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
朱學休心里暗想,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zhuǎn)。
按照鄉(xiāng)俗,朱學休雖說成年,但到底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一個少年,邦興公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和他說清楚,就好比眼前這件事。
不過,只是想了想,朱學休很快就找到了關(guān)鍵。“阿公,我們這幾年收成不錯,怎么會……?”
朱學休問著邦興公,一雙眼睛望著,說到這里,腦瓜子一轉(zhuǎn),轉(zhuǎn)口就問了出來。
“難道我們沒票子了?”
“沒有?!?p> 沒有?朱學休聽到阿公回事,一時愣了,他不覺得光裕堂像是沒錢的樣子。
難道是另有含義?朱學休的眼珠子又開始轉(zhuǎn)。
見到孫子這樣,邦興公也沒等他想,直接就開了口,道:“他們?nèi)ツ昃烷_始不肯繳稅了,今年也沒有,那幾姓基本上都沒繳。”
“去年下半年的還欠著,是我們先拿出來,墊上去的。別說我們沒有,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是這么個花法!”
邦興公告訴朱學休。
聽到是這樣,朱學休恍然,以前阿公有在他面前提過這事,但沒想到情況已經(jīng)這么嚴重。
種糧納稅,這是天經(jīng)地義。既然不納稅了,朱學休也就覺得阿公沒有做錯什么。
如今想想,別動隊不再來抓壯丁,那更是要了錢。只看別的鄉(xiāng)鎮(zhèn)沒停過,只是仙霞貫這兩年沒來過,就可以想象這完全是拿錢砸出來的結(jié)果。
難怪今晚光裕堂的壯丁基本上全部在門口,連相近村落的男人也過來了,想來是怕他們抓走了。
當然,把這些人聚集在大門口,不是要和縣大隊以及別動隊對抗,朱學休相信阿公肯定是解決了和別動隊的問題。這才把他們光明正大的聚在這里。
把他們聚集在這里,是不想他們被摟草打兔子,或是其它原因被抓去。不管什么事情,只要進了縣城的城門,情況都變得開始復雜。
朱學休很快想通其中的要點,老神在在的坐著,他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因為他剛才沒看到曾克勝,還有一部分護衛(wèi)隊隊員。
曾克勝是光裕堂護衛(wèi)隊的隊長,邦興公身為聯(lián)保主任,這樣的行動避不過去,所以派了曾克勝帶了一部分人員去配合縣大隊和別動隊。
時間很快過去,朱學休想通之后,又坐了十幾分鐘,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砹思ち业鸟R蹄聲。
越來越大聲,很快就到了院門口。一會兒的時間,就看到兩名護衛(wèi)隊員快步來到了前廳,挎著長槍,。
“報告鄉(xiāng)長,塅坑村進人了?!?p> “我們路過觀田的時候,那里也有人進了村,狗吠的厲害,甚至還傳出了槍響?!?p> “福田還沒有動靜?!?p> 兩個隊員一人一句,很快就交代清楚。他們是今晚的巡邏隊員,不是隨曾克勝去參加縣大隊和別動隊的行動人員。
塅坑村是仙霞貫最北的一個村落,地理位置最遠,離陂下村足有二十幾里。去到那里,必須經(jīng)過許多村子,仙霞貫‘五塊田’中二塊田——觀田村、福田村都在那條線,連在一起,屬于劉姓、彭姓。
兩名隊員沒有說進村的是什么人,但廳里的眾人都是心知肚明。
“槍聲?打槍的聲音多嗎?”
朱學休第一個就問了出來,急不可待。
“不多,也就響了幾槍。我們聽到槍響之后,特意停在路邊,等了幾分鐘,后面就沒聽到有人打槍了。”
“嗯”
邦興公聽到回話,點了點頭,揮手就放兩名隊員離開了前廳,嘴里沒有說其它,面色凝重。
只是一小會兒時間,又有人回來了,兩個。
“報告鄉(xiāng)長?!?p> “流石嶺、石坑、塘坑都沒有動靜。”
“憲兵隊進了洋田,槍聲很激烈?!?p> 兩名隊員又是一句,迅速的交待情況。聽到這話,朱學休直接就站了起來。
“很激烈?這是怎么回事?打起來了嗎?”
