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初來乍到
阿喵在草地里優(yōu)雅地舒展開身子,橘色毛發(fā)在陽光和微風(fēng)中搖曳,細(xì)小鮮嫩的白爪慵懶地搭在身前,他身側(cè)插了塊小木牌——“擼貓:城西鮮魚店蜜汁小魚干1盒/次,每次限定十分鐘,逾期者請額外付錢!不付錢、錢不夠、想白嫖者,媽炸!”
沒錯,阿喵是只貓,一只存粹的胖橘。
四肢粗短,背上帶橘,腹爪下顎皆白,按道理說這應(yīng)該是胖橘的標(biāo)配,開不出城西小魚干這種高昂身價,但在這個新世界,阿喵是唯一一只胖橘。
畢竟物以稀為貴,這個身價是符合市場經(jīng)濟(jì)學(xué)的。
然后我們再來說胖橘體內(nèi)的這個靈魂——阿喵。
阿喵已經(jīng)是穿越慣例戶了,他穿越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多到他忘記了自己來自那里,最開始是什么物種。但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反正他的每次死亡,便是新世界生活的開始,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或許這就是地獄吧,永無止境的忙碌!永無休止的欲望!
上輩子,他是大魔王,統(tǒng)治了那個世界五百年,把整個世界弄得戰(zhàn)火連天、寸草不生、路凍骨寒。但到了這輩子,偶爾享受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也不錯。
不過嘛!只要擁有過野心的人就很難沉寂下來了,即便是只貓。
他現(xiàn)在所在的是個高魔的世界,科技和社會秩序游戲類似于歐洲中世紀(jì)末期,人們的信仰有三位舊神以及諸多新神,整個大陸的版圖被劃分成五個國家。
他所在的地方是五大國之一,去潮國,其首都——埃米,這個國家的人們以信奉舊神——主宰,而獲得力量。
說回阿喵,他現(xiàn)在的生活也不差,甚至和以前做大魔王沒啥區(qū)別。
住,整個街區(qū)的豪宅都?xì)g迎他;
吃,他想吃什么把東西寫在擼貓牌上就夠了,周圍人很愿意為擼貓付出一筆代價;
每天有人過來給他按摩,其他街區(qū)還有許多母貓;如果以前那些惡劣的喜好上來了,他還可以用食物吸引野狗們進(jìn)行打架表演。
輝煌的夕陽映射在整條莫格大街上,阿喵醒來,結(jié)束了一天的睡眠勞作。
他看著擼貓牌下小魚干,興致缺缺地吃起自己的早餐,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生意似乎并不好,但飽餐不是問題,畢竟胖橘雖胖,胃口又能有多大!
想來平日里在這個時刻,街上都人來人往的,但今天卻靜得有些可怕了。
詭異!
心里涌起些許不安,阿喵打算早早收工。
但當(dāng)他正在享用“早餐”之時,背后猛的一寒,感覺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
在街道草坪的另一頭,出現(xiàn)了條臟兮兮的狗。
他黑背白肚上都染上了泥,右前腿還受了傷,傷口濃成一片,似乎在不斷惡化,他臟亂的出現(xiàn)和周圍的整潔的環(huán)境完全格格不入,隔著大街,阿喵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腐爛味。
按照道理來說,這種像二哈一樣的土狗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里,因?yàn)槟翊蠼质前C椎南拗茀^(qū)域,這里隸屬于去潮國的大土豪莫格家,來往的不是富商就是高官,每天的任何時刻都有巡街人來維持秩序,他們會驅(qū)逐任何個不屬于這里的東西,流浪的寵物、偷雞摸狗的小盜賊、無業(yè)游民……
阿喵自然是看見了對方,但他又掃了眼自己辛苦賺來的小魚干,“滾開,死狗!”然后擺出幅炸毛的兇惡模樣,他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其實(shí)這么多魚干他根本吃不完,自己他會在第二天早上扔給打掃草地的管家,借由他,將食物發(fā)給其他動物。但這就是規(guī)則,阿喵定下的規(guī)則,對于這些沒有智慧的動物,只要阿喵縱容他們一次,就會讓他們養(yǎng)成習(xí)慣,對自己死纏爛打,那時候才是真的麻煩。
不過短暫的示威后,阿喵的超兇表情并沒有讓野狗放棄,野狗目光甚至變得更加熱切。
這下阿喵慫了!
