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爺回府了,一會兒要過來看您,您該起了.......”
“小姐,往后再出府,還是和老爺夫人稟一聲的好,這次你不聲不響的出府,一走還是兩日,莫說愛護(hù)小姐的老爺夫人,就是奴婢對你亦極為擔(dān)憂,幸好小姐你平安無事,不然哪怕夫人要了奴婢這條命,奴婢也是萬死難辭的?!?p> 孟景初于一片明媚的晨光中醒轉(zhuǎn),探出的玉臂被一股沁澀的涼意差點逼回寢被,然后一眼便看到精神奕奕出現(xiàn)在自己床邊的綠蘿,一邊準(zhǔn)備伺候她晨起,一邊極為罕見的對她嘮叨。
她打著哈欠在綠蘿的催促中下了床,也并不驚奇受了重刑的綠蘿為何恢復(fù)會如此之快,如果自己的轉(zhuǎn)靈丹連區(qū)區(qū)凡人都救不了,那自己也罔為孟婆了。
“放心,你即便死了,有姥姥我在,冥府也虧不了你。”她從綠蘿手中接過緋色羅裙,極為認(rèn)真的說。
綠蘿雖知她非常人,但也未將她與傳說中的冥府掛鉤,只道她在玩笑,吐了吐舌,不再多言,只專心給她梳妝。
“父親何時回來的?”她瞧著鏡中滿臉懶怠的容顏,問道。
“聽蘭苕說好似快寅時。”
綠蘿的手極巧,無論是弄妝綰發(fā),或衣飾搭配的技藝都甚為精湛。
只見她的手挑著她的烏發(fā),手腕一抖一轉(zhuǎn),便擰了一個斜垂的丫髻,又從一大堆金銀首飾里挑一枝鑲寶石望月鎏金簪插上,正稱了自己的凝雪玉膚。
孟景初雖極是愛美,可也不懂這些,就由著綠蘿折騰。反正,既有人幫她,又不用自己費(fèi)心思,何樂而不為。
“小姐”綠蘿的手不停,出口卻有些遲疑。
孟景初正被她描眉畫目,只能鏡中斜眼瞧她。
“你失蹤兩日,天璇城內(nèi)流言不少?!本G蘿斟酌字眼說。
“人間的規(guī)矩多,無妨礙的?!泵暇俺跤鋹偟拇蛄恐R中分明已變了模樣的自己,不甚在意。
“我知這些事擾不到小姐,不過夫人和老爺恐是有些許憂慮的.......”
“初兒?!辈坏染G蘿說完,一陣敲門聲傳來。
“是老爺來了,我扶您起來?!闭f著便摻著孟景初起了身,隨后率先去了門邊。
孟景初整好衣衫,便示意綠蘿將門打開。
“父親”孟景初看著門口的人,軟軟叫了聲。
暖煦的日光擠擠挨挨闖了進(jìn)來,驅(qū)散了屋里閉塞整晚的濕意。
門口之人著一身玄色衣衫,長身玉立,儒雅溫文,除了額上、眼稍處幾道淺淺的褶痕,便再看不出太多被歲月侵蝕的痕跡。
正是年近不惑的孟仲德。
他背手站在門邊,眼含憂慮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神態(tài)安然,氣色紅潤,才似松了口氣般,“初兒可是剛起,你母親說你昨日便已回來,無奈為父進(jìn)了宮,也不便過來看你?!?p> 孟景初將他迎進(jìn)屋門,繼續(xù)軟軟的笑,“父親安心,女兒無事,宮中事要緊?!?p> “下次出門,若是時間長久,就和你母親說一聲,免得她擔(dān)憂你?!泵现俚逻呎f邊在桌邊坐下。
相比孟夫人,孟仲德對她更為了解幾分,知她在外漂泊多年,自有護(hù)自己周全的本事,但聯(lián)想到去歲,自己在瓢潑大雨里的觀塘郊外撿到她時,她整個人泡在渾濁泥濘的水坑中,滿身血污、昏厥不醒的模樣,便心疼不已。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便是自己襁褓里丟失的女兒,只是出于善意將她救上自己的馬車,直到大夫?qū)λM(jìn)行診治,他才無意中看到她臂上的紅蓮,那一刻的震驚、狂喜、疑慮、心疼、酸澀,種種情緒也只有自己才明白。
而當(dāng)時的孟景初因傷勢過重,昏昏沉沉睡了許久,除了臂上紅蓮和看似接近的年歲,他根本無從確認(rèn)這嬌美少女便是自己的女兒,怕希望落空他也不敢告訴自己的妻子紀(jì)清婉,只能忐忑跌宕的等著塌上的少女醒來。
直到多日之后,昏睡中的孟景初睜開了迷蒙的雙眼,他瞧著少女黑沉帶怯的瞳仁,一顆心才剎那落回了腹中,擁有這樣眼瞳的除了自己丟失的女兒還有誰呢?
