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我都聽御風道人說過了?!臂阂归_門見山地道。
陸寧聽話里有些生疏之意,當即道:“弟子屢受師恩,絕無半點改換門墻的想法?!?p> “無妨,那位前輩乃是同師祖一個境界的人,你拜她為師是難得的機緣,不可浪費?!臂阂沟?。
陸寧聽了這話,心里浮現(xiàn)起往日種種你,勞天諾的真性情、大師兄雖然面冷卻是真心護著自己、面前這位師父更是脾氣極好,心腸一軟,正聲道:“只要師父不棄,弟子死生皆在浮夢山上?!?p> 這句話說完,酆夜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欣慰之色,反倒似有些失望,輕輕嘆了口氣,道:“你我?guī)熗角榉?,緣盡于此。等眼前之事平息,便隨竺前輩去罷!”
陸寧把他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知道還是覺得自己有攀高枝之意,當下一揖到地。
“回去罷!”酆夜淡淡地道。
“弟子告退?!标憣幹逼鹧蛄嗣蜃齑?,轉(zhuǎn)身出門其了。
酆夜看著陸寧的背影消失,三位弟子,一位慘死異鄉(xiāng),一個改換門庭,只剩半輩子相隨的大弟子,卻也是個終日不見人影的云中野鶴。
“唉……”
一聲嘆息,回蕩在幽暗的靜室之內(nèi)。若是陸寧在此,只怕要再次生出師父不適合修仙之慨。
一路上陸寧思緒紛飛,時而想起師門的照顧,難免有些愧疚。不過一旦想到即將拜入半神門下,一絲興奮又悄無聲息從心底逸散出來。
回到洞府,竺婷正靠在椅子上,兩只腳塔著書桌,捧著一只畫本津津有味地看著。陸寧一見,臉頰登時通紅,還未開口,便聽竺婷陰陽怪氣地笑道:“喲,沒想到我這寶貝徒弟還有這等才藝?!?p> 畫本之上畫著一些女子,正是陸寧平時心浮氣躁無法入定時,隨手畫出的。他腦海中嵌著各種風格的美人兒的畫面,只一閉眼,便清晰浮現(xiàn)在眼前。因此畫出來的人像,身材眉眼都是十分逼真。
“已經(jīng)見過你師父了?”竺婷抬起一只眼睛,看著陸寧道。
“正是?!标憣廃c頭道。
“那好,等這邊事了,你便跟我去大周?!斌面玫馈?p> “干娘,我還有一事不明?!标憣幍馈?p> “嗯哼?”竺婷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我資質(zhì)平庸,也無甚特別之處,不知如何能得到干娘垂青?!标憣幑钠鹩職鈫柍鲂睦锏囊苫?。
“當然不是因為你長得帥?!斌面眯Φ??!罢f起帥,你還沒有龍游原那個白頭發(fā)的弟子帥?!?p> “這個自然?!标憣幙嘈Φ?。
“具體原因,等到了大周我再詳細告訴你。”竺婷賣了個關(guān)子道。
提到大周,陸寧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陳香雪的倩影,別院綠柳,白沙青湖,也不知道這位風華耀眼的女子是否已經(jīng)香消玉殞。
“如今我已結(jié)丹中期,手上兩件中品寶器,一件中品符寶,是時候回去走一趟了?!毕肫痍愊阊?,陸寧心里一片火熱。
正想到這,眼前突然紅光一亮,三枚火紅色的符箓出現(xiàn)在竺婷手里。
“這是三枚火箭符,你收著,生命垂危之際將其撕開打出去,或許能救你一命。”竺婷道。
