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自己叫做王冶,是他師傅劉勝的開門弟子。說著話就把夏拓給引到了屋子旁邊的一張桌子那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夏拓坐下。夏拓沒有客氣大搖大擺地坐在了太師椅上,王冶則是坐到了另外一邊,而王小帥則侍立在他身旁。夏拓狐疑地看著眼前這人,他總覺得這事兒有點詭異。
王冶見夏拓沒有說話他也沒生氣,只是緩緩地說道:“當年你師傅因為一些原因離開了師門,后來也就斷了聯(lián)系,我們找他是為了師門遺失的功法?!蓖跻笨粗耐?,似乎想從他的反應中找到蛛絲馬跡一般,那目光仿佛有洞察一切的魔力,讓夏拓很不舒服。
這師傅不會是偷了人家門派的秘籍惹火上身了吧?不太可能吧。但是夏拓腦子里又浮現(xiàn)起師傅每次數(shù)錢的猥瑣模樣,等等,這事兒還真有點像他干的。
夏拓仍然是不動聲色地聽著,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夏拓故作疑惑地問道:“難道說真的有所謂的江湖,有傳說中的內(nèi)力?”
“有?!崩先朔浅UJ真的看著夏拓。
“怎么可能,若是有這么多武林高手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夏拓哈哈笑道。
“沒錯。所以武林中是有著自己規(guī)矩,不會直接干擾紅塵事物?!蓖跻苯又f:
“師門尋找陳師叔,是因為陳師叔用的功夫是門派里的不傳之秘,而傳說那功夫只有陳師叔會,所以我想問問你,你知道這門功夫么?”王冶言罷似有若無地盯著夏拓。仿佛一切都變慢了,那一瞬間夏拓肯定,若是自己點一下頭,那眼前這個人一定會為了得到秘籍跟自己不死不休。夏拓緊張地咽了下口水,他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的男人,堅毅的臉龐上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他的眼神充滿了渴望。夏拓在想如何才能讓這個歷經(jīng)滄桑的老狐貍相信自己的確沒有他口中所謂的秘籍。太快的肯定或否定都會被認為在撒謊,夏拓在等待那個最恰當?shù)臅r機,也在組織最合理的解釋。王冶沒有繼續(xù)看他,只是端起蓋碗的用杯蓋撇去漂著的茶葉,輕輕咂了一口。一滴汗水從夏拓臉頰劃過,屋里的氣氛凝重的像是靈堂一般,就連剛剛輕佻的王小帥此刻都屏息凝神等待夏拓的答案。
“不可能,那個老頭子教給我的就是體育課上的那套?!毕耐亟K于開口否定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你不認識他吧?那就是個老流氓,每天對著時裝雜志封面上面女模特流口水的老色鬼,晚上總要偷偷數(shù)錢的鐵公雞。你要說他詐騙我信,要說他能偷走秘籍我不信,我更不信他會是什么隱世門派的高人?!?p> 此刻陽光灑在了王冶臉上,讓他的表情更加難以捉摸,夏拓也不知道王冶是否相信了自己,只是死死盯著王冶,不自主地動了下喉結(jié)。突然,王冶站了起來,那一瞬間夏拓差點先發(fā)制人直接出手,但王冶只是走到夏拓面前,擺了一個太極拳的起勢。
“拳出如龍似虎,靜則不動如山。左手陰柔若彩練,右手陽剛撼磐石。剛?cè)嵯酀瑒屿o相糅。力從地起,氣由心生。氣領意,意領勁,勁領百骸,而百骸歸一氣。是乃壹氣太極。”王冶說著在夏拓面前慢慢站起也打起拳來,竟跟五年前那個秋日午后師傅打的太極拳有著相似的神韻,只是動作不太一樣,師傅打的是大學里學的簡化太極拳,而現(xiàn)在王冶打的招數(shù)更加精妙,動作更加連貫。兩個人的拳路完全不一樣,但卻有著同樣的壓迫力,甚至夏拓隱隱看到了師傅的影子。一套拳法打完王冶看向夏拓問道:“師弟,看出咱們師門的傳承了吧?雖然動作截然不同,但是拳理一致因而拳意也變得相似,真正到了化境你莫說是太極拳,就是舉手投足都有太極拳意了?!?p> 夏拓看著眼前這個老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那您既然和我?guī)煾狄幻}相承,那為什么還要找他。為什么會說招數(shù)失傳呢?這招術您這不都會么?”
“我不能說。”老人眼中光芒漸漸暗了下來,夏拓從中看到了深深地憂慮:“或者說我也不太清楚,現(xiàn)在師門也在找他。”王冶說著拿出來陳松留給夏拓兩本書翻看起來,看了許久也找不出什么破綻,最后又問道能不能把書先留在這讓他鉆研鉆研。
夏拓當然知道這又是一個試探,夏拓絲毫不想跟王冶沾上關系,此刻夏拓若是不同意,那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幾乎沒有猶豫,夏拓立刻做出了決定。
“師兄如果想看看其中門道只管拿去就好。”夏拓倒是大方,其實這兩本書夏拓可以確信沒有絲毫異常,師傅留給自己的不只這兩件東西,但其他東西夏拓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王冶。夏拓對王冶的印象不算壞,但是他沒法確定王冶背后的師門對陳松是什么看法,所以現(xiàn)在夏拓還無法信任眼前這個老人。
旁邊王小帥聽了這話心里對夏拓又是一陣的鄙視,這個人真的臉皮厚,爺爺跟他客氣叫他聲師弟他還真答應了,師兄長師兄短的叫個沒完,占自己的便宜。
“另外,我想請師弟幫個忙?!蓖跻闭f著拿起茶壺往夏拓的杯里斟了滿滿一杯,水幾乎要溢了出來,隨后放下茶壺壺嘴正對茶杯:“我想請您領著小女去尋下師叔,畢竟師門有命.....”
