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金斗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中,身后是那幅中年男子地畫像,氣度森嚴逼人,寒意撲面而來。
四人進來,見到金斗闊馬端坐著,在他坐下,分別一左一右,各有兩人。
金斗掃四人一眼,淡淡道:“高長老,繼位大典,你們商量一下,選一個日子吧?!?p> “掌門示下,不知大典怎么辦?”高德沉聲問道,也馬上進入角色,神情恭敬。
金斗稍一沉吟,道:“辦得隆重一些,多請些人,……別忘了,給赤血府也送去帖子!”
“掌門……?”高德訝然抬頭。
金斗緩緩點頭,神情堅定:“送去便是!”
“是,謹遵掌門法旨!”高德低下頭,沉聲道。
“高長老,三位長老,派內事務,就有勞四位長老了。”金斗擺擺手。
四大長老對視一眼,高德道:“掌門,派中事務,但憑掌門一言而決,咱們只是輔佐?!?p> 金斗笑了笑,站起身,踱了兩步,轉身道:“我初來乍到,兩眼一摸黑,幫中事務,日后再說!”
他走這兩步,雖漫不經(jīng)心,卻龍行虎步,自有一股浩然氣勢塞滿大廳,高德四人一震,暗自思忖,自己絕無這般氣勢。
“是,掌門?!备叩鹿朁c頭。
他如此畢恭畢敬,神情恭謹,并非真心如此。
他隱隱擔憂,掌門年紀畢竟尚輕,年紀輕,則必然氣盛,容不得別人的挑釁與輕視,自己若不夠恭敬,怕會惹怒了他。
金斗坐回太師椅中,撫著下額,若有所思,喃喃自語:“當務之急,是提高弟子們的武功?!?p> 四大長老點頭,卻露出苦笑。
武功提升,絕非一時半刻之事,便是有絕世武功,也需時間苦練,能悟,方能提高。
逍遙劍法雖然不俗,卻非絕世劍法。逍遙門規(guī)矩大,弟子遵禮,有大宗派氣勢,卻難掩實力弱小之事實。
金斗一句話概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金斗撫著下額,思緒疾轉,提升實力地法門,他不患少,而患多,欲擇取一種最佳法門。
想了片刻,他難以取舍,揮揮手:“四位長老先回去,容我好好想一想?!?p> “是,屬下告退……”四人起身,抱拳行禮,低著頭,慢慢退下,神情恭謹。
高德忽然一頓,停在廳口,抬頭道:“掌門,您地住處,便在宮樓上,……這一整座宮樓,皆由掌門支配?!?p> 金斗輕輕扶額,臉上仍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看他一眼,擺了擺手,沒有多說。
“屬下告退?!备叩碌拖骂^,慢慢退下。
他走出大廳,其余三個長老站在一旁,正等著他。
“二師兄,塵埃落定,咱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如何?”趙百川呵呵笑道,風度翩翩。
高德微微一笑,點點頭。
祁連超開懷大笑:“哈哈,難得二師兄露笑臉,為了這一笑,今天也要多喝幾壇!”
“對,多喝幾壇!”賀之野附和。
四人進了西面最高處地一座小院,乃是高德的院落。
院中擺設雅致,假山竹林,清泉環(huán)繞,雅樹鮮花,全都俱備,一入院中,清氣頓生,俗念皆消。
祁連超大笑:“二師嫂蘭心慧質,這院子布置得好極,我那婆娘,跟著二師嫂學這么久,院子還是一團糟,唉……,雅不雅,俗不俗的,真是氣人!”