火符仿佛只是一張普通紙片,上面一丁點靈氣也無,直到將其接過手來,觸手涼膩,陸寧才感受到紙片的異樣——其仿佛是三頭野性未馴的猛獸,隨時會暴起傷人。
陸寧知道此物非同凡響,小心翼翼地收起來,彎腰拱手道:“多謝干娘。”
“最近趁著空閑多練練劍符吧,若是我所料不錯,這次攻打婁云省,會讓你出力。”竺婷目光重新落在面前一副靈魂畫派的畫作上,嘴里嘖嘖稱奇。
陸寧見她不想再跟自己聊,便在旁邊蒲團之上坐下,練習其劍符來。
果然三日之后,一紙密令下來,叫陸寧率隊攻打天鷹山西南方向的盤山道。信中附地圖及進攻路線一份。此戰(zhàn)西面的總指揮是一名結(jié)丹中期的老手,名叫樓鳴,乃是黎多病座下弟子,以一手鉆山梭聞名天南,也是浮夢山第三代弟子中最負盛名的修士了。
“為何此戰(zhàn)由一名中期修士指揮?”陸寧詫異道。
“結(jié)丹后期要跟黑鐵后期火并,當然沒有時間指揮修士大軍。”竺婷道。“況且決定勝負的,乃是結(jié)丹后期及以上層次的戰(zhàn)斗,你們小輩的戰(zhàn)斗,只是錦上添花、就著開水下面條,倒也用不著后期修士出馬。”
“原來如此?!标憣廃c頭道。“信中要我即可啟程,干娘,可有什么吩咐?”
“不要拼命,遇難即退。有我在此,沒人敢治你臨陣脫逃之罪,留住性命最重要。”竺婷道,她平時說話似真似假,似認真似開玩笑,只有這一句話,讓陸寧感覺到其發(fā)自肺腑。
“弟子明白!”陸寧信心大增,拱了拱手感激似地脫口而出“弟子”二字。
信中說的集合地點乃是浮夢山南面一條山道下,荒無人跡的山間孤零零長著一顆棗子樹。樹下早有四個人或坐或站,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這次帶隊的也不知是誰?”一名紅衣女子雙手抱胸,懷里插著一柄長劍,面容冷峻地道。
“據(jù)說是新晉級的中期修士?!睒湎乱幻滓滦奘客鲁鲆幻稐椇?,伸手一指,靈氣如刀,又打下來一枚青棗……
“樓鳴在搞什么鬼?派個雛兒來干什么?”山石上一名扛著大刀的赤膊男子咧嘴不滿道。
“師弟此言差矣,能入樓鳴師兄法眼,想必此人定然有些手段,只怕結(jié)丹初期就不可小覷?!北P膝坐在山石上的一名男子搖頭笑道,他一只袖子空空,竟是斷了一臂。
“紀師兄說得是,我多年在外行走,深有所感,結(jié)丹初期與結(jié)丹中期的差距,只怕并不似想像中這般大,符寶、寶器、對靈氣之控制等等手段,都可以彌平法力強弱的差距?!笨傅赌凶由钜詾槿坏氐?。
“我們四人都已沖入結(jié)丹中期多年,也不知此生有沒有機會成就后期?!奔t衣女子嘆道。“一旦大道小成,與現(xiàn)在比可就有天大的鴻溝了?!?p> “此次大勝,占據(jù)了極品靈脈,我浮夢山實力定然有一次大的躍升。乘風而飛,時勢造人,只怕我們中間少不得有一兩人大道小成?!睌啾廴诵Φ?。
“還是師兄看得透徹,總能一兩句話令人豁然開朗。”吃青棗的修士不無恭維地笑道。
“此次若是師兄帶隊,我這懸著的心可就放下一半了?!奔t衣女子嘆道。
“師妹此話差矣,我在此隊中,一樣也是竭盡全力的?!睌啾廴说馈?p> 紅衣女子輕輕一笑,眸中柔光一閃即逝,沒有人注意到,樹下修士卻是猛地一吐棗核,低聲道:“快看,有人來了。”
四人回頭看去,只見山道上緩緩走下來一人,一襲青袍,右手拿著一張地圖,虎頭虎腦地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