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糞,這次班聚你又不去嗎?”荷荷正在統(tǒng)計參加信學期班聚的名單。
第一次班聚的時候,剛好趕著燕然回家探雙親,錯過了和大家恰飯的機會。
為了不讓燕然錯過,班委之間剛有點謀劃的苗頭就已經透露給燕然了。
燕然搖頭:“算了,還是不去了。”
“理由呢?”
“就是不想去?!?p> 榴榴琢磨著燕然臉上細微的不情愿:“不會是怕生吧。”
“不可能。她可是話劇社的演員呢,面對那么多的觀眾她都不怕生,自個兒班上的人怕什么呀?”
荷荷跳到燕然床上,捧起她的臉蛋:“說,到底為什么?”
“不想去?!?p> 燕然守口如瓶,只一口咬定就是不去。
花花幫燕然找了個話題岔開:“糞糞,不知弟弟已經簽了呲牙了。”
“???哦,”燕然還沒告訴花花肖子筱正是呲牙有限公司的老板,“恭喜呀!”
“花花,你怎么還幫她呢?”荷荷扔了一個獻血送的玩偶到對面。
“要不是因為咱跟班長,還有跟你有點交情,我也不愛去。有什么好去的?反正大家又不熟,去了也只是低頭刷微博……”
“你這是動搖軍心!”
花花不以為意:“那哪次是聚齊了的,你說?”
“所以這次咱們盡量讓大家都到場嘛,”荷荷還是決定繼續(xù)爭取燕然,“告訴我你的憂慮,姐姐替你解決?!?p> 榴榴想起夏大話劇社聚餐的時候,燕然可是一次都沒落下:“糞糞,你是不是自卑啊?”
在三個XJ美女室友的顏值碾壓下,燕然著實很容易被人拎出來當話題。
燕然把手機扔到腳邊,不顧荷荷在自己領地上跪著,沉默著躺下。
“真自卑???”榴榴捂住嘴巴,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
花花是不信的:“不可能,噓,睡吧?!?p> 荷荷替燕然掖好被子:“別著涼了!不想去就不去,沒關系。晚安?!?p> 隨著荷荷的踩踏,木板床咯吱作響,燕然突然睜開眼睛,側身縮成一個團球。
燕然只知道自己失眠了,也沒敢看手機,可能是凌晨兩點,可能是凌晨四五點。
荷荷、榴榴、花花三個因為社團有事,所以起得早。一個個輕手輕腳,跟做賊似的生怕把燕然給吵醒了。
陽臺上的水龍頭沒有扭到最大的一檔,細流沿著杯壁升起來。
盡管隔著一道門,燕然還是聽到了動靜,扯過被子捂住腦袋,潛意識里不想醒過來。
這一睡,睡到了十二點半。
燕然隱約記得室友們都出過門了,可是床下的拖鞋擺得整整齊齊,不像是沒人的樣子。
還是花花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她正在刷微博、知乎、小破站的事實。
等燕然看了手機才恍然大悟,午睡的時間到了。
在起床吃飯和挨餓午睡之間,燕然選擇再睡一覺。順著墻壁滑到枕頭上,燕然腦子一懵,差點又睡著了。
生時何必久睡,死后自會長眠。
還是喬席浙老是在燕然打瞌睡之際冒出的的老一句話把燕然震得頭腦清醒。
不睡了。
第二天下午,正好是周末。室友仨去參加班級聚餐,燕然去赴喬席浙的約。
“燕然!”
燕然習慣性回頭,看見一個胖乎乎的男生正和自己招手。
“班長……好?!毖嗳徊蛔杂X往后退了一步,后腳跟正好踩到了喬席浙的腳尖。
出于身體的本能,燕然很抗拒班長的接近,臉上的表情木木的,不像是和熟人的日常問候。
“尼露拜爾說你身體不舒服?”
燕然僵硬得點點頭。
“頭疼嗎?”喬席浙從后面伸出手掌,緊貼在燕然前額。沒什么科學依據,喬席浙潛意識認定了燕然不是感冒就是發(fā)燒。
“你為什么從來不參加班級聚餐?”這個班長好像沒看見喬席浙似的,只顧著和燕然說話。
還說得直接、赤裸又刻薄。
至始自終,燕然都不敢和班長正面相望,只要視覺稍微發(fā)生了碰撞,燕然就會躲開。
喬席浙聽著班長語氣,含著七分問罪的味道,毅然決然站出來:“那個,班長是吧?班長好!她室友不是說了嗎,身體不舒服?!?p> “哦,對對,”班長的態(tài)度大轉彎,毫無質問的意思,反而顯露出特別關心燕然的樣子,“身體不舒服一定好好休息,聚餐什么時候都可以聚,錯過這次不要緊。下次單獨為你辦一場也沒有關系啊。要是實在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去醫(yī)院,早日康復!”
“謝謝?!眴滔闶諗坑憩F出來的鋒芒,轉為客氣。
“那我去前面超市和同學們集合,”班長指著馬路對面的大超市,“準備DIY的食材?!?p> “拜拜。”燕然額上的那團黑云漸漸散開。
班長叫鐘婁成,長居XJ,父親是漢族人,母親是XJ人,也是預科班的。他以前和荷荷、花花、榴榴是一個班的,他們之間的關系還不錯。
鐘婁成這些消息,都是喬席浙在以前水群的時候get到的,沒想到還真能遇見他本人。
據測,燕然或許排斥少數民族的同學,尤其是XJ少數民族。
喬席浙聽說燕然小時候在XJ居住過,她不愛描述,只是一帶而過。加上她一開始和室友們鬧的一出誤會,不由得有了這個想法。喬席浙小心試探,笑說:“沒見那個胖班長之前,還嘻嘻哈哈的,一見胖班長就裝病,他喜歡你啊?”
“……不是……”燕然還在平復方才的心情,依舊不自在。
不僅不自在,還有些后怕。
鐘婁成這個名字,燕然是刻在腦子里的,只是看起來,鐘婁成大概是不記得燕然這個人了。
也是,都是小時候三四歲上學前的事情了,沒人和自己一樣能記住每個細節(jié)的。
燕然是個小個頭,總跟在一群小男生后面做小尾巴。
燕然已經不記得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叫什么,卻記得他把自己推到在地,命令其余幾個男孩按住自己的陰狠。其中有個助紂為虐的小胖子,他是唯一一個有著漢人名字的男生,叫鐘婁成,他家長居XJ,父親是漢族人,母親是XJ人。
小燕然忘記了叫人,只是無聲地抽泣。小燕然用那雙清澈有神的淚眼盯著鐘婁成,希望他能看在父輩交情和擁有漢族名字的份上,能幫自己一把。
無果。
作惡的男生拉下褲子,一泡尿徑直灌到燕然口中。而鐘婁成,始終在笑。
那個稍大的男生若是曾砍去燕然尊嚴的罪魁禍首,那么鐘婁成就是遞刀收尸的幫兇。
“你是不是不喜歡XJ人?。俊?p> 燕然全身漫起雞皮疙瘩,回復道:“是。從小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