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ㄈ?p> 南之煙開車送藍(lán)血回去,藍(lán)血搖下了車窗,窗外已是萬家燈火,咸咸的海風(fēng)吹過來,空氣是潮濕的。
“鮮于行駿離婚了?!蹦现疅熗蝗徽f道。
“是嗎?什么時候的事情?”藍(lán)血淡淡地說道。正如她所料,他確實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已經(jīng)有兩年多了。”南之煙回答道。
不知道為什么,藍(lán)血感覺眼前的南之煙是如此的陌生,也許是有太多年沒有見面了,很明顯,他的身上帶有許多人生歷練后留下的痕跡。
兩個人都沉默著,彼此沒有話講。
車內(nèi),正播放著陳楚生的《有沒有人告訴你》:
當(dāng)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霓虹
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
看不見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
早習(xí)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
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有沒有曾告訴你我很愛你
有沒有人在你日記里哭泣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
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你以后還是去做點屬于自己的事吧?!彼{(lán)血打破了沉默。
“嗯!”南之煙簡潔回應(yīng)了一聲。
他其實一直都想去做些屬于自己的事情,可是妻子一直不放手讓他去干,寧愿讓他呆在家里,也不準(zhǔn)他出去闖一闖,四年前他做藥材生意賺了二百萬,從此再也沒有涉足過商場。
送完藍(lán)血之后,南之煙返回到金色港灣酒店,鮮于行駿正在和他的朋友看當(dāng)天的股市行情。
“你這個朋友叫什么名字?她好像一點都沒變?!滨r于行駿轉(zhuǎn)過頭問南之煙,他看見南之恒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藍(lán)血?!蹦现疅熀唵蔚鼗卮鹆怂?。
“她今年有多少歲啊?”自始至終,鮮于行駿都沒有看出藍(lán)血的年齡,甚至乎她比八年前還要年輕似的。
“比我大三歲,比你大八歲。”南之煙抬頭看了鮮于行駿一眼。
“怎么可能?怎么我感覺她好像都比我年輕呢,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边@完全出乎鮮于行駿的意料之外,無論是她的皮膚和身材完全看不出已經(jīng)是四十多歲的女人。
南之煙覺得鮮于行駿今天有點奇怪,他似乎對藍(lán)血特別關(guān)心,完全與往日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他平日里對女人似乎都不怎么感興趣,在旁人的眼中,他是一個名副其實不近女色的硬漢,大家都在說他暗練內(nèi)功。
看到南之煙緊盯著他,鮮于行駿感覺自己有些失了態(tài),他故作鎮(zhèn)定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南之煙的肩膀說:
“要不要去喝一杯?”
南之煙心情沮喪地?fù)u了搖頭,誰都知道鮮于行駿是這座城市有名的鉆石王老五,在商界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每天圍著他打轉(zhuǎn)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年紀(jì)輕輕倒也是閱人無數(shù)。
“我想去開個車行!”南之煙突然抬起頭說道。
鮮于行駿愣了一下,他已經(jīng)習(xí)慣南之煙每天圍著他轉(zhuǎn),幫他開開車跑跑腿,如今他突然說要自己去單干,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定是受了什么強烈的刺激之后才會做出的決定。這個世界,能改變男人的往往是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鮮于行駿點燃一根煙,他的眼前不時地掠過藍(lán)血那雙幽深的眼睛,她的眼睛仿佛有一股磁力,吸引著人一點一點地沉淪下去。他用力地甩甩頭,想甩開那個念頭,畢竟這是自己兄弟喜歡的女人,自己怎么能有想法??墒牵瑹o論他怎么控制,那雙眼睛總是不斷地在他眼前浮現(xiàn)。