他環(huán)伺起了四周,想要看看有沒有巡街人。
事實(shí)讓他失望了,不僅僅是巡街人,甚至連個居民都沒有,平日里密不透風(fēng)的安保今居然出了窟窿,如果這只死狗不滾,以他的體型,阿喵估算了下,應(yīng)該打不贏……
想到這兒,阿喵準(zhǔn)備跑路了……
但……似乎晚了。
在阿喵猶豫的時候,那只野狗猙獰的獠牙向阿喵撲過來,就好像沒有受傷一樣。阿喵的體型大概還沒對方身子三分之一那么大,平日里錦衣玉食,短腿胖身的,還沒跑幾步,就被野狗拱翻。待到落地之后,直接平躺在地,兩個前爪被野狗壓開,短小的后腿只能無力掙扎。
弱小,又無助。
“我說大哥,魚干就在那邊,很美味,而且貓肉吃了會消化不良的,放屁很臭的?!卑⑦鳠o力反抗,腦袋向著一邊,試圖向這只愚蠢的動物表明自己已經(jīng)投降了。
在這個世界,不,至少在埃米,阿喵是沒有看見其他擁有智慧的動物的,動物之間的語言也僅僅只夠簡單表達(dá)敵意而已,蠢透了!
阿喵確實(shí)不怕死,但他可不希望是這種死法——被狗吃掉,太掉價了。
而且在明明自己第一時間已經(jīng)向魚干相反的方向跑了,對方還對自己窮追不舍,這不僅TM僅是謀財(cái),還要害命?。?p> 狗的血盆大口緩緩張開,獠牙上掛著口水,阿喵幾乎能聞見里面的酸臭,“咳咳!”,隨后狗輕咳了幾聲,似乎調(diào)整了下聲帶,“尼菊染回……咳咳,你居然會說話?!?p> 狗開口了,說的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
阿喵有些懵,這是什么情況!
按道理說在這個國家的動物是不會說話的,也不準(zhǔn)成精的,自己的存在僅僅是特例,因?yàn)槲桓吒咴谏系闹髟撞恍枰擅林锏氖谭睿詣游锸菦]資格獲得力量和智慧的。
平日里在人前,阿喵只會“喵”,就連擼貓牌,也是在沒人看見的時候?qū)懙?,畢竟作為一只幼小可憐無助的貓,自然是要盡量避免被信徒視為異端的可能。
這只二哈,是阿喵見到的第一個有智慧的生物。
“大哥,既然你會說話,就稍微講講文明、有點(diǎn)素質(zhì)好吧!你再這樣壓著我,我要叫了?!卑⑦饕矐c幸自己逃過一劫,稍微放松了些。
狗子先是一愣,表情隨后又變得猙獰,“告訴我,怎么才能離開這個世界?”他朝阿喵兇惡地咆哮起來。
阿喵也一愣,信息快速從大腦里走過。
離開這個世界!
而且去潮國不可能誕生精怪,那么這么說,這個狗和自己一樣,也是穿越的。
不,等等,如果和自己一樣,那么他也應(yīng)該清楚,不想呆了直接自殺就離開了?。“凑账f話的方式和語氣,他更像是被人強(qiáng)行困在這個世界里的。
“你在說什么,離開這個世界,跑路?你想成為舊神們的姘頭,不,眷顧者嗎?”阿喵自然是要把自己本地貓的身份給演好,對方的真實(shí)身份讓他起了興趣。
聽到阿喵的回答,狗一下愣住了,“對不起!”他先道了句歉意,“果然,果然你也是這個世界中的一環(huán)……假的,一切都是假的?!?p> “什么虛假世界?本喵可是真的。”對于這個陌生的狗子,阿喵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套話。
狗子開始長吁短嘆起來,神情就好像位哀怨的寡婦,“這個世界僅僅是那個惡魔編造的夢境?!?p> “什么惡魔?舊神才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原來你也和我一樣,覺得他們是惡魔!”阿喵繼續(xù)裝糊涂,期待對方吐露更多信息。
“舊神?你知道魔王嗎?或者嘆息大陸……”
狗子越說越盡興,阿喵也越發(fā)入神。
突然,阿喵臉上一片溫?zé)?,他神色一變,急忙屏住呼吸,面頰瞬間黑紫交加,“臥槽,死狗,這是你的口水……要進(jìn)鼻子了!”
狗子留哈喇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們身體表面是沒有毛孔散熱的,只能依靠舌頭。
“不好意思,有些沒法控制,不怎么喜歡這具身體?!惫纷訌闹v述中回過神,終于注意到自己一直壓著阿喵,“對不起!”他又道一句歉,松開了爪子。
阿喵以前可是高高在上的魔王,何時被這樣洗過臉,還差點(diǎn)喂進(jìn)鼻子,這簡直是冒犯。
“我艸……本喵要閹了你!”阿喵立刻抽身跑開,想要報復(fù),又看見了雙方巨大的體型差距,摸了摸自己臉,上面還有酸味,“麻蛋,這個世界還是被毀掉好了!”
