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家中

　　收拾了一桌的殘羹剩飯，葉蔓摸了摸吃得圓滾滾的肚子。

　　碗筷今晚是不想洗了，索性也不多，三五個。

　　其余的剩菜都勉強放進(jìn)了冰箱里，葉蔓看著塞得滿滿的冰箱，尋思著要不換一個大點的。

　　準(zhǔn)備洗漱睡了，頭發(fā)簡單用發(fā)帶綁了起來，她將洗面奶揉散開，擱置在置物架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怎么了？我剛才沒看手機?！笔巧蛟坪l(fā)來了一條消息。

　　“沒事，按錯了。”她用水快速沖洗了手，還帶著些水漬的手在屏幕上敲出幾個字。

　　畢竟一個人感到難受的時候是剛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

　　凌晨四點了，外面的煙火已經(jīng)停歇了，四周靜寂無聲。

　　“沙沙”的掃地聲在空曠的夜里尤為顯著。

　　葉蔓還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清晨的街上，在樓上也總聽到竹制的掃帚在地上劃過發(fā)出的沙沙聲響。

　　好不容易閑下來了，一件不經(jīng)意觸動情緒的事卻更讓人傷感，然而過去卻是碰也碰不得的回憶了。

　　“嗷嗚”小狗睡著無意識發(fā)出的叫聲讓她從思緒里清醒過來。

　　整晚沒睡，現(xiàn)在卻也睡不著了。

　　年歲越增長，越覺得入睡是很困難的事了，畢竟終究比不得年少時的無憂無慮了。

　　成年人的煩惱大概是過于冗雜紛擾的思緒，然而無可奈何。

　　“姐，新年快樂?！?p>　　大清早，她接到了葉雷的電話。

　　這些年，雖然和家里基本斷了來往，但也把錢匯到弟弟的銀行卡上，他現(xiàn)在要升高一了。

　　葉蔓曾經(jīng)悄悄回去過一次，在葉雷十四歲的時候。

　　街上包子在豬油里“滋滋”作響，老婆婆提著幾只雞鴨叫賣著，燒餅也剛從油鍋里撈出來。

　　亂哄哄的下午街巷的情形，她頭上包著一塊白色的絲巾，坐在一家米粉店門前的擺的凳子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一個臟兮兮的男孩。

　　過去他還是瑩白清秀的面皮，現(xiàn)在已經(jīng)臟臟的，看不出本來面目了，葉蔓卻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弟弟。

　　瘦弱的身軀拖拉著一個很大開口的塑料袋，里面裝了好些塑料瓶子。

　　他還在翻找著垃圾桶，撿著里面的紙殼，瓶子。

　　葉蔓看著心里難受，卻也沒想去和他打照面，就這樣看著他小小的身形消失在自己眼前。

　　“新年快樂，小雷，姐姐的錢給你匯過去了，在學(xué)校要好好學(xué)習(xí)，錢不夠了給姐姐說。”

　　“嗯嗯，好的，姐姐?！?p>　　兩人之間再無其他話語，葉雷長大一點后，自己也知道了很多事。

　　當(dāng)年那些隱晦的東西，他懂了個大概，卻也覺得更愧對姐姐。

　　猶豫了片刻，葉蔓正想著要不掛斷電話的時候，葉雷還是開口說了，盡管他知道葉蔓并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女人的消息。

　　“姐姐，媽媽病了，病得很嚴(yán)重?！?p>　　葉蔓緊緊握著手機，沉默了許久，半晌才說道：“嗯，好，我知道了?！?p>　　她掛斷了電話，面色如常地去洗漱，然而她自己知道，內(nèi)心終究是平靜不下來了。

　　但她不會回去的，就算那個女人死了，和她也再無關(guān)系。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個洗凈一年過往，重新開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