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進入大堂,剛一站定便被兩官差給抓住,身體瘦弱的謝濟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揪送到了公堂之上。
謝濟莫名其妙,抬頭便望見縣堂正上方匾額高掛,上刻四字。
明鏡高懸!
匾額之下,端坐之人正是昨日來書院的陳煜。
“大膽謝濟,見了縣公為何不跪?”
伏案文書張誠見謝濟尚立在大堂,立即起身厲聲呵斥。
“我為鹿鳴書院新院主,有當今天子特許,何須下跪?況且我本無罪,將我以疑犯待之,是否與大啟例律不符!”
啪!
正堂公案處,驚堂木響聲震耳。
“好你個謝濟,此時此刻,尚且恬不知恥,以鹿鳴書院先生自居,你可知道,如今有人狀告你色膽包天,欲染指自家的小丫鬟,其中實情,當著眾人,還不一一從實招來?”
轟......
隨著陳煜此言一出,縣衙大堂里外頓時炸開了鍋。
堂堂鹿鳴書院新院主,竟然行如此下作之事,消息傳開,如一陣驚雷,圍觀百姓心中均是震駭。
“真有此事?前兩日他還來請我家孩子去書院讀書,還說不收錢,甚至還可以得一個舉人身份?!?p> “對對對,王嬸,他也來我家了,還好沒有去,不然這樣的人當書院先生,我那孩子還不給教壞了?”
......
“還不止這些呢,他還說以后讓我家那個三丫頭也有機會進書院讀書,沒想到暗地里居然藏的這樣心思。”
“簡直就是禽獸!”
又一聲驚堂木,縣堂里外再次沉寂下來。先前眾人議論之語,謝濟全都聽見了,很顯然,那些指指點點的百姓就是希望他聽見,這也是縣衙內堂所有人都想要的效果。
“縣公大人,這當中是否有什么誤會?”
陳煜一臉嚴肅,威嚴加身,真是一輪明月高懸青天。
“哼!做出如此有辱斯文之事,尚敢抵賴,我看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話間,陳煜神情憤然,讀書人當中出了謝濟這樣一個敗類,如何能不氣憤?
陳煜將事先春芽畫押好的那張狀子隨手揉成一團,扔給謝濟。
“自己看!”
謝濟鋪開狀紙,細看起來,越看到后面越覺得不可思議。
“縣公明鑒,這字跡分明不是我家丫鬟的,想必是有人想要陷害栽贓于我。”
“字跡不是,手印還能有假?昨日正是你家丫鬟親自來縣衙狀告于你,由師爺張誠代寫狀紙,今日就是要將你這個斯文敗類的丑事一并公之于眾?!?p> 陳煜激動模樣,哪里像是只想將罪狀公之于眾,分明就是想將他謝濟碎尸萬段。
謝濟這才意識過來,自己掉進了圈套之中!
昨日官差以春芽盜取東西為由,將自己騙至縣衙,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謝濟名聲掃地。
好大一張網(wǎng)!
能夠如此精于算計,撒出一張大網(wǎng)之人,除開縣公陳煜,恐怕再無他人。
只是謝濟看過那張狀紙,紙上手印正是春芽的六指手印,這一點,沒得假,但是為何遲遲不見春芽?
“謝濟,早就聽聞你狡猾多端,接下來就要讓你心服口服,叩頭認罪?!?p> “帶證人春芽!”
不多久,春芽就被人領了上來,只見春芽捂著雙手,臉色慘白,眼角尚有淺淺淚痕。
“春芽,你沒事吧?”
春芽一見到自家公子,快速跑到謝濟跟前。
“公子,對不起......”
謝濟蹲下身子,將小姑娘臉龐淚水擦去,又讓春芽轉一圈,確定春芽沒事之后,謝濟這才溫和說道:“不關你的事情,他們擺出這樣大的架勢明顯就是沖著我來的?!?p> “公子,我昨天......”
謝濟搖了搖頭,很多話現(xiàn)在不能在這里說,說了也于事無補,反而有可能成為新的把柄。
春芽會意。
“小姑娘,昨日可是你來縣衙擊鼓,口口聲聲說要狀告自家輕薄于你,此事真與不真?今日只管從實說來,當著滿城百姓的面,本官定然......”
與春芽說話,陳煜語氣緩了許多,不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春芽打斷了。
“不真,公子從未輕薄于我,我與公子相依為命多年,我豈會狀告自家公子?”
......
“那這張狀紙上面的手???”
“不是我的?!?p> 面對堂前縣公陳煜,春芽竟然絲毫無懼。
能讓張狗腿來大牢之人還能有誰?小姑娘心中早已有數(shù)。
“胡說,這手印分明就是你的,昨日你尚且信誓旦旦要狀告你家公子,為何今日就不敢承認?是否謝濟有威脅于你?”
春芽大步向前,面向縣堂百姓,高高舉起雙手,隨后又將謝濟手中狀紙拿過來顫巍巍舉起。
“大家請看,狀紙上面的手印有六根手指,而我雙手均只有五指,狀紙上面的手印我也不知道是誰的?!?p> 謝濟這才注意到,春芽右手處有血跡流出,春芽右手一直就有六指,怎么現(xiàn)在只有五指?
“春芽,你......”
“沒事的,公子,多一根手指既麻煩有礙眼,留著它作甚?!?p> 春芽瞇著雙眼,笑容燦爛,如春日桃花。
這個時候,張誠走上前來,將春芽右手一把拽過來,痛得小姑娘直咬牙,但是卻并未叫出聲。
“好你個賤坯子,竟然如此作踐自己?!?p> 自斷一指保公子!
張誠正欲將春芽斷指之事揭露,但沉思片刻之后,趕緊退到陳煜身旁,附在耳邊一番低語。
春芽原先多出的那根手指,實際上就是在食指之上再生出半截手指,所以斷指之后,舉起雙手,先前那些站在遠處的百姓根本就瞧不出來有任何異樣。
碎瓷斷指,最為鋒利。
這是小姑娘能夠為自家公子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謝濟將春芽右手輕輕挽過來,將她小手掌緩緩托到自己手上,斷指之痛,一般人如何能夠忍受過來?
更何況是自斷手指,還將生出的白骨一并剔去。
謝濟喉嚨打結一般,許多話想要說,卻說不出來,雙眼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濕潤。
春芽見狀,迅速抽回右手,擠出一個笑臉安慰道:“沒事咧,公子,現(xiàn)在不痛了?!?p> 似乎怕自家公子不放心,小姑娘還打算揮動右手,不過被謝濟一手按住。
“真不痛了?”
“不那么痛了?!?p> ......
你撒謊了,我知道。
你也知道。
“春芽,不值得的。”
謝濟心疼說道。
小姑娘聞言卻是一個勁兒搖頭:“公子待春芽恩重,無論替公子做什么,都值得。”
虛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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