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顏把杯子放回桌子，往里面添了酒，打趣道：“頑叔，怎么變講究了？”
頑叔舉起杯子，咪了一小口，在嘴巴里又咂了咂，搖頭晃腦地說：“以前喝的都是些烈酒，拿碗喝暢快些，可今天喝的酒不一般，要小口小口的喝。”
“什么酒還要小口喝？”，笑顏笑歸笑，還是拿起酒壺，湊近鼻子聞了聞。
一股子香味，笑顏鼻子微皺：“寒酥新釀的酒嗎？”
頑叔點點頭，又摸了一顆花生米進嘴，邊嚼邊說：“此酒名為荼蘼酒，是寒酥新釀得酒?！?p> “荼蘼？是荼蘼花釀的嗎？”，笑顏好奇。
頑叔：“是也?！?p> 笑顏聞不慣這味兒，只覺得這味道太香，有些嫌棄地說：“頑叔，你怎么也喜歡這么香的酒了？”
這么香的酒，連巫族女子都不大看得上眼，巫族向來愛喝烈酒，越烈越好。
“丫頭，旁人喝得是味道，你頑叔可不是啊，哈哈哈哈?！?p> 爽朗的笑聲飄在大堂上空，笑顏不太懂，給頑叔添了一壺酒又去忙了。
清晨，笑顏扶著頑叔到了門口，頑叔推開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霽月客棧。
今天看起來不會下雪，寒酥一大早就把花搬了出來，放在外頭曬。
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尖，笑顏走了過去，寒酥正在撥弄著花。
白色的花鋪滿了扁子，香氣撲鼻，上面還沾著幾粒露珠，襯得花很新鮮。
笑顏拈了一朵花湊進鼻子聞了下，果然是昨晚的味道，她道：“寒酥，這是荼蘼花吧?！?p> 原先正在整理荼蘼花的寒酥手一頓，臉上掛著婉約的笑容：“你知道？”
笑顏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呢，還是昨晚頑叔說的?！?p> 寒酥極喜歡釀酒，不過她只喜歡釀，她喜歡的酒。
釀荼蘼酒，想必也是因為喜歡這酒吧。
寒酥笑著點頭：“還是頑叔最過懂我，這酒是我游歷人間時得來的靈感?！?p> 笑顏：“快與我說說?！?p> 寒酥拉著笑顏坐在門口的石墩上，說道：“人間曾有個傳聞，荼蘼仙子愛上一位王姓仙人，原先兩人和和美美，不失為一樁美談?！?p> “然后呢？”，笑顏歪著頭問，她總預感，這故事并不是這么和美。
是的，不是所有的愛情故事都是那么和美的。
“后來，王姓仙人為佛界感召，修了佛道，兩人也自然情斷?！?p> 修佛道的王姓仙人，還有荼蘼仙子？笑顏面帶愁容，怎么聽上去有點像荼蘼仙子和弘梁尊者啊。
弘梁尊者出家前，是姓王，而仙界的荼蘼仙子也沒有幾個啊。
該不會真是弘梁尊者和荼蘼仙子吧？笑顏驚訝地張大嘴巴，當即就問了出來：“這位王姓仙人，該不會就是弘梁尊者吧?！?p> 寒酥：“是他，這個故事你也聽過？”
哪里聽過這個故事，就是看了《夫人，再愛我一次》這本圖冊。
圖冊充滿趣味性，也是暢銷的原因，但其實跟荼蘼仙子的那段往事沒有太大關系，笑顏不好意思地撓頭：“也不算聽過，您接著講?！?p> “不過是一個悲劇的結尾，世人皆知，佛乃六根清凈者，弘梁尊者轉投佛道，和荼蘼仙子夫妻情斷，再無糾葛。”
聽到這里，笑顏眉頭緊皺，書里卻給了一個完美的結局，過程中也笑料百出，可現實里弘梁尊者和荼蘼仙子再無糾葛，也不知荼蘼仙子看到那本書，心里作何滋味。
笑顏打抱不平：“佛道有何好？夫妻情緣說斷就斷，弘梁尊者當真是心狠無情?！?p> 寒酥嘆了口氣：“弘梁尊者為斷情根，將自己的執(zhí)念剝離出體，從此與荼蘼仙子成陌路?！?p> 笑顏捂住嘴巴，她可一點都沒有罵錯，為成就佛道，竟剝離了自己的執(zhí)念啊。
“從那之后，弘梁尊者的執(zhí)念便遺落在東海邊上，每逢九月初七，執(zhí)念就會現身，如今還成為人間一個美好的傳說?！?p> “這還叫美好的傳說嗎？”，笑顏不滿地說，故事寫得再美滿，再引人發(fā)笑，她都不要再看了。
想到那個故事，寒酥笑容中多了一絲凄涼：“被愛人拋棄了，卻因為那個執(zhí)念的存在，一直被困在過往的回憶中，久久不能脫身，荼蘼仙子的愛情，也在最美麗的時候終結了?！?p> “這樣的人竟然還配成佛，若我見到他，必定要打他一頓?！保︻仦檩鞭孪勺哟虮Р黄?。
笑顏也不過百來歲，按照巫族的年紀來算，還算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懂什么復雜的情感。
寒酥眉頭稍皺，只是這些年來，笑顏似乎長得慢了些，跟不上其他巫族孩子成長的速度啊。
“寒酥，我還有事先回去啊?！保︻伡奔泵γζ鹕?。
“嗯？你慢些?！?p> 笑顏跑了個老遠，只留下中氣十足的聲音：“慢不了！”
一口氣沖回客棧，笑顏手掌在柜臺上狠狠一拍。
發(fā)出了一聲巨響，柜臺抖動兩下，把敘陽也嚇懵了，“笑，笑顏，你哪里不高興了？”
“把我那本圖冊掏出來！”，笑顏怒道。
敘陽回憶了下，一沓小書出現在柜臺上，他小心翼翼地問：“你說哪本？”
看了那么多圖冊，他哪知道是哪一本?。?p> 幸運得是笑顏沒有理他，直接上手去扒拉那本書。
在小書里翻了一圈，笑顏終于找到了，氣乎乎地舉起書，說：“就是這本?！?p> 書被高高舉起，敘陽瞄了一眼，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夫人，再愛我一次'。
誰又惹她了？先前不還看得樂不可支嗎？
一把將書丟到地上，粉色的繡鞋在上面碾了幾腳，留下幾個腳印，笑顏冷哼：“什么破書，負心之人的故事還敢拿來畫，呸！”
敘陽將自己的臉捂住，滿臉無奈，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小二來壺酒。”
“來了，客官稍等?！?，聽見生意來了，敘陽迅速應了一聲。
客人走進大堂，燕綏和排骨還在忙，敘陽只得好聲好氣地說：“笑顏，幫忙上壺酒。”
“知道了?！?，笑顏不太高興地轉過頭。
當看清那人的樣貌后，她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