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彼時在那云端上向下眺望，入眼滿目瘡痍。

　　“止月，”秋慕客飛身而上，衣袂飄然，他立在止月身側，“我們回罷?！?p>　　他手指向下面一具具皚皚的白骨，目露嘲諷：“你說，冤魂鬼祟作亂人間，我們憑何要這般無可奈何?！?p>　　秋慕客嘆息搖頭：“冥界的事，輪不到我們來管?！?p>　　 桃花眼眸微瞇，他的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過下方：“可他們要的，是我凡塵之人的命啊?！?p>　　半晌，秋慕客才開口道：“聽聞陰司冥界已經在暗中出手整飭，我等只管護好凡間仙界受到牽累的人，便好了?！?p>　　兩人再無言語，云端上下具是一番蕭瑟，許久，才聽到隨著嘆息而來的一聲無奈：

　　“走罷?！?p>　　……

　　“止月！”

　　彼時塵沙漫天，烏云籠罩，鬼魂魍魎哀嚎在山谷之間。

　　秋慕客生生拉拽住他，衣衫隨著發(fā)絲在空中飄蕩，“你再等等，冥界已然派遣人來處理此事了?！?p>　　“再等？”他的眼底劃過一絲凌厲，“我們可以等，凡塵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何去等！”他手中執(zhí)著昨日里才鑄好的鳴魂劍，“更何況陰司冥界根本枉顧我凡塵之人的性命，行事狠絕，不留余地，”他肆意嘲笑著，“等他們？不若我自己動手?！?p>　　說罷，不顧秋慕客如何勸阻，揮袖念訣，任憑鳴魂劍凌光而去，鎮(zhèn)在了那一方冤魂叫囂的山谷之中。

　　……

　　“此事之后，止月長座為了不牽累語一山仙宮閣殿，便舍棄了長座之位，自請離了語一山，”沈言嘆息著，“若不是幾千年來奉行神旨天道，硬要與冥界劃清界限，止月長座也不必這般屈辱離去。”

　　紹蕪也同樣嘆息著，但她嘆息的不是同一件事：“止月臨別的時候還把歇云劍留給了云息長座，本來兩個人能成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的，誰想到為了這種事……”

　　“什么叫做為了這種事！”凡音聽罷整個故事，只更佩服止月了，“止月大哥是為了黎民蒼生，舍棄你們人人欽羨的長生修道，怎么在你口中，就這般不值一提！”

　　紹蕪嘲諷一笑：“因為沒有止月，還有慎夜教座啊，止月只能將那些魍魎鬼怪鎮(zhèn)壓在山谷之中，慎夜教座可是讓它們去了冥府地獄，一去不復返呢?！?p>　　凡音冷哼一聲，也再懶得與她爭辯。

　　“不過……”凡音睨了他二人一眼，“就算止月大哥留在語一山，也不會與你們那個勞什子的云息長座成為神仙眷侶的。”

　　紹蕪扯著他的耳朵，怒道：“你個小屁孩子懂個什么啊?！?p>　　凡音捂著耳朵，斜眼間帶了幾分嘲笑和怒意：“因為止月大哥他是喜歡我?guī)煾傅陌?，我分明看得出來。?p>　　“你師父？”紹蕪放肆地笑出聲來，“就是那個醫(yī)誰誰死的江湖郎中？”她簡直笑得不能自已，“你可知道云息長座典雅端莊，溫婉動人，他二人又有幾百年的情誼，可是你師父能比的？”

　　凡音簡直想把她那張笑臉撕下來，咬牙道：“感情的深淺可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你既然說他們二人有幾百年的情誼，如果真的彼此傾心，干嘛磨磨蹭蹭地還沒有在一起？”

　　紹蕪肆意地嘲諷道：“那我們就等著看好了，到了巫荒見了你師父，我可要好好看看這煞星是個什么模樣，可有那皓月明光的云息長座一分動人?！?p>　　凡音一下子跳起腳來扯住她的臉，怒道：“你說誰是煞星！”

　　紹蕪被扯得生疼，正要回擊，被沈言將二人分開了。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鬧了，阿蕪你不是還要趕緊到巫荒么？”

　　紹蕪甩袖哼了一聲，不去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