“六師弟,靈性這東西,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就是再苦學,也學不來!”趙百川搖頭失笑。
他們進了院子,來到花圃中的小亭中,圍著石桌坐下。
一個秀麗的小丫環(huán),穿一身淡青色輕衫,身段兒苗條,腳步輕盈,端著木盤,盤上是四只茶盞,來到小亭中,分別放到四人身前石桌上,然后輕悄悄退下。
賀之野喝一口茶,慢慢放下茶盞,道:“咱們掌門的武功,果然非凡,怪不得桑師兄讓他代自己過來?!?p> “嗯,桑師兄為咱們逍遙門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高德慨然嘆道,冰冷臉龐現(xiàn)出一絲回憶。
趙百川點頭:“桑師兄雖出了逍遙山,卻仍心系派中啊?!?p> “掌門的逍遙神功,怕是已經(jīng)到七重!”祁連超嘆了口氣,搖頭苦笑。
自敗于金斗,他一直自省,頗為心灰意冷,自己一把年紀,都白活了!
趙百川搖頭,笑了笑:“說不定,到了第八重?!?p> “掌門才多大?!”祁連超搖頭,笑道:“他就是打娘胎里煉功,也煉不到第八重?。 ?p> 他們的逍遙神功,已經(jīng)練至第六重,其中修煉之難,他們深有體會,若是不然,也不會煉了大半輩子,還進入不了第七重。
逍遙神功,共有九重,前三重并不難,只要勤奮刻苦,腦筋不遲鈍,進境頗快,但過了第三重,每上一重,卻艱難無比。
他們三十余歲,已經(jīng)到了第四重,但到如今,僅是升了兩重,到達第六重而已。
高德拿起茶盞,輕抿一口,抬眼望一眼他們:“依我看,掌門人一舉一動,莫不氣勢十足,是進入大成之兆?!?p> “哈哈,二師兄莫要說笑!”祁連超大笑,搖頭不已:“大成?便是咱們的開派祖師,逍遙神功也未練成過!”
趙百川與賀之野也跟著笑了,搖搖頭,不以為然。
“六師弟,你莫要笑,想一想吧?!备叩轮刂匾环挪璞K,瞪了祁連超一眼。
“二師兄當真?”祁連超收斂笑意。
高德站起來,在小亭內踱了兩步,抬頭望著竹林,臉色從容,緩慢說話:“其勢如山,身法如電,一招一式,莫不威力宏大,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也!”
他一字一句,娓娓道來,每一個字皆圓潤柔和,如珠如玉。
他止住話頭,轉頭望三人一眼,淡淡道:“這是逍遙神功第九重地效驗,你們不是不知罷?”
“自然記得!”祁連超重重一點頭,與高德目光一觸,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若有所思。
“如此看來,掌門果真是煉成第九重,逍遙神功大成了!”趙百川皺著眉頭,緩緩說道。
“好?。 辟R之野一拍大腿,興奮站起,來回走了幾步,雙眼放光,道:“我本以為,逍遙神功第九重,只是祖師爺推想地,斷難煉成,沒想到,掌門人果真煉成了!”
金斗上了宮殿二樓,找到了自己地臥室,頗是寬敞,布置簡潔,大方,除了桌椅,別無他物。
金斗坐在榻上調息,仍在思索,怎樣快速增強派中諸弟子的實力。
回想做上掌門,眾人跪拜地情形,他隱隱透出興奮,這就是權力的甘美滋味罷。
偶爾當一回掌門,卻也是不錯,別有一番滋味,他嘴角微翹,搖頭一笑。
此時,他不再將這件事當成一件苦差,生出幾分趣,既已如此,何不因勢利導,助自己修煉呢?
自己修煉,需要大量珍貴藥材,自己搜集,需花極大心力與時間,若有了勢力,人多力量大,省卻一番功夫,再好不過。
這般一想,做了逍遙門的掌門,卻也不錯。
……
第二日清晨,陽光乍露,煉武場已經(jīng)數(shù)百人,各自演練劍法,吆喝聲嬌叱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弟子之中,男女各半,男的血氣方剛,英氣勃勃,女子柔健婀娜,英姿颯爽。
眾弟子不時的一瞟武臺,忙又收回,好奇不已。
武臺上,擺著一張?zhí)珟熞?,金斗闊馬端坐在上面,神情沉肅,一動不動,唯有目光一閃一閃,宛如晨星。
在他身后,四大長老,五大堂主站成扇形。
四大長老神情嚴肅,一動不動,五大堂主卻神情各異,有的好奇,有地嚴肅,有地冷笑,有地專注,有的微笑。
紅花堂地堂主寧不悔一身淡紫羅衫,肌膚越白皙,臉上掛著冷笑,不時睨一眼金斗。
“唉……”金斗搖頭嘆息。
“掌門,眾弟子們煉得如何?”魯陽抱拳笑問。
金斗搖搖頭:“花拳繡腿,這么煉,又有什么用?”
