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她是誰?
城外不遠(yuǎn)的街道上,人影不多,其中一個白色的身影拉住每一個過路的行人詢問著。
他的眼眶微紅,略顯疲態(tài),被攔住的人嚇了一跳,聽他聲音微微沙啞,滿面焦急,“請問你可曾看見過一個姑娘,十六七歲的模樣?!?p> “十六七歲的姑娘多了,你到底找的是什么樣子的?”
止月依舊答不上來,三天了,他沒有想到一點葉念塵的樣子。
那人神色古怪地打量著他,“連人的長相都記不住,你怎么找?”那人甩開止月的手臂就要接著走自己的路,止月又連忙把人攔了下來。
“那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叫葉念塵的郎中,醫(yī)誰誰死的郎中?”
他滿含期許地等著那人的回答,卻只聽到一聲嘲笑:“醫(yī)誰誰死的郎中?怎么,你嫌命長?。 彼崎_止月,連忙走開了。
止月想再問后面來的人,后面的人卻連連擺手轟趕著他,“沒聽過沒聽過,走走走,別攔著我!”
怎么可能會沒聽說過呢……
他閉上眼睛,雙手掩著面龐。
三天里,城內(nèi)城外,他到處找,到處問,不厭其煩地來來回回,往來客棧的門檻幾乎被他踏破了,哪里都找不到葉念塵的身影。
他問遍了見過的每一個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從沒聽過“葉念塵”這三個字,也根本不知道什么醫(yī)誰誰死的江湖郎中。甚至就連他自己,都絲毫記不得她的模樣。
止月想去找那些和葉念塵見過面、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卻恍然發(fā)覺,在這凡間所有和葉念塵扯上關(guān)系的人,除了自己和凡音,其他再無甚旁人。
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如同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一樣。
止月踉蹌地走在街巷上。
額頭隱隱作痛,他撫著額頭,努力地回想著葉念塵的音容樣貌,卻一無所獲。
他頹然坐到巷尾的樹根上,放眼去,夕陽已斜照。
止月忽然覺得這就是葉念塵在和自己玩的把戲,那天她讓自己抱著她入睡,自己答應(yīng)得不夠爽快,所以才故意聯(lián)合別的人來誆騙自己。
分明她還求著自己再擁她入睡一晚,怎么卻自己食言了呢?
頭痛地更加厲害,他向天邊望了一眼,覺得自己不該再在這里耽誤下去了。如果真的是她玩的把戲,那她該回去等著自己了。
到時候看不到自己,小葉兒該多生氣。
這般想著,他扶著樹干撐起身子,不顧頭痛欲裂,快步往回走著。到時候回去見到小葉兒,不管她多祈求自己原諒,他都一定要好好罵一罵葉念塵。
一定要好好罵她,罵得她不敢再離開自己。
……
門前點上了紅燈籠,靜靜地掛在屋梁上。
果不其然的,朱獳見他又回來了。
止月抬眼便看到了廳堂前的朱獳,慌忙上前問她。
“葉念塵回來了嗎!”
他已不見了往日的風(fēng)采,滿眼都是焦急憂慮。
三天,朱獳眼睜睜地看著這人不眠不休地找尋著,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著。
她忍下心酸,狠著心腸道:“早和你說了多少遍,這里就沒這個人?!?p> “你胡說!”他握著拳捶在桌案上,身子微微顫抖,風(fēng)度盡失,“一定是她讓你這樣說的罷?一定是!她在氣我那兩天沒有好好待她,一直在和她鬧脾氣……”拳頭緊緊握著,他驀地抬起頭,踉蹌著步子在這不小的客棧中尋找起來。
“葉念塵!葉念塵你出來,你怎樣和我耍性子都好,但你不能這樣捉弄我!”
“你在氣我那些天對你脾氣不好是不是?那你出來和我說??!”
