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的女人嗎?不該等著你?”就算世道在變,夫?yàn)槠蘧V的禮數(shù)應(yīng)該還沒變啊,哪有丈夫不回來,妻子倒是先休息的。鬼君如是想著。
蘇清婉:“……”
這一瞬她覺得鬼君確實(shí)是和殷九同流合污的。
說出來的話都容易讓人想動手。
即使鬼君是第一個深信她是個女人的人。
鬼君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惹怒了蘇清婉,他自認(rèn)自己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穿的殷九從冬娘衣坊買來的衣服,住著殷九的宅邸,區(qū)區(qū)人類竟得殷九這般護(hù)犢子地維護(hù),不是和殷九有一腿,又是什么?
蘇清婉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
冷靜,殷九她打不過,鬼君她也打不過。
殷九圍著鬼君繞了一圈,嘖嘖稱奇:“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還沒被人弄死的?”
是靠你的耿直嗎?
還是靠著一張只要開口說話就能毒死對方的嘴?
“因?yàn)槲宜啦涣??!惫砭掍h一轉(zhuǎn),平靜的雙眸隱約有了一絲暗芒,“乾坤鏡丟了?!?p> 殷九眉頭一皺:“什么時候的事?”
“不清楚?!惫砭龘u了搖頭。
這東西一直存放在輪回樓內(nèi),擁有匯聚天地靈力的能力,只是通常幾千年也用不到一次,一直放在鬼君的寶物閣染灰。
要非這次鬼君心血來潮,去了一趟寶物閣清點(diǎn),恐怕現(xiàn)在都沒發(fā)現(xiàn)乾坤鏡丟失。
“能從你的寶物閣把東西悄無聲息地盜走,也算對方有點(diǎn)兒本事?!币缶琶C容。
其實(shí)他心中有一個人選,但在沒確定之前,他不打算輕易去判定對方就是竊賊。
“你先幫我查一個人?!币缶艌?bào)上梁灼玉的名字,“我想知道,他的魂魄是否尚在?!?p> 鬼君攤開右手,黑色法力涌動,不多時,一本看似輕薄的書冊就出現(xiàn)在他手中。
那書冊的封皮是堪比夜色般濃郁的純黑,封面上面無一字。而隨著鬼君的翻動,薄薄的書冊,頁數(shù)竟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片刻后,鬼君停手:“生死薄上記載,梁灼玉的魂魄已經(jīng)輪回轉(zhuǎn)世,卻不是梁非。倒是容玉淺的魂魄,業(yè)障未消,卻不在樓內(nèi)?!?p> 容玉淺?
殷九對容玉淺的印象,一是對方是梁灼玉的一段孽緣,二是對方是個小狐妖。
鬼君本來就清冷的面色,更加冷沉,能瞞住鬼差不可怕,瞞過他的眼睛逃跑,才是最大的麻煩。容玉淺哪來這么大本事?
殷九瞇起眼:“我應(yīng)該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乾坤鏡的事我來處理,你趁著最近有時間,去多看看婉梨。她總念叨你?!?p> 鬼君突然沉默,眼中似有掙扎。
“你和她鬧什么別扭?要不是你,她身體至于變得這么差,她都沒和你鬧過?!币缶乓娝@樣就沒好氣,“現(xiàn)在想起沒臉見她了,壞她姻緣之前,你怎么不多想想?”
“古往今來,人妖相戀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當(dāng)時那情況,任由她再陷下去,她失去的何止會是兩條腿?”鬼君蹙眉反問,“長痛不如短痛,我分開他們,是為了她好。”
“長痛不如短痛?”殷九像是聽到笑話一般輕嗤,“你有本事當(dāng)著她的面去跟她說。你瞧瞧她現(xiàn)在那幅強(qiáng)顏歡笑的樣子,你真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減輕了她的痛苦?”
鬼君頷首。
他若不阻止,婉梨會因那男人而死。他見多了為了情情愛愛,而不顧自己死活的癡男怨女,從諸神萬仙,到凡世俗人。
殷九突然手癢,得胖揍鬼君一頓才能好。
“所以我后來給了那男人機(jī)會?!惫砭圆缓蠡谧约簺Q定,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唯有那種辦法,才能保住婉梨的命,他平靜道,“等那男人治好她后,我自然會去見她?!?p> 殷九現(xiàn)在恨不得敲開鬼君的腦袋:“治好她要是那么簡單,她還用的著忍受這么多年的痛苦?朋友,要不是看在婉梨的面子上,你真以為我愿意管你干的這爛事?”
殷九對鬼君下了一記猛藥:“她要是一直治不好,你還打算跟她老死不往來?”
“閉嘴!”鬼君低喝,“我絕對不會讓她死。”
殷九不理會鬼君的怒氣,用平淡的語氣陳述著一個事實(shí):“可她身體很糟糕?!?p> 鬼君一愣。
“這些年來,折磨她的并非只有身體的痛苦,更多的是心病。你就是心病之一?!币缶爬^續(xù)捅著刀子,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鬼君聽罷,徑自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
第二天,殷九帶著蘇清婉去了一家早點(diǎn)鋪?zhàn)佑昧嗽缟?,大搖大擺地送蘇清婉往無方學(xué)堂走,全然不避諱任何人或妖。
這位大妖似乎從不知道低調(diào)二字如何寫。
把蘇清婉送到無方學(xué)堂門口,殷九忽然側(cè)眸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處小巷,蘇清婉心中有幾分好奇,便順著殷九的視線看過去。
梁非穿著一身不起眼的青衣混跡在人群里,他頭有些低,蘇清婉以為梁非是在躲避殷九,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并不是如此。
梁非在害怕。
然后蘇清婉從人群中一掃,一眼就看到了,街道轉(zhuǎn)角處的小茶棚,鬼君坐于其中。
畢竟昨晚剛見過,蘇清婉很是眼熟。
蘇清婉輕喃:“何至于害怕至此?!?p> 若不是心里有鬼,誰會這樣畏懼鬼君?
其實(shí)梁非今天已經(jīng)和鬼君見了許多次了。
他似乎永遠(yuǎn)都逃不出鬼君的視線范圍,無論他走到哪里,鬼君都會一次次找到他。
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shí)。
而且鬼君只是一路跟著他,這種什么都不做的跟隨,比直接對他動手更可怕。
是以在此守株待兔,終于見到殷九的梁非,此時好比見到了救世主,梁非快步走了過來,對著殷九深深施了一禮:“九爺?!?p> 殷九受了這一禮,似笑非笑地看著驚慌不定的梁非:“求我?guī)兔?,是要付出代價的?!?p> 看來晾了梁非幾天,成效很好。
至少與上一次見到時相比,梁非臉上已經(jīng)沒了猶疑和徘徊,如今鬼君的出現(xiàn),更是把梁非心底最后的一絲淡定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