“哈哈,師兄,您說笑了,我這一個愣頭青什么也不懂,出去了恐怕要給師門丟人現(xiàn)眼,這事兒恕難從命啊。”夏拓笑著把茶杯拿起,看了一眼之后,又輕輕一給倒在了地上,隨后又拿起茶壺自己給自己斟滿一杯而后一飲而盡,又贊道:“好茶啊,清香撲鼻回味甘甜?!?p> “你,你竟敢!”王小帥實在忍無可忍怒喝道,可話剛說道一半就被他爺爺嚴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夏拓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把茶杯輕輕拿起掛在了茶壺嘴上。隨后沒再多說只是看向王冶,安靜地等著。很多事情不能一味的說是,夏拓覺得今天對王冶該說“不”了。夏拓很厭惡這種不厭其煩的試探,也不想自己的任何秘密被王冶知道。他當然想去尋找?guī)煾担皇乾F(xiàn)在敵我未明,萬一把師傅仇家招來豈不是更給他添麻煩?
“哈哈,也罷也罷?!蓖跻币姞钪蓝嗾f無益,只得尷尬地圓場。
王冶剛剛擺下茶陣,想試探夏拓的態(tài)度,若是夏拓一飲而盡則是同意幫忙必當盡心竭力,若是倒掉后自甄一杯飲之則表示無能為力。這茶陣本是江湖中交流的暗號,王冶擺出來除了想試探夏拓的態(tài)度外,更是想看看這個孩子的深淺,若是他連茶陣都不認識那之后就更沒什么可聊的了。而夏拓將茶碗掛于壺嘴上則是表明此事到此為止,休要多言。王冶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孩子深不可測,看似插科打諢,實則步步為營。他心思縝密更勝同齡人,王冶對自己看人的本事很有自信,但是這一番交談下來夏拓的表現(xiàn)堪稱滴水不漏,而自己倒是給他了很多信息。
夏拓之后也沒再聊什么,他一心想要回去面試,誰知面前這個老人突然問起來:“我聽說師弟你剛剛到紅塵歷練,涉世不深,想要覓一份生計,又苦于那群人有眼無珠致使良禽無木可棲寶駿無奈臥槽,實在可惜。為兄這里。。?!?p> 夏拓一聽自己這個師哥亂七八糟的說著一堆文言實在忍無可忍于是干脆的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聽說你找不到工作,我這有個職位空缺,你要想來,我?guī)湍惆才拧蓖跻闭f得云淡風清。夏拓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不安,那是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戒備,這種表情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夏拓有些猥瑣的笑容,他意識到這仍然是王冶的一次是試探,他不是真的想給自己介紹工作只是想要利用這個問題逼迫自己漏出破綻。
“謝謝老板,我隨時可以上班的?!毕耐孛卮鸬?,剛剛那一瞬間他明白自己差點被這個王冶看透了,若是答應來上班,那時間一長,自己的秘密總要暴露;要是不來上班,他正在找工作卻放著這么一個好機會不把握顯得更加可疑,一瞬間夏拓就做了決定,先把這關過了,之后的事兒之后再說。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有錢怎么可能不賺。”
最后王冶表示具體事宜會讓王小曉通知夏拓,并且表示夏拓可以離開了。最后夏拓臨出門前看了王冶一眼,意味深長。王冶起身親自把夏拓送到大廈門口,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王冶輕嘆一聲:“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爺爺,為什么不把他抓住拷問他?這種嫩雛我?guī)紫露际帐傲恕蓖跣泦柕馈?p> “這個孩子深不可測,你要能有他十分之一,我走的也能安心些,你可不要去惹他?!?p> “您放心,我會跟他多親多近的?!蓖跣浹壑虚W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最好是這樣,陳松的關門弟子不可能是那種能隨便讓你收拾了的人”王冶知道這個孫兒一定憋什么壞主意呢。
“您放心,這事兒跟您沒關系?!蓖跣浤闷痣娫挀艹鋈ヒ淮柎a:“喂,雄哥么?哈哈,對對,沒錯。我這有個事兒你找?guī)讉€兄弟幫我辦一下,嗨,就是一剛畢業(yè)的學生,惹到我了。對對對,那倒不用,胳膊腿都給砸斷就行了,老規(guī)矩對對對。待會我給你照片和地址?!?p> 王冶看在眼里卻沒有阻攔,借這個機會看看這個夏拓的深淺也好。他總覺得夏拓這孩子不像他看起來那么簡單,應該是有過大機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