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在不在?”
路遠沒理她。
幾分鐘后,辰溪又發(fā)了一條:“路遠,在不在?”
路遠回道:“如果不出意外,往后幾十年都在。有事說事?!?p> 辰溪:“你有病吧?!?p> 路遠:“互相拉黑吧?!?p> 辰溪:“好好好,誰不拉黑對方,誰就是小狗。我就不該好心找你。好心當成驢肝肺?!?p> 路遠:“你會好心找我?”
辰溪:“咱們同鄉(xiāng)那個學姐給我介紹了個家教。補習初三數學。每天晚上一節(jié)課,每節(jié)課三百塊?!?p> 路遠興奮了。
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初三的課程還是輕而易舉的。
每天一節(jié)課,一節(jié)課三百。一個月三十天,就是九千塊。
大學生活開銷,足以保證了啊。
正缺錢呢!
路遠立刻和辰溪“冰釋前嫌”:“校花一姐,我干了!”
尼瑪……
路遠滿頭黑線。
消息后面,紅色的感嘆號。
辰溪已經把他拉黑了。
敢情“冰釋前嫌”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啊。
路遠郁悶。
可惡啊可惡!
區(qū)區(qū)小錢,就想讓他低頭?
簡直癡心妄想。
他路遠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幾分鐘后,路遠給辰溪發(fā)送了好友請求,備注寫到:“校花大人,我是你粉絲?!?p> 重新加回好友。
辰溪發(fā)了個表情:鄙視。
路遠:“說說那家教的事?!?p> 辰溪:“事情如果成了,你要請我吃飯?!?p> 路遠:“這都不是事?!?p> 辰溪發(fā)來了一串手機號碼:“明天你自己聯系吧。別忘了你的承諾,這次別想一頓肯德基打發(fā)我?!?p> 第二天上午,路遠撥打了那個號碼。
對方是個中年婦女,說話簡單明了直接:“香山別墅十七號,晚上九點過來。別太早,太早老板不在。也別太晚,老板不喜歡不守時的人?!?p> 地方有點遠,做地鐵都要接近一個小時。
不過人家開的價是真高。
路遠也無所謂,剛好坐車的時候還能聽聽外語訓練。
晚上八點五十,準時到香山別墅小區(qū)外。
沒有門禁卡,打了電話,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接的他。
正是上午電話中的女人。
她是這家人的保姆,姓吳。
十七號,獨棟大別墅,上下兩層,四百多方。
有自己的地下車庫,有自家的小院魚池。
裝修格調沒那種“金碧輝煌”。
很簡約。
高檔的同時,透著一股子干凈利落清爽味。
進了房間,客廳里竟然有六個人。
都是學生。
“準備一下你們的簡歷,剛才打了電話,老板還要等一會兒,你們先坐著吧。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p> 吳阿姨去了廚房。
算上路遠,七個學生面面相覷。
這特么帶個家教,整的跟大公司面試一樣?
還要帶簡歷?
還要競爭?
其中一個男生率先起身,笑著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劉曉強,京華大學今年的新生,南都省理科冠軍,數學滿分?!?p> 另一個男生充滿傲氣,起身:“西山省第三名,數學滿分。今年奧數冠軍。咱們校友?!?p> 又一個女孩起身:“吳燕,燕大數學系。大三,做了三年家教,帶過二十一個學生,經驗豐富?!?p> ……
路遠覺得自己還是乖乖走掉算了。
瑪德,這就是一份家教。這不是世界五百強的應聘。
上來一個奧數冠軍,上來一個省高考理科狀元,上來一個經驗豐富的,上來一個京華師范系的……
你們一個個這么猛,來這里,教一個初中生,豈不是大材小用嗎?
鄙視你們!
鄙視你們所有人??!
都是燕大京華的高材生,全國數一數二高等學府的精英,犯的著為了一份家教在這暗流涌動的?
文人的風骨呢?
書生的意氣呢?
再鄙視一遍……
吳阿姨洗了水果回來。
路遠感覺自己可以告辭了。
他起身,歉意道:“阿姨,不好意思。我來的匆忙,沒準備簡歷……”
話音未落,有車開進院子。
悍馬。
很硬氣很霸道很男人的車。
駕駛室里下來的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三十歲左右,墨鏡鴨舌帽,皮膚很白。今天換了裝扮。牛仔褲,長靴,馬尾,干凈利落,英姿颯爽。
后排下來一個小男孩。
倒戴的棒球帽,紋身,寬松的衣服,耳釘,嚼著口香糖,吊兒郎當。
正是昨天在電腦城救過的那個陳明昊和唐姨。
“是你?”
唐姨看到路遠,微微有些錯愕。
路遠:“好巧。”
唐姨:“燕大還是京華的?”
路遠:“燕大?!?p> 唐姨點頭:“你先坐,我上去換身衣服。”
又側身跟吳阿姨道:“就他了。”
閑庭自若,氣質超然,唐姨緩緩上了樓,從頭到尾,連看其他六人一眼都沒有。
你辛辛苦苦拼來的成就,以為終于跳了龍門,以為終于戴上了皇冠,以為終于可以揚眉吐氣,有光環(huán)加持,到處裝逼了。
可在某些人眼里,仍舊什么都算不上。
吳阿姨還算客氣:“各位同學,大家留下電話號碼,回頭有需要的時候,我再聯系你們。這里是幾個紅包,一人一個,就當是報銷路費,請你們吃個飯了?!?p> 六人依舊傲氣。
他們覺得他們今天輸的,不是才華不是能力,而是這個社會的不公。
很明顯路遠和這家主人早就認識。
關系戶!
鄙視!
沒人收紅包,六人先后離開。
吳阿姨上了樓,客廳里只剩下路遠和陳明昊。
陳明昊往沙發(fā)上一攤,上上下下打量著路遠,很匪氣的來了句:“哥們,你還是走吧,看你救過我的份上,我就不整你了。如果不識相,前面那十幾個家教,就是你的下場。”
路遠:“他們什么下場?”
陳明昊很孩子氣,偏偏學著混混說渾話,二郎腿一翹:“住院的住院,嚇哭的嚇哭。哥們,你教不了我的。別管你是京華還是燕大的,你永遠都教不會一個不想學習的人?!?p> 路遠:“為什么不想學習?”
陳明昊故作成熟:“學好了又能怎樣?跟你一樣考上燕大?你信不信?我就算高考零蛋,一樣有辦法進燕大。實話跟你說,我都看不上燕大。我可以去國外最好的大學留學。度一圈金,回來后跟老爸幾年,你們這些燕大京華的學生,見到我要諂媚喊一聲陳總。你們拼死拼活求的前途,我從出生就有了。哥們,人生苦短啊,趁著年少,哪能不輕狂幾年?捫心自問,換了你,你會每天學到半夜?什么代數,什么亂七八糟的幾何圖形,有毛線用啊?談生意能用到?你給人談判的僵持不下的時候,難道跟人說,咱倆比畫圓吧,誰畫的圓,就聽誰的。別鬧了,那不跟傻逼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