事鄧杰的孫子。”司馬光答道。
“原來是湖廣鄧家的人??！”趙煦再次打量了一下吳躍云，劉海巍，周佳欣三人，點點頭，“那就趕緊給皇祖母用藥吧！”
劉海巍點點頭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說著就要給高滔滔用藥。
“且慢！”司馬光一聲斷喝打斷了劉海巍的動作。
司馬光對趙煦行禮說道：“官家，這藥還是先讓御醫(yī)們準斷一下為好。”
“不必了！湖廣鄧家的藥，老身還是信得過的。拿來，喂我服下吧?！蓖蝗灰坏捞撊醯穆曇魪拇查缴蟼鞒觯娙艘宦犎魁R齊跪下。
趙煦跪在地上，說道：“皇祖母圣安，驚擾到皇祖母了?！?p> “談不上驚擾，哀家最近經(jīng)常驚醒，已經(jīng)習慣了。都起來吧，別跪著了?！备咛咸显诖采暇従徴f道。
眾人得令站起身來，趙煦從劉海巍手中接過小瓷瓶：“這藥怎么服用？”
劉海巍答道：“常人一指甲蓋合水服下便可，但考慮到祖母皇太后病情略重，就服用兩指甲蓋吧。一日三次，連服七日當可治愈?！?p> “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嗎？”趙煦點點頭又問道。
劉海巍答道：“服用此藥后，需要多多飲水。最好是每半個時辰便飲上一茶壺水?！?p> 趙煦點點頭，對身邊一名太監(jiān)吩咐道：“小彭子，領著三位醫(yī)師去偏殿歇息?！?p> 三人便跟著這名太監(jiān)離開內殿，去往一處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