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啦,本公子站得可不是煙雨巷的地界?!?,敘陽強撐起一口氣說。
衛(wèi)隊隊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掀起,略顯無奈:“是是是,您還是在那里站好,免得屬下們?yōu)殡y,兩位君上可都在里頭呢,動靜鬧太大,對您不太好?!?p> 敘陽眼睛連著眨了幾下,有些遲疑:“姑姑已經(jīng)到了嗎?還有一位君上,是誰?”
“還能有誰,是城主虹岳君?!?p> “她也來了啊?!?,敘陽咕囔著。
衛(wèi)隊隊長點頭:“已經(jīng)來了好一會兒?!?p> 好一會兒!敘陽猛地抬起頭,那不是來晚了嗎?不行他要進去。
腳尖往前挪了一步,衛(wèi)隊隊長看得心一驚,剛老實一會又要作怪了?
手中的劍甩了過去,直插入地面,衛(wèi)隊隊長冷聲說:“小公子,屬下真的會秉公處理的?!?p> 長劍滑過靴子,在靴頭劃出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白襪來。
敘陽腿抖了起來,他用力按住自己的大腿,咬牙說:“就不能好好商量嗎?動不動就拿劍比劃!你當本公子的腳趾,是隨隨便便就能長出來的嗎?”
“是您不給屬下好好商量的機會的?!?,衛(wèi)隊隊長深感委屈。
有好好商量的機會???敘陽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努力憋住笑:“那咱們就商量商量唄?!?p> “嗯?”
“你放我進,”
話沒有說完,衛(wèi)隊隊長直接打斷,一臉嚴肅:“不可能?!?p> 干脆利落的拒絕,敘陽臉耷拉下來,頂著一張兇臉說:“我爹來了也不行?”
飛鉞將軍過來?衛(wèi)隊隊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敘陽,莫不是刺激受多了,腦袋真壞了吧。
早幾萬年前,飛鉞將軍就身歸混沌,魂體消散于天地,連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
出現(xiàn)在這里,那是連見鬼的機會都沒有啊。
“小公子,您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吧?”,衛(wèi)隊隊長用同情的語氣說。
當然知道他在說什么了,敘陽虎著臉瞪他一眼,把彎刀舉了起來,一直舉到隊長面前。
冷不丁舉個東西出來,衛(wèi)隊隊長一驚,又細細看了一眼,是飛鉞將軍的法器。
“此乃將軍遺物,小公子帶來做什么?”,見此彎刀,隊長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
飛鉞未死前,衛(wèi)隊隊長曾是其麾下,見到昔日將軍遺物,神情也肅穆起來。
手拂過刀鞘,敘陽緩緩道:“爹曾說過,見彎刀者如見他本人,如今物是人非,也不知還會不會如此。”
衛(wèi)隊隊長:“·······”
自動亂結(jié)束后,銀甲衛(wèi)都是老一撥的戰(zhàn)將。
飛鉞將軍作為銀甲衛(wèi)曾經(jīng)的第一統(tǒng)領(lǐng),就算是故去多年,也照樣是一言九鼎。
說這話是故意的吧,衛(wèi)隊隊長臉色難看:“將軍的話,我們不敢忘!”
聞言敘陽雙手捧起彎刀,說:“那你就讓開,讓我進去?!?p> “小公子,您又說胡話了,將軍的話是不敢忘,但他大不過君上啊。”
敘陽:“·······”,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了。
敘陽心一橫,將彎刀捧高,挺胸抬頭說:“我爹在此,我看哪個敢動我。”
甲衛(wèi)一:“·······”,哪里來的傻子。
甲衛(wèi)二:“········”,將軍真可憐,生了這么個兒子。
“小公子,屬下派人送您回去休息吧,您多歇歇,若是不舒服屬下再派個大夫過去看看你。”,隊長撓撓頭說。
“你當本公子在跟你開玩笑的嗎?”,敘陽瞪大雙眼說。
隊長看著他不說話,氣氛開始安靜下來,敘陽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邁過那條線,說:“我要進去!”
一只腳在煙雨巷內(nèi),另外一只腳還停在原地。
一再挑戰(zhàn)他的底線嗎?插進地里的劍被抽出來,隊長表情肅穆,發(fā)出的聲音令人膽寒:“公子認為,屬下也在跟你開玩笑嗎?”
“把你的腳收回去。”,隊長又將劍甩進地里。
插進地面又再拔出,反復(fù)幾次,看得敘陽背后一涼,真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劍啊。
敘陽默默地縮了腳,緊緊抓住彎刀,不知如何是好。
“君上的話我說過幾遍了,你到底是聽不進去,還是耳朵聾了?!?,隊長說話愈發(fā)不客氣,句句難聽得緊。
連屬下都不自稱了,訓敘陽的時候口氣甚至有些差,敘陽被剛才那一幕嚇到,連一句話也不敢吭。
劍又揮到敘陽腳邊,隊長繼續(xù)說:“腳,你的腳給我往后挪?!?p> 敘陽:“·····”,挪就挪嗎?態(tài)度這么差做什么。
“一天到晚連點正事都不會干,盡琢磨些有的沒的,將軍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兒子?里頭那位犯得是叛族大罪,君上把你摘出來,你倒好,非一門心思往里頭鉆·······”,隊長說上癮了,嘴巴一張一合說個沒完。
煙雨巷內(nèi)
水瓢里面盛滿了水,枯瘦的手時不時從里面撈點水出。
手上的水珠撒到草上,又順著葉子往下流,最后澆濕了泥土。
“我索引何德何能,能得兩位君上送上路?”,索引背對著她們,弓著身子給槲弦草澆水。
巫羅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雙手插在長袖中,打量著說:“本座還是第一次來這里,沒想到是這番風景,你倒挺喜歡返璞歸真?!?p> 水瓢被扔進水桶里,水花濺了一地,索引沒有回巫羅,而是對孟閼說:“你都準備好了嗎?”
袖中的手攥到一起,孟閼輕點下顎,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索引放寬了心,晃晃悠悠走到躺椅邊上,慢騰騰地躺了上去。
躺椅輕搖,吱呀吱呀響個不停,巫羅淺笑:“你倒是自在,從容赴死嗎?”
“我這具身體早就老化了,就算你不動手,我怕是也活不到明年,你動手送我上路,幫我換副身體,我多謝你還來不及呢?!?,索引悠哉地說。
巫羅眉頭一跳,笑容變了味:“本座怎么覺得,處死你不是降罪而是嘉獎呢?”
“誰讓巫族的輪回,是有缺憾的呢?”
“你這張嘴,真是一點都不饒人呢?!?p> 索引閉上眼睛,幽幽道:“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