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位于宋國西南陲,皇室姓段,為段氏先祖段思平建立,建國時間還早了宋朝三代帝皇。時到今日,過去數(shù)百年,不僅大宋國淪落到岌岌可危的地步,而且大理國也被蒙古覬覦,處于飄搖不定的危險處境。
大理國宣宗皇帝段智興聲名遠(yuǎn)揚(yáng)九州,第一次華山論劍,他被評為天下五絕之一,號稱“南帝”。后來出家當(dāng)了和尚,法號一燈,世稱“一燈大師”。蒙古軍覬覦大理,遂促成大理國和大宋國兩國同盟,構(gòu)成唇亡齒寒之關(guān)系。一燈大師雖然為出家人,但心懷段氏天下,接了郭靖的英雄貼,便派門下弟子“漁樵耕讀”四個中的三個前來襄陽。
他們分別是“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本為一燈大師在朝時的大臣,后來隨他出家,陪侍左右。至于剩下一個武三通,簡直是江湖上的一個大笑話,就算過去十?dāng)?shù)年,江湖上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起他來,保準(zhǔn)噴飯噴到三米開外。
武三通收有養(yǎng)女何沅君,沒想到他心底不純良,連自己的養(yǎng)女都能喜歡上,后來何沅君嫁給陸展元,他竟然氣不過變得瘋瘋癲癲,這些年來拋妻棄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作為天下五絕之一的弟子,給這位一燈大師丟盡了臉面。倒是有了兩個兒子,大哥武敦儒小弟武修文,如今在郭靖門下。
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三人已經(jīng)趕了許多日程,距離陸家莊已經(jīng)不遠(yuǎn),這一日走到半程,點蒼漁隱望著北方,道:“兩位師弟,我們就這樣急匆匆趕到陸家莊,兩手空空,豈不是失了禮數(shù)?”
他一向自持名門出身,向來看不起底層的江湖人士,所以自號“點蒼漁隱”,意思是與其他人不同流。難怪,他先是朝廷大臣,后是江湖人士,心里多多少少自恃高貴。
這個時候的點蒼漁隱,長須飄飄,目光看著北方,不知道心里想著什么。但那目中精光直射,顯然心潮澎湃。當(dāng)年他是朝廷武官大將,為國征戰(zhàn),如今再上戰(zhàn)場,內(nèi)心或許在想著戰(zhàn)陣殺敵,為國建功的事情。
樵子和朱子柳拉住韁繩,將馬停在點蒼漁隱身邊,齊聲問道:“大師兄,你想怎么做?”
一燈大師一門四弟子中,點蒼漁隱為大,后面跟著樵子再者是武三通,最后是朱子柳。論修為,亦是這位不問世事,高傲孤絕的大師兄最深厚,兩人對他是很崇敬佩。又知道他向來見識獨到,每逢大事,每每有一陣見血的見解,這下聽到他的話,便知道這位大師兄心中有了想法。
點蒼漁隱笑了笑,道:“我們兩手空空到陸家莊,豈不是有失師父臉面?既然蒙古韃子來犯,我們?yōu)槭裁床唤o他們點顏色瞧瞧,好讓他們知道我們大理人不是好欺負(fù)的。更能讓宋國的江湖人士刮目相看。”
樵子一拍大腿,大笑道:“大師兄說的對極了,蒙古人殘暴不仁,一路屠殺百姓,我們?yōu)槭裁床粸樘煜律鞆堈x?殺他個痛快,才能彰顯我大理國國威?!?p> 這位樵子當(dāng)年也如點蒼漁隱一般為朝廷武官,性子暴烈,后來帶發(fā)修行,也比師門中三兄弟要熱血得多,常常下山行俠仗義。
對于蒙軍,他早就心生不滿,如今被點蒼漁隱點燃,自然不肯干休。
而一旁的朱子柳只有苦笑,他是修儒的人,脾氣沒這么暴烈,只是兩位師兄做出了決定,他也只好共同進(jìn)退。但心里卻知道,蒙古軍縱橫天下,非是一般的兇狠勇猛,找?guī)讉€落單的蒙古哨兵,下下死手倒是可以,一旦遇到上百人的騎兵,在軍陣之下,他們只有死無全尸的下場。
朱子柳道:“既然兩位師兄都這么說,我們不妨去試探試探,但點到為止,絕不能深入敵軍,以防不測?!?p> 三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縱馬疾馳。
其時蒙古大軍由忽必烈統(tǒng)帥,忽必烈此人,做了元朝的開國皇帝,世稱“元世祖”。一切王者的品質(zhì)在他身上都能得到充分的表現(xiàn),禮賢下士,任用宋朝降將劉整,高瞻遠(yuǎn)矚,首先提倡漢文化治國,用兵如神,歷史上統(tǒng)兵滅大理,進(jìn)兵廣西,竟然從廣西一直打回長江,宋朝無人能制。
此時忽必烈還是蒙古王子,受大汗蒙哥的旨意,統(tǒng)領(lǐng)大軍攻伐四川以及襄陽。其時大軍過了長江,派了先鋒隊伍四處偵察,為后續(xù)大軍做足準(zhǔn)備。
點蒼漁隱三人一直往北走,行了數(shù)十里,遠(yuǎn)見一片密林處一片旌旗搖曳,隱隱約約間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響,三人對視了一眼,暗中叫好,引馬繞道而行,到了一座不高不低的山阜上偵察敵情。
