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憤、憋屈、恐懼......
“吼!”
山精發(fā)出如野獸般的咆哮,獠牙間帶著口水拉成的絲線。
“未...明...”咆哮聲聽在未明耳中,卻是對自己名字的呼喚...
魈,山精,木石之怪,能人言,常誘行人以食之。
少年的眼前一花,再回神時,自己已站在神祠庭院的中央。
庭院水池中的醒竹,竹筒中再次蓄滿了水滴...
“梆...”
竹筒敲擊在醒石上,發(fā)出清脆悠揚的響聲。
“未明啊未明....快快長大哦...你老爹這么多年都沒看明白的世界...可都靠你了呢...”輕柔的聲音響起,少年聞聲回望。
只見神祠臺階上,青尺懷抱著小小的嬰兒,輕輕搖晃著哼唱著入眠的歌謠。
懷抱嬰兒的青尺逐漸隱去,神祠庭院中忽然飄起了雪花...
“父親,什么是陰陽師???”
在未明的身旁,年幼的孩童仰頭問向身披神袍的青年。
“生者為陽,逝者為陰,維系陰陽平衡的人,就是陰陽師咯?!?p> 青年男子帶著溫和的笑意,輕輕拂去了孩童發(fā)間的白雪。
未明抬手,想要再次觸碰這個男人...
倏忽微風(fēng)來襲,他的指尖尚未觸及,父子二人的身影便先一步被微風(fēng)所吹散...
“吱嘎...”雪花散去,落葉飄零于庭院,庭院的木門被拉開。
男人帶著十歲出頭的少年,灰頭土臉的走進庭院之內(nèi)。
“哈哈哈....又被從菜市場趕出來了呢?!?p> 青年男子撓著頭傻笑,十歲出頭的少年則是一邊撣掉身上的菜葉,一邊苦著臉說:
“幸好這一次沒有人扔臭雞蛋啊...”
“唔...可能是因為雞蛋漲價了?”青年聞言作仔細思考狀,不確定的說著。
......
山精獨足縱躍前行,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張開虎口咬向了少年的肩頭。
尖利獠牙隔著衣物咬碎了少年的肩膀,血液染紅了神袍,可肩膀的衣料卻沒有半點破損。
沒有撕下血肉,山魈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極具人性化的狐疑之色,接著它又張開虎口,咬向了少年的頭顱。
鮮血流淌過少年胸口處的黑色印記,鬼臉印記的口中伸出了舌頭,
笑著將鮮血舔舐后炸起了一團黑煙。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黑煙中“嘩啦啦...”的響著,似有無數(shù)根鐵鏈在相互纏繞。
山精的獠牙即將觸碰到少年的臉頰,突然,八根鐵索從黑霧中疾射而出。
“噗嗤...”八根鐵索像是八柄尖刀,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它的身體。
又在它恐懼的眼神中彎曲,纏繞著它的身體,將它層層包裹。
鐵鏈快速收縮,令人牙磣的骨裂聲不斷響起,可鐵鏈的縫隙間,卻沒有滲出半滴血水。
黑色氣息沿著鐵鏈輸送至黑煙,當(dāng)鐵鏈重新收回到黑霧中時,已沒有了山精的半點蹤跡。
比這片黑木林還要污穢不詳?shù)臍庀纳倌晷乜诤陟F中散出,嫉世、狂亂、褻瀆......
這是無端的惡意,純粹的惡,不寒而栗...漆黑樹林間無數(shù)望著這邊的紅點快速熄滅。
林中淅淅索索的怪聲響起,似有無數(shù)妖魔奔逃。
被咬碎的肩膀快速愈合,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神之中還殘留著懷念,更多的卻已是決絕!
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
跌跌撞撞的向著樹林外走去,月白神袍上遍布污穢與血跡,少年憑著一股執(zhí)念,硬是走出了諾大的黑木林!
走出詭異陰森的黑木林,踏上森林外的小路,不知走了多久后,他終于再次見到了人類的蹤影。
那是一道粉色如櫻花般的人影,在未明眼中,這道人影是如此絢麗...
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亦是發(fā)現(xiàn)了向著自己蹣跚走來的未明...
“你...”
未明的腦中如百鳥同啼,隱約見少女嘴唇開合,卻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些什么...
在看到人類后,他的心頭不自覺地有了一絲松懈,有困意襲來...
踉蹌著走到少女身前,用盡全力向她伸出了右臂,口齒不清的對她說:“救....救...”
未明的話還未說完,便撲倒在地面...
受到驚嚇的少女后退幾步后,見眼前之人昏迷不醒,好奇的上前查看...
“受傷的旅人?...還是個孩子...”少女撩開未明散開的長發(fā),看著他那還有些稚嫩的臉龐,小聲嘀咕著...
“不像是壞人呢...”
經(jīng)過一番思考后,少女還是決定救下眼前的少年。
吃力的扶起他的手臂,將少年背在身后,走向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也幸虧未明的身材并不如何高大,不然即便少女想救,怕也是有心無力。
......
身穿月白色神袍的可昂,怔怔的望著未明倒下的方向。
他負手站立于神祠大殿之中,全身毫發(fā)無傷。
大殿的墻壁繪滿了彩色壁畫,壁畫所描繪的,是一只只樣貌各異的鬼怪。
這些鬼怪的形象,不同于常人印象中的兇惡猙獰...
它們或是五體投地匍匐跪拜,或是點頭哈腰諂媚討好,細細看來竟也有幾分滑稽可笑。
令人奇怪的是,這里雖是神祠,可大殿的中央位置卻沒有供奉任何神明。
青年男子眉頭微皺,不知在思索著什么,忽然,殿門被推開發(fā)出‘吱嘎’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走進大殿的,是消失在未明眼前的青尺。
“回來了,辛苦你了?!?p> “哼!”
可昂笑著打了聲招呼,青尺卻沒有領(lǐng)情,冷哼一聲,臉上還帶著未消得怒氣。
“怎么...生氣了?你知道的,我也是沒辦法啊...”
可昂攤開雙手苦笑著,青尺聞言臉色稍緩,可還是沒好氣的對他說:
“可昂,你太坑了!連兒子都坑的人,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
“成長的事情怎么能叫坑呢...未明需要成長...成長....”名為可昂的青年苦口婆心的說著:
“無論是那份罪孽還是即將到來的恐怖深淵...都不會留給他太多的時間...他,必須離開我們....”
“你就是坑!難怪二狗子他們叫你阿坑!”青尺鼓著臉的說完后,憤怒的表情又變成擔(dān)憂,低著頭說:
“外面那么危險....他遇到危險可怎么辦啊...”
“他不走出這里,才是最大的危險,我們幫不了他...你也看到了吧,那個惡心的東西...”說話間可昂的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歉意...
“抱歉...明明是我的罪孽,卻要他來承擔(dān)...可那些雜碎...即便是重新來過,我也依然會親手捏碎他們的靈魂!”
可昂的雙眼有了短暫的失神,像是在回憶著什么,他看向神祠外的天空輕笑著說:
“想一想數(shù)百年前與二狗子他們同行的歲月,那真是一段漫長而又有趣的回憶...
我相信未明也會遇到有趣的同行之人,你也要相信他啊...那可是我們的孩子!”
“嘁...你總是有理!”
魑魅須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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