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人越來越多，都是知道山里有強(qiáng)人剪徑，想等人多壯膽通行的。
離犬牙山山口不遠(yuǎn)，已經(jīng)聚集了大量的百姓，放眼望去大概近千人了。
人一過萬，無邊無沿，這人數(shù)上千也是呼呼啦啦一大片。
臨近正午，好多人都在道邊啃著干糧，不時抬眼看看周圍的人群。
譚爺幾人也找了出背風(fēng)的地方休息，林虎帶著小巧妹兒到草窩子里如廁。
就這兩天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怎么伺候小孩子，也體會到為人父母的艱辛。
還好巧妹兒已經(jīng)是四歲的娃子了，很多事情都懂，也能說明白話。
要不然更麻煩，光是吃東西就能讓他崩潰。
太硬了不行，太干了不行，太稀了也不行。
小丫頭有點瘦，抱著也不算重，偶爾自己還能下地跑跑，給林虎省了不少心。
伺候了小家伙如廁，大慶也把六子放下，讓他活動活動。
這小子一路上到是享受，在大慶背上睡得呼呼的。
馬鹿生火，東子馬左撿些枯枝，把瓦罐架起燒點水。
往里扔幾塊大姜，放塊肥肉，這就是一鍋肉湯。
就著湯水，幾人啃著干餅，肉湯的香味引來不少人的觀望。
解決午飯，譚爺裹著毯子，抱著巧妹兒在這休息。
馬鹿，大慶，六子留下守著譚爺。
林虎，東子，馬左也去探探風(fēng)聲，這么多人聚在這兒，總得有個領(lǐng)頭的。
要不然啥時候進(jìn)山，大伙也配合不起來啊。
一圈下來，摸清個大概，人群東邊有一伙鄉(xiāng)紳聚集。
其中有地主老財，有通商富戶，還有一個官宦人家，都是帶著護(hù)院家丁的大戶。
這些人在這里聚集，左右著這近千人進(jìn)山的時間。
眾人也都等著讓他們打頭，沒人打頭普通百姓是不會有動作的。
“譚爺，打聽清楚了，一共三家做主。
扈姓地主，隆義商號，王姓官屬，這三家實力最大，都看著他們呢?！?p> 林虎回到譚爺身邊，這老頭抱著巧妹兒，正給馬鹿小六子講古。
把兩人聽的眉飛色舞，追問不休，大慶則在一旁干聽不吱聲。
“嗯，等吧，估計今天不能進(jìn)山”
譚爺示意三人坐下，把巧妹兒還給林虎。
“為啥不進(jìn)山”
不光東子不明白，林虎也猜不透，這人已經(jīng)聚了這么多，不進(jìn)山在這靠著。
萬一流賊過河，到這里也就是一宿的路，這里無險可守，也不是久留之地啊。
“現(xiàn)在進(jìn)山，一人少，二時辰不對。
千把人看著多，可有膽量往前站的沒幾個，見了血都麻爪。
午時已過，天黑時正走在山里，夜間山里多猛獸。
而且夜里對黑刀龍更有利，若是被他沖散人群。
這千把人，都得死在山里，那幾個大戶精著呢?！?p> 譚爺一番話，讓林虎等人恍然大悟。
既然譚爺說今日不能進(jìn)山，那就得準(zhǔn)備過夜的東西。
干柴是最不能少的，沒了火堆取暖，這么冷的天誰也扛不住。
幾個人趕緊向著遠(yuǎn)處跑去，附近的枯枝敗葉都被劃拉光了。
得走遠(yuǎn)點才能找到干枝枯木。
馬鹿的剁骨刀派上了用場，一顆枯樹被幾人合力推倒。
分吧分吧，得了好大一堆木柴，燒一宿綽綽有余。
馬左趁著撿柴的檔口，還逮了只斑鳩，連帶一窩鳥蛋全都端走。
傍晚的晚飯大家伙吃的就是燉斑鳩，煮鳥蛋。
斑鳩這玩意還得烤著吃，燉著吃沒啥滋味。
幾個鳥蛋都給了巧妹兒，小家伙也懂禮，舉著鳥蛋直往譚爺嘴里塞。
樂的譚爺合不攏嘴，直說比林虎這幫家伙強(qiáng)。
入夜的時候，有人前來借柴，林虎這富余很多，就分給別人點。
來的是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個比巧妹還小的女娃子，也就幾個月大點。
還不會說話，被包裹在襁褓里，小臉兒凍的烏青。
“虎子，去看看什么人家，人少就請來”
老婦人抱著一捆柴走后，譚爺出聲道。
“嗯”
林虎應(yīng)聲前去。
老頭這兩天照顧小巧妹兒，勾起了當(dāng)爺爺?shù)碾[，別看他不娶不生，可不耽誤他喜歡小孩子。
自己沒有就總想體會一下，照顧小孩子的感覺。
也是巧妹兒聽話乖巧，這要是個調(diào)皮的小男娃，估計老頭一天就夠夠的了。
看著老婦人抱著的嬰兒，譚爺也有惻隱之心，這天冷的，在沒個篝火，那么小的孩子哪能抗住。
沒一會，林虎就回來了，身上背著一個人影，身后是老婦人抱著孩子。
“譚爺，就仨人”
人未至聲先至，林虎怕譚爺責(zé)怪他，因為他背上的人。
來到火堆旁，一腳把東子趕走，這貨沒個眼力勁。
都在這篝火坐著，就他躺完這邊躺那邊，烤的前胸后背都燙的慌，也不怕把自己烤熟了。
把背后的人放到地上，譚爺這才看清來人。
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臉上抹了黑泥，看不清面目。
頭發(fā)讓火燒過，上面都是草沫，一股子臭味在她身上彌漫。
譚爺是誰，那是個人精子，扒了皮栽上毛，那比狐貍都精。
一眼就看出這女的有問題，臉上摸泥，是因為面容姣好，用來躲避窺視的，看身段怕還是個禍國殃民的國色。
身上的臭味，來自她的腿部，譚爺光聞味兒，就知道這是傷口糜爛發(fā)臭的味道。
只是粗布羅裙的遮擋，不知道具體傷成什么樣子。
“譚爺這是孩子的娘親，這是孩子的姥姥”
林虎指著女子和身后的老婦人給介紹道。
“三江混一路，頭草是家親，不知水家還是火家，瞎狐貍算卦，您報個蔓兒”
譚爺一番黑話讓林虎一愣，馬左和東子噌的就把刀子亮出來了。
“譚爺，這這……”
林虎也不白給，嘴上雖然想問問怎么回事。
手里的尖錐已經(jīng)逼到老婦人的下巴上。
“呵呵，老大爺，小女子不是江湖人，聽不懂您說的話，不想收留，我這就離開，不給您添麻煩”
地上的女子沒想到，哪里出了紕漏，竟被譚爺察覺不對，用黑話試探她。
可惜她不是江湖人，有聽沒懂，不過大致也知道這老頭的意思，這是不想收留她。
譚爺那番話就是在問這個女子“你是鎮(zhèn)江府哪條道上的，可是江湖的朋友，是水路的，還是陸路的，竟然算計到我們頭上，報個名號吧?！?p> “若是江湖的朋友，請你離開，我們廟小，接不得是非。
若是因災(zāi)逃難至此，有篝火取暖，熱湯奉上”
譚爺挑明了說道。
老頭現(xiàn)在可不想招惹是非，身邊都是他最親近的人。
若有這女子仇家尋仇，不分青紅皂白打?qū)⑵饋?，他們幾個就成了冤死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