“你來打我、來罵我,但我求你不要再和我胡鬧了……”
“你讓我看看你啊……”
他聲聲地喊了許久,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yīng)。
葉念塵不見蹤影,甚至再自己的記憶里找也不見絲毫她的音容樣貌。
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樣子的呢,分明朝夕相處,分明相伴五年,分明昨天她還在自己的眼前嬉笑著。這樣遺忘得一干二凈,就好像……自己從沒見過她一樣……
腳下步子踉蹌,他跪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起來。
朱獳看著他轟然跪倒下來,心底不忍,忙上前去扶他,卻不知如何勸慰,“你……唉,不就是個姑娘,過幾日就忘了,你別……”
“怎么能忘……”他閉著眼睛,低語喃喃,“她那么喜歡我,我如果把她忘了,小葉兒該多生氣?!?p> 葉念塵那么喜歡自己,早在五年前,止月就知道了。
那雙墨潭般的眸子時不時地偷偷注視到自己的身上,他懷著一些小心思讓葉念塵偷看了好久,才轉(zhuǎn)了目光假裝注意到她,這時候她又會立刻移開視線,做賊心虛般的若無其事。
有時候他會悄悄靠葉念塵近一點,目光落在她偷偷泛紅的耳根上,但她面上卻還要強裝出來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他明明聽得到一聲聲強烈的心跳,但是在五年中,葉念塵卻始終嘴硬的不肯開口。一直到他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同樣強烈的心跳,認(rèn)輸投降。
讓葉念塵說出喜歡自己,就像在一點一點地撬開她的嘴一樣。終于在那天利用了云息才萬不容易地讓她張開了口,逼迫她說出自己一直想聽的那句話。
此后的日子止月頗為得意,因為葉念塵好像一下子沒了負(fù)擔(dān),一遍遍地對自己訴說她的衷腸。明知道她心意堅定,卻還要在感受到有威脅的時候作出猶疑惱怒的模樣,讓葉念塵不厭其煩地向他表達(dá)對自己的衷心。
止月一直都看得出來,他其實從沒有懷疑過葉念塵對自己的心意,只是想強迫她甩開那些包袱威脅,強迫她甩開慎夜那種想賴在她身邊的人。
成功地看她一次次妥協(xié),費心費力地來哄自己開心,也是多么有趣、多么得意的一件事。
止月掩著面,自嘲地笑出聲。
葉念塵會離開自己,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想過。
不曉得她究竟從何處而來又怎樣,不曉得她到底是何人又怎樣,慎夜又如何?其他什么別的人又如何?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那般重,重到無論如何她也離不開自己。
她那么愛自己,究竟因為什么,能讓她離開。
離開的這樣徹底,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就像老槐樹下沒有木桌子,草兒的墳前沒有布娃娃。
……
“凡音……”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站直了身子,慌忙地向樓上跑去,口中喃喃,“她給凡音縫的衣服一定還放在床頭,給凡音縫的衣服……”
即便她離開,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但是她肯定在這世間留下了什么蛛絲馬跡,讓自己可以找她回來。
但止月推開了房門,入眼的床頭上,空空如也,除了他尚未來得及整理的散亂的被子。
止月不能相信,沖上前瘋了一般地到處找了起來。那一件件衣服,明明昨天他疊好了放在床頭的!
昨天晚上他們還一起答應(yīng)了等凡音回來,還要再給他穿的……
找不到那些衣服,凡音穿什么?她該多心疼。
“公子……”
朱獳看著止月翻來覆去地找著什么東西,忍不住開口出聲,卻見他忽然回過身來,扯著自己的手臂質(zhì)問著,“你,是不是你把凡音的衣服藏起來的!”
“我藏那些東西做什么?公子,您該不是得了癔癥罷?”
額頭又開始作痛,他慢慢松開了手,“凡音……我去找凡音……你們都騙我說不記得她,凡音一定不會的……”
語一山。
凡音被她交給了千少陌,只要回語一山見了凡音,就知道她還在的,她還在這世間的某個地方,等著自己去找她。
她喜歡聽書、喜歡喝小葉紅茶、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鉆、喜歡和自己在一起……
她叫葉念塵。
自己真真切切地抱過她、吻過她、愛著她。
她是誰,又怎樣。
展997
沒錯!止月就是個心機婊!就是個切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