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環(huán)境十分清幽,能聞到空氣里淡淡的香味。遠處甚至傳來有節(jié)奏的吆喝聲。而更遠處,隱隱約約響起瀑布從高處掉落的聲音,淙淙地宛如玉佩在相互撞擊。
陸寧恢復(fù)意識的第一刻,立馬心里一塊大石落地,確定了此處不是無煙林。于是心情極好地打量著四周,只見屋內(nèi)陳設(shè)極其簡單,正北方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像,畫中人身穿一條及踝的青色長袍,大袖飄飄,面目清癯,正似憂似喜地眺望遠處。
這幅畫功力不淺。陸寧暗道,一摸額頭,燒已經(jīng)退得差不多了。這時一名壯碩的男子端著木盤走進來,笑道:“燒退得差不多了吧?”
這名壯碩男子的笑容溫醇,給人十分親和的感覺。
“一點不頭暈了?!标憣幤鹕砩钌畹匦辛艘欢Y?!爸x謝閣下救我一命?!?p> “不是我出手救你的,恰好昨天晚上村里的人去無煙林掃鬼,把你救了回來。”壯碩男子將兩只酒杯倒?jié)M,作了個請的手勢,問道:“你叫陸寧?”
三個菜分別是時蔬,一只雞外加一盤鹵牛肉,算很豐盛了。陸寧咽了咽唾沫,點頭道:“正是,您可曾見過我身上的書信?”
“見過了,我就叫周云?!眽汛T男子微笑道。
“原來是周兄。鄭老哥還需在監(jiān)獄里服刑,因此不能跟我來鎮(zhèn)陰山見您?!标憣幝勓孕Φ?。
“他是犯了什么罪,居然要服五年刑期?”周云問道。
“老哥一直諱莫如深,因此小弟也是不太知道?!标憣幍?。
周云撕下一只雞腿放到陸寧碗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聽說你奉師父的命令來鎮(zhèn)陰山,冒昧問一句,尊師名諱?”
“家?guī)熜障蛎靹?,號金輪法師?!标憣幍馈?p> “尊師命你來作什么?向師叔是我鎮(zhèn)陰山的人,這么說你也是鎮(zhèn)陰山的人,怎會不識回鎮(zhèn)陰山的路?”周云問。
“我從未來過鎮(zhèn)陰山,是在紅河谷的地盤上正式拜師的。我此番回來的緣由,師父囑咐說只能告訴大師兄,見諒不能跟您解釋。”陸寧道。
“你放心,這里是鎮(zhèn)陰山,盡管說便是,我會轉(zhuǎn)告你大師兄?!敝茉频?。
陸寧搖搖頭:“不敢違背師父的告誡?!?p> “那你大師兄是誰?我?guī)湍闳フ?。”周云道?p> “我不知道?!标憣幙嘈Φ?。“所以還要請周兄幫忙,找到我的大師兄?!?p> “這就怪了?!敝茉频?。“你師父居然連這個都沒告訴你。”
“說來話長?!标憣帗u頭苦笑。
“如果尊師真的名叫向挽劍,號金輪法師,那么便跟家?guī)煹拿忠荒R粯恿恕]錯的話,我正是你的大師兄?!敝茉频馈?p> “周兄莫非消遣我?”陸寧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地道。
“你且跟我來?!敝茉坡勓云鹕碜叱鑫葑?。陸寧緊隨其后,心里卻是各種念頭快速閃過,想著待會怎么應(yīng)對,其實他已經(jīng)相信了周云的話。
兩人此刻處在一個山腰平臺上,屋子左邊有一面巨大的光滑山壁。這會兒山壁前正有名少年正在擲飛刀。觀其手法,跟向挽劍的正是一模一樣。
“你如果見過師父出手,應(yīng)該認識這一手吧?”周云道。
“陸寧見過大師兄?!标憣幰灰镜降兀暤?。
周云扶起陸寧,攙著他回到房間。不等周云催促,陸寧卻是已經(jīng)搶先開口,凄然道:“周師兄,師父在紅河谷地界追捕一只四手鬼時,慘遭不測,已經(jīng)仙逝?!?p> 這話一出口,周云登時臉膛漲得通紅,眼眶濕潤起來,輕聲道:“說……詳細一點……”
陸寧于是將那天發(fā)生的事如實說了,包括自己和陸自興為何而來,怎么起的沖突,自己怎么逃命,怎么跌落陡坡遇到向挽劍,一切都無隱瞞。只是說到拜師一節(jié)時,他加了一點自己精心準備的情節(jié):在向挽劍答應(yīng)收自己為徒的條件下,三拜九叩后,自己才說出鬼洞的地址。
隨后的事陸寧又如實描述,講到用木劍斬開鬼舌時,陸寧又加了一場戲:師父臨危之際,讓我前往鎮(zhèn)陰山找到師兄,將四把金刀和一本筆記安全交到師兄手里。
說完起身深深一揖,語帶歉意地道:“師弟無能,路上連遇強盜,只有青丘桃木劍因為太破,一直留在身邊。其它東西,則全被搶走了?!?p> 他話剛說完,周云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取過毛巾擦干凈臉,周云扶起陸寧,哽咽道:“師弟辛苦了,你吃盡苦頭才將師父的遺言傳達到山上來,已實屬很難得,不必自責(zé)?!闭f著又詳細問了鬼洞和莊子的地址,幾次被強盜劫掠的地點,這才重新收拾心情,說道:“師弟,你剛剛病好,吃完飯后再睡一覺。我去辦點事,晚上回來跟你商量后面的事?!?p> “好的,師兄?!标憣廃c頭道。
目送周云離開,陸寧肚子著實餓了,將三個菜一頓風(fēng)卷殘云吃干凈,然后打著飽嗝靠在床上,盤算著剛剛自己這番話,有沒有什么漏洞。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突然門外腳步聲響。
陸寧聽見腳步聲,敏銳地察覺到是周云回來了。
“陸師弟,已經(jīng)睡下了?”周云走進來問道。
陸寧睜開眼皮,笑道:“只是閉目養(yǎng)神,下午睡得很足了?!?p> 周云將一封書信放在桌上,道:“你明天帶著信去門派接引部報到,在那里通過測試,即可正式加入鎮(zhèn)陰山。加入鎮(zhèn)陰山后,你才能錄入我金輪洞的名冊下,正是成為我金輪洞的弟子。”
“師兄,要測試些什么?”陸寧問道。
“總計兩項,第一個是測試你是否擁有靈根。既然能催動青丘桃木劍,說明這第一項你已經(jīng)通過了。第二項也并不難,明天去那里后,你自然就清楚了?!敝茉频?。
“好的?!标憣幍?。
“師父仙逝,后面還有一大攤子事需要料理,因此我最近都無暇照料你。正好這段時間你在接引部待一陣,了解一些鎮(zhèn)陰山的情況。等你通過第二項測試入我金輪洞門來,我們再談后續(xù)的事,怎么樣?”周云道。
“一切聽師兄安排?!标憣幍?。
周云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便不再多說,離開了房間。
當晚無話,第二天一早,陸寧按照周云的囑咐,拿著書信在那名擲飛刀的少年的帶領(lǐng)下,前往鎮(zhèn)陰山的門派接引部報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