他勾了唇角,在初初醒來的孟景初滿是疑惑的注視中,溫柔輕緩的說,“初兒,我是你父親?!?p> “好,若是再出府去,女兒定提前告知父親母親,以免你們擔(dān)心?!泵暇俺鯇⒕G蘿陳上的茶水遞給孟仲德,打斷了他飄離的思緒。
孟仲德接過茶,放在桌上未喝,劍眉微蹙,沉吟著囑咐,“宮里的皇上病了,太子又不成氣,天都內(nèi)局勢不大好,你若是要出去。讓府里護(hù)院跟著些?!鳖D了頓,“還有,外面的閑話你也無需在意,為父自會處理。”
花姝院人少又清寂,孟仲德倒也不擔(dān)心自己的一些話被有心人聽了墻角。
孟景初雖對這些不大關(guān)心,但也一一應(yīng)下,不過,再度從綠蘿之外的孟仲德口里得知外面有關(guān)于她的流言,到底也使得她有了幾分在意。
她準(zhǔn)備送走孟仲德后,要詳細(xì)的問問綠蘿。
口中卻是氣鼓鼓的對孟仲德說,“難不成又是那位太子說女兒貌丑不成?!?p> 旁的流言無所謂,但她對自身容貌向來自信,對于那小太子的言論她既覺得不可思議,也難得有幾分生氣。
不過她相信那太子定是認(rèn)錯了人,沒見過她的真容,才會說出般失禮之言,所以早已打定主意,若是有機(jī)會見到那位太子,定要讓他睜大眼看清自己的美貌,令他知曉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
孟仲德驚異她竟知道這件事,尷尬的同時,想起當(dāng)時太子竟是當(dāng)著他和一眾文武大臣的面又是輕浮又是嫌惡的說出那句不敬之語,對太子的惱怒便又重了幾分。
“初兒莫氣,莫與太子那個混小子計較,為父自有法子治他?!?p> 孟景初倒不至于真的與那人計較,但見孟仲德提起太子便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心底嘖嘖兩聲,暗呼有趣。
她在罄書樓兩日,沒少聽到孟仲德一派與太子不對付的傳言,現(xiàn)今看來也并非完全空穴來風(fēng)。
孟仲德說完這句,也不欲多談,又與她話了幾句家常,便在前院管家的催促聲中再度離府進(jìn)了宮。
等他一走,孟景初便將綠蘿喚進(jìn)屋,令她闔上門后,這才說,“你可否再給我講講孟府?”。
綠蘿雖少言寡語,不喜口舌八卦,但因著孟景初對孟府的一知半解,閑暇時偶爾也會三言兩語的對她提及,但孟景初向來對人間事興趣缺缺,一年多來對她所講之事也很少上心,也不知今日為何突然生了興致。
她雖好奇但很自覺的并沒有多問,主子既有所求,作為忠仆自是有求必應(yīng)。
她不擅表達(dá),組織了半天言語,磕磕絆絆才將有關(guān)孟府的來龍去脈說清。
眾所周知,孟府是天璇當(dāng)朝宰相孟仲德的居所,他寒門出生,父母早年去世,又無兄弟姊妹,家里本就人丁寥落,成親后,與妻紀(jì)氏舉案齊眉,躞蹀情深,更兼不喜美色,所以后院唯有孟夫人這一位當(dāng)家主母,再無其他姬妾,這與其他內(nèi)部紛亂復(fù)雜的世家大族相比,難能可貴也難得清凈。