“你說什么?”阿喵話音剛落,還在發(fā)愣的狗子就變得有些不正常了,狗子一步?jīng)_到了阿喵身前,再次將他撲倒在地。
還是那種熟悉的體位,熟悉的觸感。
阿喵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貨色,狗子被這樣一懟,急脾氣更是上來了,“本喵!說要閹了你,怎么了嘛?”
“不是這句,是后面那句!你是不是說,麻蛋!這個世界還是毀掉好了!你這句話是你說的吧……”狗子眼神也越發(fā)不善,最后神色堅(jiān)定地從嘴巴里吐出了名字,“阿喵!”
“艸!撞鬼了?!卑⑦饕惑@,啥時候穿越還帶老熟人了。
阿喵不明白為什么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是這丫的絕對不是見好事,畢竟認(rèn)識自己的人都清楚,自己就沒干過好事。
“看來你承認(rèn)了!阿喵!”狗子咆哮著,對著阿喵的腦袋就是一巴掌,在巨大力量的差異下,阿喵被拍地天旋地轉(zhuǎn),倒地不起。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身份的?之前的那些騷話?還是口頭禪:麻蛋!這個世界還是毀掉好了!是他無論在哪個世界都非常愛說的一句話,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
這個狗子能從一句口頭禪中辨認(rèn)出自己的身份,那想必應(yīng)該對自己極為熟識啊!至少曾經(jīng)也是個受害者,而且他剛才說了魔王。
但是在這個世界,自己并沒有認(rèn)真接觸過任何人,所以狗子只可能是之前世界的人。
剛才他又說了,什么自己被困在魔王編造的幻境中,而且還對自己一副想要吃肉吸髓的態(tài)度。
“是你!大汪!”阿喵肯定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一定是他。
在上個世界,如果阿喵把自己形容成大魔王的話,大汪就是那個拯救世界的勇者,那種在背地里捅刀子的勇者。
阿喵陰險狡詐,在上個世界的初期,阿喵一個小人物靠離間各大勢力發(fā)了家,甚至還建立了專門的組織,最后統(tǒng)一世界,展開了自己邪惡的統(tǒng)治。
可常在河邊走,終被大燕啄瞎了眼,大汪這個被阿喵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親信,在一個平淡的午后,給了說自己最致命的一擊。如果他們記錯的話,自己那是死時自曝,送了這個叛徒一程。
這倒是沒想到他和自己一起來了。
“我不知道,明明你已經(jīng)要死了,為什么你還把我拖到了這個幻境?”大汪冷笑著。
阿喵知道,大汪不能理解穿越,很正常,因?yàn)樗麤]有經(jīng)歷過,所以他只是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創(chuàng)造的幻境,畢竟自己戲這么多,哪個親信敢保證完全看懂了自己。
“哈哈!”阿喵輕笑了兩聲,明明他是被制伏的那一方,可他卻表現(xiàn)地如同控制者,他沒有說騷話,但話語間充滿了玩味,“你以為我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的陰謀和背叛,我就是想玩玩,所以我在和你演戲,你猜猜,從什么時候開始,你就落入了我專門為你交織而成的世界,是你準(zhǔn)備殺死我的時候,還是你已經(jīng)背叛我的時候?什么是真的,你知道,我有什么手段。”
認(rèn)慫是不可能的。
既然大汪不知道真相,阿喵也沒有義務(wù)讓知曉真相!
大汪信了這番辯駁,他的眼神愈發(fā)冰冷,聲音無比嘶啞,“沒事兒,我已經(jīng)抓住你了!我只要?dú)⑺滥?,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p> “是啊!你抓住了我,但是你確定你抓住的是事實(shí)?還是幻境?或者是我干脆縱容你讓你抓住了我!”阿喵如同魔鬼一樣低語,開始逐步蠶食大汪的理智。
大汪也不甘示弱,“我會撕扯你的內(nèi)臟,挖出你的腦子,讓你感受一下你創(chuàng)造出來的折磨,你會對我說實(shí)話的?!?p> 阿喵冷笑了聲,這種無意義的狠話,恰恰印證了大汪心里的動搖,“放心,我也會一直默默看著你,看著你的掙扎和痛苦,直到永恒的盡頭。”
兩人彼此互不相讓,一個猙獰著獠牙!一個得意地冷笑!
就在雙方彼此博弈之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