民國時代,仙霞貫有不少村民有槍,用于打獵。如裹只是放幾槍,那可能是放空槍抓人,但槍聲激烈,情況又不同了。
朱學休嘴里問著,眼珠子卻是看著阿公,只是邦興公臉上卻是沒有動靜,只是一雙老眼,閃著精光,不知在想著什么。
“可能是,但具體情況不清楚。烏里麻黑的,我們也不好進去,就停在路邊上。”
那開口的護衛(wèi)隊員面向著朱學休,嘴里解釋道:“大少爺別急,曾隊長過會會派人回來,他就是和別動隊進了洋田,相信一會兒就有消息?!?p> “原來是這樣?!?p> 如果洋田村真的在交火,那貿(mào)然進去肯定是不好,情況不明,黑夜里又沒人看得清楚,說不定雙方都會沖他們開火。但是在合適的時機,曾克勝從村里面派一個人出來,情況又不一樣,他相信邦興公早有安排。
“嗯”
朱學休暗自點頭。
見到?jīng)]有其它事情,兩名隊員轉(zhuǎn)身就走。沒想到迎面又有一個人進了前廳,身上背著長槍,跑得氣喘吁吁。
“報告鄉(xiāng)長,曾隊長讓我回來匯報情況?!?p> 這么快,曾克勝就派人回來了!
前廳里幾個人精神一振,個個打量著前來報訊的隊員。
那隊員見到這樣,也不遲疑,開口便說道:“報告鄉(xiāng)長,洋田一共抓到12個,……”
“咣噹……”只得一聲響,謝先生手里的茶盞就偏了,把茶水直接撒到了桌面,撒出了大半。
“12個?怎么會這樣?”
朱學休問,不過不是沖著報訊的隊員,而是問著邦興公。
朱學休問話,謝先生也是眼珠珠子咕嚕咕嚕轉(zhuǎn),只是他盯著眼前的茶水,誰也沒看。只有邦興公陰沉著一張臉,老神在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卻是沒有說話。
見到這樣,朱學休只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前來報訊的隊員。
“沒辦法,他們都在家?!?p> 那名隊員搖著頭,告訴朱學休?!按笊贍斈闶遣恢溃覀儎傔M去,狗就吠的厲害,剛搜了兩家,全村都驚動了,男人全部往外面跑,結(jié)果被村外圍路的堵了去。這樣一來,村子里那是冷水潑進了熱油里,當場炸了鍋,就開始有人放槍。”
“一共傷了二十幾個,縣大隊和別動隊這邊差不多也有上十個。我們是靠后站,只是去充個人數(shù),這才沒有人受傷?!?p> “槍聲剛停,曾隊長就讓我趕回來,其它情況還不知道。”
“嗯?!?p> 朱學休點頭,揮手讓對方離開了前廳。等他離去,朱學休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問著自家阿公。
“阿公,怎么會這樣?”
抓壯丁在贛南持續(xù)了好些年,除了最開始能抓到一些人,后面的行動基本上沒有多大的收獲,一個鄉(xiāng)鎮(zhèn)最多也就五六個,這種情況還很少,一般是二三個,但更多的時候是沒有收獲。
造成這種情況的最大原因就是行動前經(jīng)常有人通風報信,而老百姓也是防范的甚嚴,心里慌慌,寧愿在外面睡草窩也不在睡家里床鋪。有時候,連草窩也是經(jīng)常更換,不會在一個地方呆很久。
今晚洋田村一個村子抓走12個壯丁,除了村民失去了警覺性,男丁全部在家呆著,更多的可能還是沒有人通風報信,沒有讓洋田村的村民出外躲藏。
“阿公,你沒有告訴他們今晚會來捉壯丁么?”
凡間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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