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夭夭
冬日總是寒冷而漫長的,夜晚的涼風(fēng)夾雜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吹入了夢鄉(xiāng),像是兒時糖果散發(fā)的香氣,像是星夜里枕邊人的夢香,星兒抱著霜兒躺在那邊可是誰也沒有睡著,也許是白日中知曉了太多事情,夜晚來臨時所有的思緒又都涌了上來,讓人無法安睡。
道長就在那邊的洞口坐著,月光從頂部的裂縫照射了下來,打在了那邊的冰面之上,反射到了這邊的洞口,道長一身白衣隨著屢屢涼風(fēng)在月光的襯托下飄飄然然的,星兒是對那種什么美男子是沒什么興致的,當(dāng)你心中裝滿了東西,你便會覺得全世界都是多余的。
她看如今霜兒如此其實也沒有覺得如何,起碼對方還活著還在她的身邊,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若是沒有那些事情霜兒也就是個尋常的郡主,她家也就是個尋常的王府,將來有一天她終究是要嫁人的,那時她還能去同她一起嗎?還可以去肆無忌憚的和她玩鬧嗎?
她會不會有一天抱著一個嬰兒來到自己的面前,說這是自己的孩子,她那時是高興嗎?看著她對身后那個男子笑顏常開的說笑,星兒對其是羨慕還是憎恨呢,她想多半是羨慕把,能同霜兒在一起的人,定是前世拯救了不少黎明百姓。
所以這一世上天,才給了他如此美好的姻緣,她深知二人是不可能的,可還是不肯就此離去,她知曉霜兒早晚有一天會嫁人的,會變成別人的娘子別人的娘親,所以她十分珍惜二人在一起的時光,如今道長和她有了婚約,自己就像是個多余的人。
冬夜慢慢星兒終究沒有想明白自己的事情,慢慢的被思緒拉入了夢鄉(xiāng)回到了兒時的記憶中,那段四季如春的時光。玉靈北面有個十分恢弘的建筑,像是一所自云巔跌落下來的宮闕,里面的房子雕梁畫棟,院中四季都可以聞到花香,邁過正門向里面走去。
那里面確是另一個世界,里面所有東西都建在水中的,宮闕的四周有四個島嶼,那上面種植著四季對應(yīng)的花果,每個季節(jié)都可以聞到花香果香,如今這里被梅香鋪的滿滿的,宮闕內(nèi)共有四處房屋建筑,由一條條水上游廊把它們連接起來,這有些像南方的建筑風(fēng)格。
如此看這里的主人要么是個南方人要么是個喜愛南方建筑,或者說對那些建筑有著特殊情感的人,隨著一聲聲馬蹄逐漸接近這邊,這里的寧靜也被打破了,月光下一匹紅色的戰(zhàn)馬托著一個身負(fù)重傷的人跑到了門口,那人在馬上掙扎了一下便掉了下來。
隨后捂著自己不斷涌出鮮血的小腹,一步步的走了進(jìn)去,這邊原本干凈祥和的樣子都被他的鮮血染的猩紅,他一步步的沖著宮闕里最中間的房屋走了過去,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過最終還是走到了這邊,伸出那雙血淋淋的大手一把就推開了房門。
半死不活的叫喊道“國師!國師!”半響后從那邊的梅花屏風(fēng)的后面走出了一個蒼老的身影,那樣子就像是個快要壽終正寢的老人,全身蒼老的就像大樹的樹皮一樣,身子也半曲著一步步的走上前來,那人此時已經(jīng)躺倒在了門口。
鮮血把那里染成了地獄的顏色,那老者看了看他并沒有太過驚訝,像是早就猜想到他會如此“失敗了”那老者屈膝坐在了那人的身前,此時的他面色蒼白,溜了那么多血恐怕很難活下去了那人喘了口氣“有負(fù)國師恩情…”那老者看了看天邊的涼月。
“老夫也愧故人所托呀”隨即揮了揮手一縷純潔濃厚的真氣就飛入了那人的體內(nèi),隨后上來兩個十分美艷的男子把那人抬了下去,李燃傾站起身來走到了那邊的游廊之上,嘆了口氣看著那邊在仔細(xì)的清洗血跡蛟人,自己把它們從東海帶過來也有些年頭了。
如今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為了以后長久的打算他尋了一條生路給它們,李燃傾自認(rèn)一身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大域,可是現(xiàn)如今這種局面也多半是因為他,可是他還不想收手,那東西是命脈,不能說放就放,自己如今只有爭過來,才有一線的機會。
“哎,林家倒是自在,自己弄得局就那么放下,扔給我一個老頭子?”李燃傾有些抱怨的說道,在外面站了許久走過來了一個美艷的女子,拿起一件棉袍子給他披了上去“國師夜涼注意身體”那女子關(guān)切的說道,他側(cè)臉看了看她“哦,那回去吧”
那女子隨他走回了房中,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那邊剛剛坐下的國師,他接了過來二人手指觸碰的那一刻,國師一顫有些退縮,那女子未曾察覺“時間不早了你們也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那女子聽后往后退了退跪在地上,沖著國師磕了三個響頭“夭夭叩謝國師這些年年的幫助”