只見這片密林之中有一條大河,從北方而來,水勢頗緩,河邊上浮著十?dāng)?shù)艘艨艟,而艨艟邊上的樹林竟然被砍了一大片,露出光禿禿的面貌。這讓三人大嚇一跳。
這實在難以想象,蒙古人竟然在距離襄陽城百數(shù)十里外營建了這么一個營地!可以看出,蒙古人來到的時間絕不會太早,但他們已經(jīng)一鼓作氣,開始營建軍營。
點蒼漁隱、樵子和朱子柳都目瞪口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也不知像這樣的軍營,蒙古軍到底秘密建造了多少個,或許襄陽城的宋軍還以為蒙軍會從平原處浩浩蕩蕩而來。要知道,他們本來也想著到達(dá)更北邊的平原處偵察,看看是否有機(jī)會碰上幾個偵察騎兵,一鼓作氣殺上十個八個,回去向陸家莊內(nèi)聚集的江湖英雄耀武揚(yáng)威。
點蒼漁隱捋了捋長須,道:“以我之見,這只是蒙軍的先鋒部隊之一,意在查探襄陽城情報。否則,他們蒙軍勇則勇矣,絕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在距離襄陽城只有百多里的地方駐扎。要知道,郭大俠絕非庸碌之輩,其一生指揮大軍,滅過的國家不在少數(shù),絕不會犯下這種錯誤,任由蒙軍在虎口面前游蕩?!?p> 對于郭靖,他點蒼漁隱是佩服至極,為國為民這一點自是足令他欽佩不已,但開始的時候,還要源于十?dāng)?shù)年前,郭靖帶著黃蓉找他師父一燈大師療傷這件事情。
當(dāng)年,黃蓉身負(fù)重傷,聽聞身負(fù)絕學(xué)“一陽指”的一燈大師才能治療,郭黃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到大理。只是當(dāng)時候一燈大師亦是身上有傷,又必須為第二次華山論劍做準(zhǔn)備,他們“漁樵耕讀”四弟子不敢讓郭黃兩人擾了師父修養(yǎng),便擋在山門前。
郭靖那時候大發(fā)神威,以一挑四,戰(zhàn)敗“漁樵耕讀”。點蒼漁隱性情高傲,但也同樣因為此,一旦高看一個人便會將對方當(dāng)作真正的豪杰英雄。郭靖在他心里面,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英雄豪杰。
樵子點頭稱是,道:“不錯,郭大俠用兵如神,為將者,首重知己知彼,他不會任由蒙軍在這里不管不顧,或許是另有奇謀也為未可知?!?p> 朱子柳道:“話雖如此,我們回去后也需立即將所見所聞告知郭大俠,至于他有什么安排就另說了?!?p> 點蒼漁隱笑道:“那時自然該這么行事,現(xiàn)在嘛,嘿嘿,我們先找?guī)讉€蒙古兵,殺他個痛快再說?!?p> 三人會心一笑,開始慢慢偵察敵情。
這三個人之中有兩個本就是武將,另一個亦是懂得兵法的大家,蒙古軍的布置,在這三人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弄明白了底細(xì)。
蒙古軍每隔一刻鐘就有一隊騎兵沿著開辟出來的林中小道到達(dá)外邊的平原之地,開始他們的偵察之旅。同樣每隔半個時辰,在另一個方向就會有一對騎兵收隊回來。其他的兵力,部分駐扎在艨艟之上,部分開始在已經(jīng)開辟出來的空地上安營扎寨。
三人打定主意,將一隊蒙古騎兵干掉就走。
輾轉(zhuǎn)到了另一個方向,這里正好是蒙古軍出陣營的地方,三人將馬匹綁在一個不遠(yuǎn)也不近,卻又難以被察覺的地方,然后悄悄潛入密林之中,行那暗殺之計。只待計策功成,便立即騎了蒙古的軍馬,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
密林是最好的隱藏地,如果對方是跟他們一樣的武功好手,埋伏在道旁,他們還有被察覺的隱憂,不過嘛,他們對上的是一隊士卒而已。身強(qiáng)力壯看起來像那么一回事,但終究沒經(jīng)過內(nèi)力的滋養(yǎng),五感六識都遠(yuǎn)遠(yuǎn)落后于內(nèi)功好手,他們只需要鎮(zhèn)之以靜,便不虞這幫大塊頭發(fā)現(xiàn)了。
點蒼漁隱輕飄飄一躍,然后手腳并用,上了一棵茂密的樹頂上,樵子有模有樣,上了幾米遠(yuǎn)的另一棵樹,至于朱子柳,則隱藏在矮木從中,非是他的功力不足以躍上樹頂,而是既然兩位師兄都選擇樹頂,他在地面反而會有奇效。
各自隱藏好,便開始一動不動,如同狩獵時的獵豹,雖然已經(jīng)蓄滿力量,但仍然等待千鈞一發(fā)的好時機(jī)才出手。
不久后,馬蹄聲響起,地面開始微微震動,連落在地上的枯葉都被震的發(fā)抖。
三人不約而同地在心底低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