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慘慘切切,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實。
劉元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路上,四周霧蒙蒙,天光暗淡,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是什么地方?”他喃喃自語,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敢問附近有人嗎?哪位兄臺能告訴我,這是何處?”
他如此大喊數(shù)聲,無人應答。
嗚嗚!
一陣怪風吹來,飄飄忽忽幾道慘白身影,從他身前、側畔而來。
他們悄無聲息,面如死灰,一身白衣,披頭散發(fā),突兀地出現(xiàn),又毫無征兆地消失。
劉元寶嚇一跳,怔怔地望著這一切。
真冷啊,雖然眼下是金秋十月,需要添加衣被,可也沒曾冷到透骨的份兒吧?
那冷,仿佛一把冰刀,沿著你的骨縫兒一點點刺進去。
他抱著臂膀,哆哆嗦嗦,毛骨悚然。
“老爺,老爺~”
溫柔嬌癡的喊聲,好像有魔力般,將他吸走。他感覺自己高高飛起,接著重重跌落。大喊一聲,劉元寶滿頭大汗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仍躺在床上,而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新娶進門的小五,正趴在他身旁,支起胳膊笑瞇瞇地摸他的胡子。
“老爺,您剛才做噩夢啦?喊得那么兇?!毙∥宓?。
劉元寶抹一把汗:“啊,是。什么時辰了?”
“卯正啦!”小五道,“高媽問我們早上吃什么,等老爺發(fā)話呢?!?p> “哦,隨便就好?!眲⒃獙毿牟辉谘傻?。
記不得連續(xù)幾天了,他老做這樣的噩夢,不是夢見奈何橋,就是牛頭馬面。昨晚更離譜,直接夢到那些游魂野鬼。
起身的時候,他掃了一眼正屋。房子很氣派,剛剛拾掇一番,撤掉老舊家具,換上簇新的金絲楠木家具,十分敞亮。怪事,不是說這里風水合自己八字么?怎么住進來就沒安生過?
“今晚請個菩薩放在正屋,看你們這些小鬼兒還敢造次!”他暗道。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又到天黑。
劉元寶已經有些害怕睡覺,晚上請來菩薩之后,他在屋子里呆了片刻,還是決定回自家去睡。
這一晚果然睡得踏實,一直到大天亮自然醒。如此三五天,他都休息的不錯。
可小五不樂意,今天肚子疼,明天腦袋疼,總差下人來喊他。新婚燕爾,劉元寶的心思的確多在小五身上,幾天下來他耐不住,便又暗搓搓跑回去睡。
睡覺前,他對著菩薩虔誠祈禱:“菩薩保佑,讓我今晚睡個安穩(wěn)覺。”
事與愿違,這一晚,他不但沒睡成安穩(wěn)覺,反而做了一個空前絕后的大噩夢。
夢境里,程希文追著他打,手里拿著的居然是一根腿骨。慘白的腿骨趁著雪亮的月色,整個畫面如此詭異。
“打你個混賬王八蛋,我死了你還要霸占我宅子,我要拿你做替身,我要讓你永世不得安寧!子子孫孫翻不了身!”
這一場夢,直接打斷了他的睡眠,大半夜他嗷嗷叫著驚醒,跌跌撞撞滾出去。
剛到院子,有家丁急匆匆來喊他:“大奶奶發(fā)癲,人跑不見了!”
原來劉元寶正室有癲病,這些年靠藥維持著,已經五年多沒發(fā)作。平時看起來也是好好的一個人,誰想到今天竟然發(fā)作了。
“瘋了,簡直是瘋了!這宅子風水不好,難怪程家落?。 眲⒃獙氉约哼€驚魂未定,又得這個消息,頓時滿臉頹喪,捶胸頓足道,“牛仙師,你害煞我也!還愣著干嘛?快跟我去找人!”
……
咕嘟咕嘟!
臨時挖出的火塘子里,燃著紅艷艷的火,燒的樹枝嗶啵作響。半口瓦罐架在柴火上,濃湯沸滾。
程鵬一手端盤,一手拿筷子,往瓦罐里添菜。
“來來來!火鍋,吃火鍋!”他招呼大伙兒。
現(xiàn)在這所破廟住了四個人,分別是程鵬、福薄、翠曉、活死人。
活死人是個年輕女娃,那晚程鵬跑去給劉元寶織夢,路過橋頭被樹上掉下來的尸體砸到。他好心好意把尸體搬到草叢掩蓋,打算回來去報官,誰知道那尸體卻在他背后復活。
當時的場景,堪稱是一部絕佳的恐怖片。見過喪尸嗎?當時活死人就是那樣式的,差點把程鵬給嚇尿,情急之下,拿起一塊石頭砸向她。
誰曉得,活死人看起來嬌弱小巧,力氣卻大得很,舉手一擋,嘭,那石頭應聲粉碎。但過后,她卻口噴血箭,再次倒地。
程鵬花了好久,給自己做心理安撫,勸說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冷靜下來之后,他才意識到這姑娘壓根沒死,于是將她背回破廟,捎帶手給她取了個活死人的外號。
程鵬充分發(fā)揮地球現(xiàn)代青年的吃貨屬性,跑到菜市場,竭盡所能地采購,于是有了寒冷夜晚的這一頓瓦罐火鍋。
翠曉在一旁侍弄火塘,嘟著嘴不樂意地嘟噥著:“虧的少爺你還有心思吃什么‘火鍋’,家都沒了,難不成我們要在這里過一輩子?”
“當然不可能!”程鵬哈哈一笑,這段時間對劉元寶勤奮織夢,除了獲得十多系統(tǒng)經驗,還得到十多兩銀子。
這年月的銀子,硬通貨。禮縣隨便一套不錯的兩進兩出的宅院,也不過十兩銀子。如果程鵬愿意,他隨時都能出手買一套。但他比較摳,不樂意這么燒錢。
“我看就有可能!”翠曉郁悶地說。
“真不可能,你信不信,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三五天,劉大腦袋就會來求我還錢,還要乖乖把房地契給我們?!背贴i笑嘻嘻道,他隨手丟下一把菜葉子,嗅著火鍋里散發(fā)的香氣,簡直陶醉死個人。
這年頭,天藍海綠空氣清新,所有的蔬菜都是綠色有機純天然,吃起來味道都不同。
“少爺吹牛!”翠曉道。
“哎,翠曉,不得對少爺無禮!”福伯斥道。
“哈哈,好,吹牛少爺做的火鍋你千萬別吃?!背贴i大笑。
破廟里,洋溢著溫暖幸福的味道。
活死人獨坐一旁,默然無語。她完全隔絕在程鵬等人的世界之外,就像一個旁觀者在看人過家家。
“這世上原來真有人會這么開心?”她暗道。
翠曉只把程鵬的話當作玩笑,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劉元寶竟然真的帶人上門了。
“翠曉,你家少爺在嗎?”劉元寶盯著倆黑眼泡子,氣呼呼地問準備出門買菜的翠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