相比孟仲德,其夫人紀(jì)清婉人如其名,清麗婉約,卻是正經(jīng)出生名門的大家閨秀,出閣前,美名遠(yuǎn)播,與其姊紀(jì)清濯并稱“紀(jì)氏雙姝”。
紀(jì)氏是隨天璇流傳三百多年的大族,人丁興旺,才人輩出,其祖上曾是天璇的開國功臣,封侯拜相之后便穩(wěn)立朝堂,地位再無人可以撼動,其子嗣因此廣受封蔭而連綿不絕,光是宰相,前后便出了五位,直到三十年前,當(dāng)今圣上繼位,紀(jì)氏的最后一任宰相紀(jì)廉告老還鄉(xiāng),紀(jì)氏這才從朝前退居了幕后。但紀(jì)氏畢竟樹大根深,紀(jì)廉門生更是遍布天下,所以即便紀(jì)氏直系于三十年間陸續(xù)撤離朝堂,其名望聲威卻一如既往。
這樣的門第,上門求娶雙姝的人家自然絡(luò)繹不絕,卻不曾想妹妹紀(jì)清婉陰差陽錯會嫁與當(dāng)時還是一介白衣的孟仲德,無意間在世家大族間驚起一層波浪,而這層波浪也終于在姐姐紀(jì)清濯入主中宮之后被一舉推至了頂點,同時也將隱居在野,多年不聞世事的紀(jì)氏再度拉回世人眼中。
可世事終究無常,誰曾料到,當(dāng)年一貧如洗的白衣會進(jìn)士及第,從此平步青云,扶搖直上,成就一人之下。
誰又能預(yù)料到,當(dāng)年驚才絕艷,入住鳳宮,為紀(jì)家?guī)頍o限榮耀的女子卻會一朝命殞,死因成謎。
命運(yùn)翻覆,一念飛天,一念低到塵埃里。
但這些往事之于孟氏夫婦終究也只是往事,他們所在乎也不過是眼前的完滿。直到這樣的完滿因多年前襁褓中嫡女的不幸丟失而有了缺口。
失女的傷痛令孟夫人烙下心疾,哪怕兩年后添了嫡子也未曾有半刻緩解。
直至去歲,宰相南下辦差,途遇昏厥在瓢潑大雨里的阿初,因其臂上紅蓮才得以父女相認(rèn)。
彼時的阿初,身受重傷,靈力枯竭,對于這份突然而至的親情她當(dāng)然無法拒絕。
何況她本就奔天都而去,機(jī)緣巧合,殊途同歸,也沒理由拒絕。
于是,失蹤良久的孟府嫡女就這樣正式向天璇昭告了她的歸來。
“等等,按照你之言,那那位仙逝的皇后豈不是姥姥我的姨母?”孟景初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瞪的老大,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綠籮。
綠籮平靜的點點頭“確是如此?!?p> “那,宮中那位太子?”
“是您表兄?!?
一樓書
國慶期間,要為祖國慶生,啦啦啦,所以可能會不定期更新或者不更新(新人就任性一把?。埜魑浑[藏的讀者大大(如果有的話)見諒??!6號如無意外會恢復(fù)正常更新,早8或晚8點,一天一更或兩更??! Ps:書名現(xiàn)在處無法更改的狀態(tài),之后會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