國師揮了揮手“走吧走吧,尋個好處別再讓人把你們逮到了,不是回回都能遇到我這種好管閑事的人”抬起時她想要在看他一眼,可那時國師已經(jīng)背過身去,在那邊的文案中翻找著什么,見此她沖著他的背影一笑留下了一滴鮫人淚,便起身離去了。
那滴膠人淚落地成珠滾落到了國師的腳前,他低頭看去拿在手中觀詳了一會兒,便放在了一旁繼續(xù)在那些案宗里面翻找,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就那么漫無目的的翻找著,夜風(fēng)吹得文案前的燭火亂晃,照的他的臉頰時明時暗一晃一晃的。
他就那么坐在那邊翻找了一夜的案宗,直到豎日艷陽初升他才慢慢停下手中那漫無目的的工作,用手撐了一下桌子緩緩的坐了起來,走到院落外面讓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隨后開始入定修煉,慢慢的他原本蒼老的皮膚開始慢慢的變得緊致。
身體也慢慢的恢復(fù)過來,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郎,任誰也想不出此人居然是大域的國師李燃傾!他起身撣了撣衣袍,長出了一口濁氣,負(fù)手而立看著那輪艷陽“值得嗎!”忽然身后有人說話,他也是一驚急忙轉(zhuǎn)身看去。
“你…為何還在此處!”原是昨日同他拜別的夭夭,此時站在那邊有些傷心的看著他“你的族人呢?”“現(xiàn)如今這邊就我一個了,他們都走了”“你為何不走?”李燃傾皺起眉頭嚴(yán)厲的問道,她就那么看著他什么也沒有說。
她不知道說什么,大域在那個男人眼中極其重要,重要到超過了自己的生命,剛才他以壽元為限恢復(fù)到了巔峰時刻的樣子,他本來就因為那件事情大損壽元,現(xiàn)如今還如此對自己這讓她怎能不心痛,可是她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心痛。
她說到底終究是個妖,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師,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別,為此她多年來也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她就覺得自己不配或者過,她更怕他覺得她不配,所以一直以一個婢女的身份常伴其左右“你走吧我以后管不了你了”
李燃傾有些決絕的說道,他不知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小鮫人居然喜歡上了自己,起先覺得她可笑后來慢慢的覺得這個小家伙很有意思,半夜自己在那邊批閱卷宗的時候她非要留在一旁,說是研墨可是沒多會而就自己睡著了,壓著自己的案宗讓自己無從下手。
郊外東林的蛇妖襲擊他,結(jié)果被她打的遍體鱗傷,最后還蹲在一邊問人家疼不疼有沒有關(guān)系要不要去看看醫(yī)生,弄得那蛇妖都有些迷糊,自己不是刺客嗎,怎么現(xiàn)如今對待刺客都那么溫柔了,不知不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感覺發(fā)生了變化。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開始偷瞄她的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偷窺的小人,可是他不知為何就是壓不下去自己心中的那股好奇,可是她終究是個鮫人,她有自己的歸宿,自己若是把她留在身邊,做事有些太自私了,她應(yīng)有更曠闊的世界。
而不是在這邊陪他這個半死不活的老頭,在這個彈丸之地消耗余生,鮫人族一旦認(rèn)定伴侶就是同其走完一生的,若是伴侶故亡她們也不會獨活的,鮫人族的壽命本就比那些尋常精怪長一些,她應(yīng)該去找她們的族人,尋個知己共度百年時光。
不是同他這個蠟炬殘年的老頭子,所以他不能給她一絲希望,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對她一絲一毫的感情,他很會如此以往對付那些糾纏他的女子時也表現(xiàn)的很好,還時不時的帶一些女子回來故意讓她瞧見,不知怎么夭夭的心胸異常的寬廣。
本來是氣她的可是在她看了定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國師才同那些女子走的近一些,自己一定要努力的變得更好為此她學(xué)習(xí)了好多技藝,多的連國師都有些驚起,無論是什么她總是可以幫到自己,越來越像個賢內(nèi)助的樣子。
二人都沒有表露心思各自有各自想想法,國師不想她為了他斷送自己的美好時光,她在那么美麗應(yīng)該去尋找自己的歸宿,而不是同他一起,夭夭想的自己配不上國師,所以才去學(xué)了那么多技藝,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一些,接近他一些在接近他一些,可她一直有些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