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她?!秉S邇依舊搖頭,轉(zhuǎn)身對陸寧深深一揖。“大哥哥,您剛剛說認識我的父母,請問他們現(xiàn)在還活著嗎?”
“都去世了?”黃邇眼神一黯。
“被天鯊幫的人害死的?!标憣幍?。
“你若拜我為師,我?guī)湍銏蟪??!斌面玫馈?p> “不要?!秉S邇搖搖頭?!拔乙H自動手?!?p> “我可以讓你變得強大?!斌面梦⑽⒁恍Φ馈?p> 黃邇看著竺婷,似乎在判斷對方是不是壞人。
“這位前輩不是壞人,你放心?!标憣幍?。
黃邇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走到竺婷面前,咚咚咚磕了三個頭,伏地不起,口中喚道:“師父?!?p> 竺婷聞言,嘴開眼笑,頻頻點頭道:“好好好,快起來我的好徒兒?!闭f完上下打量了一遍黃邇,越看越喜歡。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眼睛骨碌碌的,一看就機靈可愛,比陸寧可順眼多了。
“對不住了,我先前看錯了人。我收徒名額有限,就不收你為徒了?!斌面锰ь^對陸寧道。
陸寧滿嘴苦澀,躬身苦笑道:“能認識前輩,已經(jīng)是陸寧莫大的機緣。”
竺婷點了點頭,拉起黃邇的手,往院子外走去,下了連山,來到三岔路口,竺婷面向去北邊道路,對陸寧道:“天南的事我已經(jīng)處理完畢了,這便告辭。別怪干娘口直,以你的資質(zhì),這輩子修煉到結(jié)丹后期已是極限。剩下那兩枚火符好好收著,可以保你兩次性命,除非金葉城親自出手,否則天南是沒人能害你性命的?!?p> “晚輩謹記?!标憣幍?。
竺婷便不再廢話,拉著黃邇投北邊去了。
眼看兩條背影被灌草吞噬,黃邇轉(zhuǎn)過身,揮了揮手。
陸寧目送兩人的影子消失在天際,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沒想到所謂的前程似錦,旦夕之間便化為泡影。
四野里鳥呦清脆、草木翠綠,一派盛春的景致,陸寧獨立岔道口,直愣了半刻鐘,才抬起腳,往連山上走去。
過了這許久,靈繩上的靈氣終于潰散開來,管家剛扶清風(fēng)法師坐下,立馬便聽見砰的一聲,大門撞開。
正要喝問是誰,見是陸寧,心驚肉跳退后半步,聲音顫抖道:“你……你來干什么?”
“道友是來取我性命了?”清心道人滿臉泥漿尚未洗凈,一對眸子宛如毒蛇,警惕地瞪著陸寧。
“正是。”陸寧道,說出取出青劍。
“我與你并無仇怨,何故趕盡殺絕?”清心法師道。
不過他至死都沒有明白陸寧這一番話的真正含義:“雖然我的仇敵已經(jīng)夠多了,但能除掉一個也總是好的,畢竟結(jié)丹中期修士的尋仇,普通人怎么擋得???”
話音落,青影出。
……
陸寧下山之后,將身上金慶宗的白袍脫了,換成一襲灰麻布道袍,半是修士半是煉體士的打扮。把頭發(fā)也悉數(shù)剪斷,剃成半寸不到的板栗頭,配上精壯結(jié)實的身材,整個人登時散發(fā)出一股剽悍的味道。
把行頭從頭到尾都換好,陸寧這才出發(fā)離開連山,經(jīng)過浮夢山與婁云省,往西面的荒涼處走去。
不過兩三個月,春去夏至。不一日,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峰擋住了去路,陸寧抓起衣袂擦凈額頭的汗水,打量了半晌,正要繼續(xù)趕路,突然只聽耳畔一聲斷喝:“哪來的行腳道士,闖入我家,怎么不曾敲門?”
只聽草里撥刺撥刺聲響,跳出七八條大漢,都是赤膊上身,露出一身橫肉,一胸脯黑毛,有的提鐵斧,有的拿大刀,將陸寧團團圍住。
“小道不曾見到有門,故此唐突了諸位。”八個人鐵塔似的高壯,圍上來陸寧只覺天為之一暗。
八個人見他口齒清晰,絲毫不著慌,起了一絲疑心,怕是有道之士,語氣軟了兩分:“你這道士,趕緊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今天饒你一條性命?!?p> “原來各位大王是來打劫的?!标憣幮Φ?。
領(lǐng)頭的名叫王明,聞言打量了陸寧一眼,見他雖然掛著一柄劍,但行頭破爛,渾身狼狽,不像有身份的人,膽氣立馬壯了幾分:“別管這么多,剁了這廝再說。把他心肝剖出來做醒酒湯,看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p> 他話剛說完,陸寧只聽背后風(fēng)聲呼呼,當(dāng)即一矮身抽出佩劍,只聽一片當(dāng)當(dāng)聲響,接著噗噗噗鮮血飛濺,眨眼間便有兩個人被陸寧砍作四截。
陸寧長劍何等鋒利,普通刀斧觸之即傷。
“這廝有點難纏?!币幻栋棠槾鬂h眼中有了懼意。
“我們就不信我們六個人,還干不掉他一個。”王明獰笑一聲,手持雙斧往陸寧靠去。
陸寧見六人還是蠢蠢欲動,眉頭輕皺,左手當(dāng)空一劃,結(jié)出一枚劍符來。
眾山賊見狀,登時嚇得膽裂心驚,拔腿便跑:“仙人!”
陸寧伸手一拍,噗的一聲,王明胸口登時炸開一朵血花,撲的倒地。其余眾人聽了,卻是連頭都沒回,作鳥獸散瞬間跑了個精光。
“居然在鎮(zhèn)陰山附近打家劫舍。”陸寧搖了搖頭,暗忖難道鎮(zhèn)陰山如今衰敗至此?
往山里走了一個時辰,四周忽然安靜下來,陸寧停下步子,手掌輕輕撫摸著一棵小樹的樹干,目露追憶之色,過了半晌,才繼續(xù)往前走。
穿過無煙林,眼前豁然開朗,放眼望去,還是一派寧靜祥和的村莊景致。沉甸甸的枝頭掛滿稻穗,其產(chǎn)量之豐富,依舊如數(shù)十年前一般。
陸寧抬起頭,只見一座毛筆似的山峰拔地而起,頂端縈繞在云霧之中,正是當(dāng)年自己所居的青峰。
信步來到山下坊市,街道依舊繁華如梭,行人絲毫不比以前少,人人喜笑顏開,甚至少了幾分陰霾。
“看來鬼窟之患,真正徹底平定了?!标憣幇迪搿?p> 陸寧不敢去找張伊寧等熟人,怕泄露了行蹤,于是上到醉仙樓,臨湖坐下,叫了幾個菜,依舊如當(dāng)年一般,坐下靜靜地吃著。
不過如今,不僅沒有張伊寧陪伴,也見不著安喜善這些熟人了。正獨自吃喝間,突然三個身子佝僂、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走上樓來,坐在旁邊桌上。要了三壺酒,四五碟小菜,便聊了開來。
“真的假的?他當(dāng)真今天就回來?”一名老者道。
“聽說他上個月終于賺到第三枚蛻龍丹,也不知是真是假?”另一人接口道。
“當(dāng)然是真的。估計是結(jié)丹成功了,回來給我們炫耀?!钡谌齻€人篤定地道。
“也有可能沒成功,回來養(yǎng)老,找個地兒把自己埋了?!狈逝掷险叩?。
“你就是嫉妒人家。”將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老者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