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疼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的來勢洶洶,墨羽垂眸,感到腰后的傷口慢慢發(fā)燙。
墨羽有點煩心,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煩些什么,于是就把這些歸咎為看到沈若木,矯情病又犯了。
想到這,墨羽開始怨起沈若木來,一串情緒轉換的莫名其妙。
等沈若木皺著眉小心翼翼的把墨羽傷口里細小的碎石都清理出來之后,沈若木抬眼就看到墨羽更別扭的眼神。
沈若木以為自己剛剛可能是手重了,便問道:“還疼?”
墨羽一聽這話,連嘴也不回了,轉過頭不理他,只是抬抬下巴,對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藥師道:“杵在那干什么?過來止血包扎上藥啊?!?p> 被莫名其妙當做撒氣筒的藥師一臉懵的轉身拿了工具,剛走兩步切被沈若木截胡接過。
藥師還以為自己做了什么,正欲張嘴問時,那寒霜公子的聲音清淺傳來:“我來,你出去吧?!?p> “好。”
藥師下意識答應,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身份。覺得這是沈公子給他的考驗,如果自己走出這個門的話,可能明天就有一群沈家的人來砸他招牌。藥師轉身,卻看到沈若木正拿著藥粉撒在那姑娘的傷口周圍,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得,是自己手藝不精。
藥師猜到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裝的可能都是一些名貴藥,自己這里配不出來,于是轉身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把門掩上。
墨羽看著藥師一去不復返,默然了一會,單方面覺得空氣中都布滿了尷尬因子,于是沒事找事地道:“差不多了吧,上藥我自己來就可以了?!?p> 沈若木第二次聽到“自己來”,覺得自己可能是給墨羽臉了,本來小心控制的極為輕的手勁猛一下加重了一點。
仿佛整個腰都斷了的墨羽:……
“你自己怎么來?”
沈若木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只是話音有點重了。
墨羽只能老實癱著,不在找事了。
沈若木等了許久,從手上藥粉撒完,等到上的藥變成了藥膏,墨羽一反常態(tài)的一直不開口說話。
沈若木只好創(chuàng)造讓墨羽開口的機會,手指輕輕點了點墨羽傷口的邊緣:“這個?不解釋一下?”
墨羽悶悶回道:“從那個海洞天出來時候不小心剮到了。小傷而已,別擔心。”
“小傷?”沈若木眉尖不可察覺的挑了一挑,道:“藥師和我說,你的腰處理不當會癱。”
墨羽決心當一個沒有感情的問答機器:“他庸醫(yī),就知道胡說。”
沈若木本來只想找一個讓墨羽開口的機會,沒想到平常這人挺能叭叭,這時候跟個鴕鳥一樣,說的兩句話一句比一句氣人。
沈若木當即沉默,手指已經(jīng)將頗為名貴的藥膏上在傷口周圍好幾層了,眼看再抹就不是上藥而是腌臘肉了。沈若木清晰的嘆口氣,道:“怎么?很為難?”
墨羽被他這一嘆搞的幾乎心臟驟停,以為他要對自己可憐的老腰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沒想到卻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墨羽疑惑問道:“什么為難?”
沈若木起身把白色的紗布裹上墨羽的傷口,過程不可避免的整個環(huán)住墨羽。
這人靠的太近,墨羽下意識的繃住自己身體,某一瞬,墨羽甚至覺得他的呼吸整耳欲聾。
沈若木裝作沒感受到墨羽的僵硬,一圈一圈將紗布裹好,到最后一圈之時,卻是保持著半環(huán)著墨羽的姿勢,把自己的話加上了主語,又重復了一遍:“我喜歡你,讓你很為難?”
墨羽一下更僵了。
由于沈若木是她在背后,墨羽一時也不知道沈若木是個什么表情,但是墨羽肯定自己的表情一定木了下來。
墨羽閉了閉眼,似乎是回憶了什么,再睜開之時,那眼中的無措已經(jīng)消了下去,她冷靜的道:“沈若木?!?p> “嗯?!?p> “你喜歡我什么?”墨羽態(tài)度轉變地很快:“喜歡一個人只能是因為覺得對方的性格討喜,我并不認為我的性格討喜?!?p> 沈若木靠近墨羽的側,側眸聽墨羽沉下聲正經(jīng)的說了一大段話。正好墨羽也側頭,沈若木看到墨羽黑瞳里反映的光,想了一下墨羽的話,覺得這段話可以歸為胡說八道的類別。
沈若木正思考著怎么回墨羽這一段話,卻見墨羽彎眸一笑:“沈公子,你別是膚淺到分不清是喜歡一個人的皮囊還是真正喜歡一個人吧?!?p> 沈若木干脆把下巴放到墨羽肩上,就那么不溫不火的看著墨羽。
被看的直發(fā)毛的墨羽:……這完全溝通不了啊。
“沈氏雙子,長子流連風月,次子卻寡心寡情。”沈若木看穿墨羽的不自在,垂下眸錯開視線,面無波瀾地說這上大陸暗地里對他的評價:“故而我平常沒有過如此的感情作為參照,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p> 沈若木抬起手,手腕上還有上次墨羽咬的齒痕:“那你能分得清兩者么?”
“分得清的話,那我想向你請教一下,你對我,又是哪一種呢?”
墨羽被問的視線飄散。
兵刃對于柔軟的感情從來都是學習、分析,然后用模仿去回應這些感情。
顧櫟把她當親人,她就觀察著兄妹的想處模式,以“妹妹”的身份去回應這份感情。
但說到底,她對于感情也只有這些卓絕到迷惑所有人的模仿而已。就比如前世,當她知道自己身側出了一個“鬼”之后,幾乎是手段狠辣的解決了這個“鬼”,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猶豫和不舍。
即便這個鬼是陪著她從基地走出來的。
模仿,回應。在這里面,墨羽的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墨羽自己心里如明鏡一樣,知道自己是個什么貨色,所以感同身受的分別出這種細膩的感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墨羽飄散的視線落在他耳朵上那枚湛藍的耳釘,耳邊他的話如同耳語。那語氣明明是帶著小心翼翼的希冀和故作出的大方,在墨羽耳朵里卻變成了一句充滿誘惑的話。
墨羽看到他手腕上的齒痕,忽然想起來上次蘭家時候,這個人也是用這種聲線犯的規(guī)。于是墨羽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他當成了顧櫟的替代品。
顧櫟是朝著在深淵掙扎的自己伸手,這個人也是。分明知道她手段殘忍,卻還是固執(zhí)的不想讓墨羽看到什么過于血腥場面。
在竹樓的地下暗室里是,在噬月領域中也是。
墨羽想起來那個保護欲甚是明顯的遮眼,覺得似乎也是從那個時候,自己把他當成了第二個顧櫟對待。
墨羽越想越像,于是抬眸準備回沈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