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葉念塵往后退著步子,心地大聲呼喊著自己的理智,剛剛止月說什么來著?
喜歡,自己。
她穩(wěn)定著自己的心神,那種如影隨形牽扯在自己心中的感覺,在心底某一個角落默默地惶恐,惶恐地把那些一邊激動欣喜一邊歡呼雀躍的小心思勉強壓了下去。
止月伸手再次將她拉回自己身前,強迫她回答似的問道:“我是喜歡你的,你呢?我分明感受的出來,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他的聲音帶著些慌張不安,臉色也是從未有過的焦急,”那為什么一直逃避我?你到底在顧慮些什么!”
“我……”眼睛不自覺地開始發(fā)澀,聲音微啞,她覺得莫名地很委屈,到底在顧慮些什么?這個問題她一直在問自己,答案只是一個荒謬的被一種天生的直覺束縛著自己,葉念塵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止月……”她顫抖著聲音,跟隨著直覺和本能問他,“你曾經(jīng)說過,‘人生一世不過寥寥,如不一次次貪歡享樂,如何知曉后來是喜是悲’這句話,可是認真的?”
他仔細凝著她的眼眸:“我對你說過的話,無論哪一句都是認真的,”他嘆息道,“難道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只不過是一次貪歡享樂?我……”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她搖頭打斷止月的話,眼淚不知何時落下來的,劃在臉頰上任憑他抬指拂去,“止月,”葉念塵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用盡了力氣喊著他的名字,她抬手撫上面龐上的手,輕聲說著,“縱使我們馬上要離別分開,縱使我們再相見無期,你……”她顫抖著聲音,“你也要確認我的心意么?”
止月閉了閉眼,反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臂:“我不知曉我們前路如何,也不知曉我們終究會走到何處,但是在此時此刻,我一心里,只有你,和你的答復?!?p> 話音落地,葉念塵不管不顧地撲進他的懷里,雙臂緊緊環(huán)抱著他,聲音里帶著低低的抽泣:“止月,我是喜歡你的,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她緊緊抓住止月的衣襟,埋首在他的懷中哭泣著停不下來,后面的話悶聲在他的懷里,抽噎著辨不清楚,
“我真的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久到……久到……我已經(jīng)等不及來這里找你了……”
這個回答似乎在意料之中,但是仍然克制不住自心底溢上來激動欣喜。
他控制不住雙手的微顫緊緊環(huán)抱住她,低頭吻著少女的發(fā)頂,雙臂緊緊環(huán)著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葉念塵在他的懷里哭泣著默然搖頭,他不會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知道呢,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說這種話。
他輕撫著她的后背,感受著懷里的人因為哭泣還在微微顫抖的身子,止月低下頭吻著她的發(fā)頂,一種異樣的滿足感自嘴邊充斥著全身,唇角自發(fā)間落到額頭上,再落到她的耳邊,低語道:“我們?nèi)ノ谆陌逊惨粽一貋?,然后再一起去赤幽看雪景紅梅好不好?”
她從止月的懷里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到被自己哭濕的一大片,明明她是被告白的那一個,又不是表白被拒的那一個,干嘛哭的這么丟人,她再次在心底譴責了自己一番,低頭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狽,抽噎著說道,“我、我去巫荒城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幾年前我把一件東西放在那邊拜托人保管著,現(xiàn)在要先去拿回來。”
止月從不記得葉念塵何時去過巫荒城,這五年來自己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去過什么地方自己再清楚不過,那她說的幾年前,或許是至少五年以前,他不禁問道:“是什么東西?”
“一株花盛,”葉念塵垂著頭答道,“十年前我將那花盛交給了巫荒城的一個茶攤說書老者保管,一直拖著不想回去取,現(xiàn)在不取不行了,”她怕止月再問些什么她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繼而說道,“其實連我的名字都是那個說書人取的?!?p> 止月有些詫異,問道:“說書人?”
葉念塵又撲進他懷里,悶聲道:“其實我記不得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的記憶只有近十年來的所有事情,從那說書人給我取了名字,我把花盛交給他,再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們……”她往后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嘴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她仰起頭,使壞似的問道,“倘若十年前我是個十惡不赦、殺人放火的人,你、你還喜不喜歡我?”
止月彈了下她的額頭:“十年前你才多大,還十惡不赦、殺人放火,難不成你這十年里執(zhí)著地要懸壺濟世是為了償還罪孽?那你的罪孽可是越積越多了?!?p> 葉念塵賭氣哼了一聲,揉了揉額頭,又埋首進他的懷中。
一只手覆在她的頭后,摸索著她的發(fā)絲,他低頭在發(fā)間親吻著,貪戀著她身上的氣息,止月抬眼看見窗外的夜色,忽然深覺如果再這樣抱下去可能要一直抱到明天早上了,他依依不舍地拉開懷中的人,心道來日方長。
止月伸著手指摸索著她的面頰,輕聲說道:“今日夜深了,你又哭了這許多眼淚,該是累了,上床休息去罷?!?p> 葉念塵輕點著頭,剛想往床那邊邁去腳步,卻被他一個橫抱,抱到了床上,葉念塵覺得自己臉發(fā)燙的厲害,甚至想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簡直羞于見人。
她每每都覺得遇上止月之后就在一次次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新底線,她本不是躊躇猶豫的人,也不是什么臉皮薄的人……
門扉微響,在她默默譴責質(zhì)問自己的時候,止月已經(jīng)推門離開了。
葉念塵捏著小被角,躺在床上看著那扇門,有點憤憤的。
在葉念塵默默譴責止月時,門扉再一次響動,他端著一盆水又回來了。
月影燭臺下,那人長身玉立,仔細地在水盆里浸濕一只帕子。止月踱著步子在床邊坐下,輕捏著帕子,擦凈她臉上的淚痕,葉念塵覺得臉上暖和和的,他連擦臉的水都特意打來溫的。
她輕抿著唇,任由帶著指尖溫度的手帕在自己的臉上劃過。
得君所愛,何其有幸。
止月收起帕子,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睡罷,我在這里陪著你?!?p> 葉念塵看著他起身吹熄了燈燭,在床榻邊坐下,黑夜間,她摸到止月的手,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