有時想想都是瘋狂,她比自己大整整八歲,那么多年輕漂亮的女孩都始終未曾讓自己動心過,如今倒為一位故人神魂顛倒起來,她好像有一股魔力,直擊心靈最柔軟的地方,仿佛世間最強悍最冰冷的男子都無法走出她設(shè)置的魔力萬千的磁場,剎那間,他的嘴角不禁浮動起一絲春意般的笑容。
“想什么呢?”南之煙用腳踢了一下鮮于行駿,他們是認(rèn)識多年的鐵兄弟,兩人之間平日里同吃同行,就差沒有同睡一張床了。
鮮于行駿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淡淡地說道:
“你去開車行挺好的啊。我支持你!”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以后天天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可就少了,今晚我呆到十二點再回去?!?p> “能告訴我你是怎么認(rèn)識藍(lán)血的?我看你陷得挺深?!滨r于行駿繞來繞去,又繞到了藍(lán)血這個女人身上?!吧┳又懒丝刹缓冒??!?p> “沒什么,就是當(dāng)時看了她一眼,便忘不了了,有時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可是事隔多年,她的眼睛總是在眼前晃來晃去,讓人不得安心?!蹦现疅熢谛值苊媲?,不想隱瞞什么。
鮮于行駿愣了一下,原來他也是這樣被這個女人迷上的,難道這個女人具有勾魂攝魄之術(shù),但是她的模樣看上去是那么的溫婉恬靜,不似不良女子。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嗎?”鮮于行駿問道。
“不清楚?!蹦现疅熞荒樏悦5卣f道。
藍(lán)血到家之后,一樓大廳的燈亮著,顯然冷阡陌在家中。她看了一下條案上的食物,魚已經(jīng)動過了,青菜也吃掉了一大半,黑椒牛排已經(jīng)全部吃掉了,湯碗也是空的。
她放下手袋,開始收拾餐具,她和冷阡陌吃飯的碗和常人不同,是骨瓷,冷阡陌碗上的花紋是松,藍(lán)血碗上的花紋是蘭花。家中僅有四只碗,兩人各一只湯碗一只飯碗。
上樓梯的時候,她赤腳走在帶有涼意的臺階上,這時冷阡陌站在上面對她說:
“你回來了?!?p> 她抬頭一看,冷阡陌穿著一件玄色的睡服正望著她。
她溫柔地一笑:
“已經(jīng)洗過澡了。訓(xùn)練累不累?”
“不累!我回房休息了。”冷阡陌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藍(lán)血拎著手袋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是一個三十米左右的空間,嫩青色的窗簾前面是一層薄薄的白色紗簾,落地窗臺上擺著一盆青翠欲滴的綠蘿。一張大床上鋪著一張?zhí)烨嗌谋z涼墊,床頭柜上擺著一個擺件,看上去很特別,非尋常之物,是一個水晶黃玉髓原石擺件,黃玉髓素有靈眼之稱。
她打開衣柜門,將手袋放了進(jìn)去,從右邊的層格中拿出一件純白的絲綢睡服,走進(jìn)了淋浴房。
周美成的詞寫得最美:遼鶴歸來,故鄉(xiāng)多少傷心事。短書不寄,魚浪空千里。憑仗桃根,說與相思意。
藍(lán)血手持《人間詞話》,不覺恍了神。故鄉(xiāng),有多少年沒有回去過了,那些依稀的記憶,在靜靜的歲月風(fēng)塵中已漸漸消散。
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藍(lán)血騎車來到了百佳超市,這里有琳瑯滿目的食材和水果,冷阡陌說很久沒有吃鰻魚飯了,她決定買一條鰻魚。路過冷鮮位置時,發(fā)現(xiàn)雞胸肉特別好,她挑了一塊上好的雞胸肉,雞胸肉配上酸甜可口的菠蘿,做出來的口感非普通菜所能比擬。經(jīng)過蔬菜區(qū)時,蘆筍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很新嫩,她用手指掐了一下,水汪汪的。至于湯水,在這個酷熱的日子里,煲一鍋清潤的銀耳蓮子最合適不過。結(jié)帳的時候,收銀員大姐親切地對她說:
“你好,總共是七十九元!”