魯陽訕訕而笑:“掌門武功高強,眼界自然也高,弟子們火候還淺。”
金斗搖搖頭,嘆息一聲,站起來,道:“幾位堂主,你們各選十個人,聰明伶俐一些的,吃過午飯,到后山來。”
“是!”四大堂主惑的望著他。
金斗淡淡一笑,轉身便走,兩步跨出,已在十丈外。
臺上諸長老與堂主愣住,怔怔看著他幾步跨進了掌座宮樓,轉過頭來,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
四大長老已有推測,猜他已經(jīng)逍遙神功大圓滿,故很快恢復過來,面色如常。
趙百川對四個堂主道:“掌門是要點撥他們武功,你們好好選人,莫要錯過機會!”
“是,趙長老!”四人抱拳鄭重道,語氣興奮,看到掌門如此神功,他們大是振奮,悲觀之氣一掃而光。
午飯時候,張守光正在吃飯,被一位師兄告知,掌門讓他過去,一臉羨慕神情。
張守光大是驚訝,顧不得吃飽,匆匆而去。
正走到宮樓前,忽然看到前面一人,忙揚聲招手,叫道:“孟師兄!孟師兄!”
那人轉身,卻是孟鵬。
“孟師兄,你也被掌門喚來啦?”張守光欣喜的問。
孟鵬點頭,打量他一眼,停在他額頭,僵硬地臉龐露出一絲笑意:“你傷得不輕?!?p> 張守光撓撓后腦勺:“師兄莫笑,我雖被打倒了,可我們潛龍?zhí)脹]輸,不用受罰!……嘿嘿,暗影堂的那般家伙,平常橫得不行,這次可倒了大霉!”
他額頭帖著一塊兒膏藥,看上去滑稽可笑,不像好人。
“掌門召咱們,不知有何要事?”張守光嘿嘿笑道。
孟鵬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絲笑意,搖搖頭,這個張師弟,就嘴皮子厲害,……兩人腳下不停,很快來到大廳。
二人進得大廳,空蕩蕩地,唯有王通一人,正在擺正椅子,見二人進來,笑著伸手,朝上一指:“掌門在書房。”
二人點點頭,登宮殿二樓,到東邊第一間,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砺曇簦骸斑M來罷?!?p> 推開門,太師椅上坐著一人,背對著他們,一只手露出來,沖二人招了招。
“拜見掌門!”兩人上前,拜倒在地。
金斗坐著沒動,聲音淡淡傳來,清朗入耳:“起來罷,過來說話!”
二人低眉順目,小心的走到近前,腳步輕柔。
三天之前,他們初見,言笑無忌,如今再見,身份已天壤之別,張守光渾身緊張,大氣兒也不敢喘。
兩人走到金斗跟前,垂手躬立,一動不動。
金斗自案上拿起一封信,還有一本薄薄地書冊,一起遞向孟鵬,道:“這封信,你們送到紅葉嶺,這本小冊子,留著你們路上看?!?p> 孟鵬雙手接過,道:“是,掌門,……不知信交給誰?”
“信上寫著?!苯鸲芬恢感欧?,道:“快去快回,說不定還趕得上掌門大典?!?p> 孟鵬與張守光躬身:“遵命!”
“嗯,去罷?!苯鸲窋[擺手,轉回身子,重新拿起毛筆,低頭在紙箋上游龍走蛇。
兩人再次一禮,輕輕退出,無聲無息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