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蘇錦曾活的有多風(fēng)光,如今就有多可悲。
那么一個(gè)善于經(jīng)營人際關(guān)系的女人,如今卻因家事而弄得一團(tuán)糟,想去拼命恨一個(gè)人,最終恨得卻只是自已。
即使周蘇錦張牙舞爪地說著自已恨溫千弋,但傅梨骼看得出來,周蘇錦恨的只是自已。
大概是恨自已的心軟吧?
想要恨溫千弋,卻因?yàn)閻?,不得不妥協(xié),又不想作罷,所以才在這個(gè)矛盾的循環(huán)里來傷害自已。
溫千弋起碼什么都不知道,雖然活的如傀儡,可周蘇錦反而沒有真正傷害過他。
而周蘇錦不一樣,她清楚的記得這一切,所以放不過自已。
她可以為任何人開脫,卻不能為自已開脫。
因?yàn)橛浀?,就不想輕易翻篇。
傅梨骼沒有辦法,血蠱只聽周蘇錦的,誰也阻止不了周蘇錦想要做什么。
殺了周蘇錦,只要血蠱不死,溫千弋一樣會死。
夢織舍不得溫千弋死,傅梨骼舍不得周蘇錦死。
能放過周蘇錦的只有她自已。
傅梨骼隱隱懷著一絲期盼,想要看見周蘇錦不被仇恨蒙蔽,真正釋然的那一天。
只有那樣,周蘇錦才會好好愛自已,不再為周赫、溫千弋而活。
劍莊后院。
周蘇錦過去時(shí),溫千弋正坐在涼亭里,抱著劍愣愣地盯著荷塘錦鯉。
“喜歡?”周蘇錦柔聲問道,將一旁的魚食端起遞給他,“喂喂?”
溫千弋回首,直直地看了一會周蘇錦,而后搖了搖頭,繼續(xù)盯著荷塘錦鯉。
周蘇錦抿嘴一笑,坐在他身旁,將半個(gè)身子探出亭欄,朝著荷塘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投著魚食。
很快,便聚集了許多搶吃魚食的錦鯉。
“能跟我談?wù)勀愕奈椿槠拗苄〗銌???p> 就在周蘇錦以為溫千弋不會理自已時(shí),溫千弋緩緩開口:“是個(gè)滿肚子壞水的小不點(diǎn)?!?p> “嗯?”周蘇錦有些驚訝。
溫千弋像是記起了什么,眉心松動,露出一抹笑意:“她慣會欺負(fù)我,我怕傷著她,便由著她對我胡鬧?!?p> “為何要欺負(fù)你?”
“她說我就是根木頭,她說什么我都不認(rèn)真聽,所以說是要罰我……其實(shí)她就是嬌蠻,故意尋機(jī)會來捉弄我?!睖厍н疁芈暤?,“可是我每次都弄哭了她,弄哭了那個(gè)小不點(diǎn),卻不知道要怎么哄?!?p> 周蘇錦掩嘴輕笑,眸中藏水色:“得你這般評價(jià),周小姐怕是又要惱?!?p> 溫千弋似是有些苦惱:“?。磕枪媚锬憧蓜e告訴蘇錦,我不想惹她生氣?!?p> “好?!敝芴K錦點(diǎn)頭,嗓音倏然染上哭腔。
溫千弋平日里不怎么說話,如今談及周蘇錦時(shí),卻是神采飛揚(yáng),有著說不完的話。
不茍言笑的臉上如今眉眼彎彎,溢著歡喜與愉悅,唧唧喳喳著說個(gè)不停。
像個(gè)傻憨憨又話多的木頭人。
“我可以摸摸你的劍嗎?”周蘇錦抬首問他。
溫千弋一愣,像是在思考她說的話,而后凝重地?fù)u了搖頭:“會傷著人?!?p> 周蘇錦淚目:“為何會傷著人?”
溫千弋啞口,沉默了許久:“會傷著蘇錦……蘇錦會怕……”
——千弋表哥,你為何不準(zhǔn)我碰你的劍???劍還比我重要嗎?
——劍會傷著你,你怕血。
——那你以后會用劍指著我嗎?
——永遠(yuǎn)不會。
周蘇錦驀然落淚。
溫千弋似是有些慌張,幾次想要伸手都訕訕地收了回去,他干巴巴地問她:“你怎么哭了?”
“千弋表哥,你又弄哭我了……”
溫千弋無奈笑道:“我還沒問起姑娘你呢?怎么每次見著我都喚我表哥?我記得,我只有蘇錦一個(gè)表妹的啊?!?p> “表哥……我是誰?”周蘇錦微微含笑,眸光淺淺。
溫千弋身子一僵,苦惱地捶了捶腦袋。
周蘇錦伸手握住他,略帶愁容:“我姓周……”
聽此,溫千弋霍然起身,周蘇錦一時(shí)沒注意,身子直直往下摔,即將摔落在地時(shí)卻被溫千弋?dāng)r手一撈,緊緊禁錮在他懷里。
“是你啊……”溫千弋輕嘆,將懷里的女子又摟緊了些,“我的蘇錦?!?p> 周蘇錦微微一顫,終是忍不住環(huán)住溫千弋,大聲地哭了起來:“混蛋……”
溫千弋無奈,又有些苦惱,只好不停地順著周蘇錦的背,不熟練地哄著她不哭。
屋頂上將一切看在眼里的夢織笑了笑,輕輕地倒在屋頂?shù)耐咂?,有些不舒服,卻是無關(guān)緊要。
夢織向上伸了伸手,一只毒蛛順著長袖爬了出來,夢織摸了摸,輕道:“蛛蛛,我有些難受啊……”
“看來我這蠱術(shù)學(xué)的還不夠,這么容易就讓人記起來了,我可是很苦惱的?!眽艨椵p輕笑了笑,望了眼相擁的兩人,輕輕躍下屋頂。
她太貪玩了,以后再也不要替哥哥跑腿了。
來楚涼一趟,她可是一點(diǎn)都不舒心,想來這差事還是要留給自家哥哥做。
……
湮蓮走進(jìn)來時(shí),只覺一道凌厲的勁風(fēng)朝他襲來,湮蓮眸色一暗,順勢倒飛出去,受這凌厲的一力堪堪穩(wěn)住身子,直接單膝跪地。
只聽里頭的花犯冷哼一聲,陰沉道:“湮蓮,近來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點(diǎn),讓你敢忤逆我的命令了?”
湮蓮低著頭,掩去眸中的暗光,正色道:“屬下不敢,只是夢織的蠱蟲太過神奇,屬下實(shí)在沒有辦法。”
“湮桑呢?”花犯又問。
湮蓮回道:“屬下派她去尋夢織的下落了?!?p> “夢織這只老鼠倒是會躲,那便算了,尋個(gè)機(jī)會對傅梨骼下手吧,總該讓她躺一陣子?!被ǚ咐湫Φ馈?p> “是?!变紊彺鸬?,利落地退了出去。
湮蓮剛走沒多遠(yuǎn),湮桑便從隱秘的一角跳了出來,望著湮蓮發(fā)白的臉色,湮桑陰狠道:“他又打你了?”
湮蓮摸出紅色面紗將臉蒙上,冷冷道:“主子要我們對傅梨骼動手,近幾日你別亂跑,我們一起行動?!?p> “好了哥,我知道了?!变紊F擦似沧?,顯然有些不滿,“要?dú)⒉粴?,真是麻煩?!?p> 湮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角卻撞見坐在樹上的魚生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