她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她,收銀員大姐邊按鍵盤邊對她說:
“你是一個美食家吧,我看你每天買的食材都和普通人不同?!?p> 她輕輕地笑了一下,沒做聲,有些時候,她甚至是靦腆的。
回來的路上,她輕輕地踩著單車,今天穿了一件緋紅色的連衣裙,腳下是一雙黑色的平底鞋,確實,她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人,有時去陪冷阡陌練跆拳道,往往會被別人誤認(rèn)為是他的姐姐。
這條路非常的清靜和干凈,整個路面視野開闊,而且干凈得有點不像話,道路兩旁的樹木濃蔭蔽日,偶爾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金色的太陽偷偷地在她臉上輕輕地劃過痕跡,她仿佛嗅到了陽光的味道。偶爾迎面開過來一兩輛車,很快地又從視線中消失了。
看來今天冷阡陌是沒有辦法吃到她親手制作的北海道和酸奶了,當(dāng)她經(jīng)過MISU時,停下了車,走了進(jìn)去。
“HELLO,MISU!”她微笑著對著老板娘打著招呼。
“MORNING!藍(lán)血!”MISU是一個熱情開朗的女人。
她起身用紙袋裝好北海道和酸奶,親手遞給了藍(lán)血,她們已經(jīng)相知多年,無需言語便知對方的需求。
“從明天起,我不能再來你這兒了?!彼{(lán)血笑著對MISU說。
“WHY?”MISU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要親手自己去做?!彼{(lán)血笑容中帶著對冷阡陌無限的歡喜。
“GOOD,如果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盡管對我說?!盡ISU熱情地說道。
“OK,BYE!”藍(lán)血向MISU揮了揮手。
回到家中后,藍(lán)血將鰻魚放進(jìn)了洗碗池中,蓄滿了水,它靈活地在水中游動。鰻魚一定要吃新鮮的,味道才夠鮮美。
“這條魚的眼睛肯定不好吃!”不知什么時候,冷阡陌站到了藍(lán)血的身后。
“鰻魚的眼睛吃不吃都無所謂,做鰻魚飯是要將鰻魚切成丁的,魚眼睛會扔掉。”藍(lán)血低著頭說道。
“是嗎?可我覺得鰻魚的眼睛有靈光,難怪肉身吃起來那么美味。”冷阡陌有點淡漠地說道。
“它是世界上最純凈的水中生物。這是一條玻璃鰻?!彼{(lán)血用手指撥動了一下池中的鰻魚?!八诮咏匕端驎r,身體轉(zhuǎn)變成流線型,減少阻力,以脫離強勁洋流?!?p> “嗯!”冷阡陌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來到了條案旁邊,坐下了。
吃完早餐之后,冷阡陌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他低下頭對藍(lán)血說:
“鰻魚是一種很兇殘的東西,中午我會早一點回來,等我回來后我來宰殺它,不用你動手?!?p> 藍(lán)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坐在屋檐下,戴著手套開始削菠蘿,菠蘿發(fā)出一股清甜馥郁的芳香,水果之中它的芳香最為濃烈,它將削好的菠蘿浸入鹽水中,這會讓它吃起來更加的甜脆。一半可以用來做菜,另一半可以用來做鳳梨酥,這是一種實用性極強的水果。
恍眼之間,冷阡陌已經(jīng)十二歲了,時光過得真快,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從指尖悄悄地滑過。庭院中那些桂花樹就是冷阡陌出生不久后種下的,如今已經(jīng)是郁郁蔥蔥,再過一段時間,這些桂花樹便要開出金黃的花朵,整個庭院都會彌漫著一種濃烈的甜香。到那時,便可以做桂花糕了,冷阡陌對甜食不感興趣,但唯獨喜歡吃她做的桂花糕。
很久沒有和冷阡陌下圍棋了,她決定今晚好好和他下一盤。想當(dāng)初是她教會他的,可如今,她已經(jīng)完全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