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至水榭,此時,九位秀女也還留在水榭,除了邊鐘樂、流離、賀蘭知音將繼續(xù)留在花滿樓外,其余六位秀女三人回到客至水榭,此時,九位秀女也還留在水榭,除了邊鐘樂、流離、賀蘭知音將繼續(xù)留在花滿樓外,其余六位秀女都將在明日一早離開花滿樓,回到他們屬地的分樓。
晚間時分,分別有女使送來美食,三位公子同九位秀女一樣,都是在自己房里吃完晚飯。只是吃飯期間,對面又發(fā)生了一件不小的小事。
夕照依然敞著窗子,因而對面發(fā)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初是左起第三間房里的秀女突然開門,快步走至第九間房的房門前,極為粗魯?shù)嘏拇蛑T,那門很快便開了,開門之人還沒來得及問話,敲門那女子二話不說便一巴掌打了過去。
看到這,夕照便放下了碗筷,津津有味地看著對面。
聽得那屋里另一女子上前問:“不知姐姐何事觸怒?”
打人那女子又抬手欲打人,卻被屋里的女子一把抓住了,打人那女子怒喝一聲:“賤婢,還敢碰我!”
屋里那女子不疾不徐、不驚不躁:“不知姐姐說的是什么話?我和姐姐都是母親的女兒,姐姐是千金大小姐,我怎么就是賤婢了?”
打人那女子想要掙開她,卻怎么也掙不開,又怒道:“賤婢,你以為離開了曲樂坊,你就能為所欲為了?告訴你,明日我便回去,告訴母親,告訴二師兄,說你背叛曲樂坊,看他們怎么收拾你!你放開我!”
原來是曲樂坊的山柳箏和邊鐘樂兩姐妹,打人者是山柳箏,被打者是邊鐘樂的侍婢,抓著山柳箏的便是邊鐘樂。
邊鐘樂仍然沒有放開山柳箏,只是淺笑一聲:“姐姐可是嫉妒妹妹?姐姐條件這么好,母親疼,二師兄愛,卻未能進入花滿樓,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而我,沒人疼,也沒人愛,卻意外地留下來了,姐姐可是恨得很?”
山柳箏無法反駁,也無法掙開,只能一個勁地怒罵:“賤婢!賤婢……”
好久之后,邊鐘樂才將她放開,山柳箏一不小心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坐在了地上,引得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掩面竊笑。
“看什么看,笑什么笑,都給我滾回去!”山柳箏吃了個大虧,又羞又怒地回去了,旁的人也都紛紛地關(guān)上了門。
過了一會,邊鐘樂出來了,身邊跟著她的侍婢,侍婢手里拿著一個小花籃,籃子里不知放了什么東西,拿一塊布蓋住了。兩人一前一后過了橋,向東邊廂房走來,夕照忙轉(zhuǎn)過臉去。聽得旁邊敲門聲響起,邊鐘樂在敲他隔壁的房間。
門開了。
聽得邊鐘樂說道:“小女子邊鐘樂,多有打擾,還望伊川公子見諒?!?p> 伊川青流沒有說話。
邊鐘樂又笑道:“聽聞伊川公子只選了小女子,小女子特來謝恩,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請伊川公子笑納。”
夕照正聽得起勁,忽見那對面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來一女子,正是伊川青流對門住著的那個紅衣女子,紅衣女子跑過來,二話不說就搶過邊鐘樂手里的東西,給扔到小溪里去了!
夕照又驚又喜,立刻打開房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紅衣女子看。
邊鐘樂滿臉錯愕地看著紅衣女子,紅衣女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瞪著伊川青流,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他:“你為什么選她不選我?你覺得她比我好看嗎?”
伊川青流一臉漠然,不發(fā)一語,眼睛卻一直注視著那紅衣女子。
夕照連忙笑臉迎了過去:“我選了你!你一定是流離姑娘對不對?”
紅衣女子聞聲,轉(zhuǎn)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將頭轉(zhuǎn)回去,怒視著伊川青流。
伊川青流這才開口說了話:“既然沒什么事,請回去吧?!彼@是對邊鐘樂說的,語畢,將門關(guān)上,任那紅衣女子如何拍打,他都沒再開門。
邊鐘樂瞧了眼那紅衣女子,轉(zhuǎn)身時,眼睛朝蘇塵纖那邊望了許久,蘇塵纖開著窗,也正看著她,見她看著自己,他便對她微微一笑,她怔了怔,欠身道:“蘇公子?!?p> 蘇塵纖點點頭。邊鐘樂又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回去了。
紅衣女子身邊的丫頭悄聲說道:“夫人,您這般恐失了態(tài),不如先回去吧?!奔t衣女子只好氣呼呼地也回去了。
“哎,姑娘,姑娘……”夕照一迭聲叫著,卻沒能叫住她。
入夜之后,客至水榭開始安靜下來,至三更時分,花滿樓內(nèi)一片寧靜。伊川青流卻未合眼,一直注意著對面第四間房里麗云的動靜,但她似乎自進去之后便沒再出來過。想著師父的叮囑,伊川青流便起了身,悄悄來到花滿樓水月閣。
此處是花滿樓琴部女公子月美人的居所。夜半三更時分,大家都入睡了,月美人卻還沒睡,她對著窗邊看著窗外,似在等什么人,等了許久,輕嘆一聲,終究還是卸下了妝奩,準備沐浴歇息。正解了衣裳,聽得貼身女使紅蕊在簾外說道:“姑娘,九爺來了!”
月美人面露喜色:“伺候九爺用茶!”
“是!”
過了一會,未聞簾外有何動靜,月美人有些疑惑,便呼喚紅蕊,不見應(yīng)答,卻聽得耳邊有人低語:“月兒。”
月美人猛地回頭,撲面而來的是一張棱角分明分外熟悉的臉。
“九爺,您怎么不在外邊先喝喝茶暖暖身子?”
“許久未見,本王想念你想念得緊,所以迫不及待想先進來看看你?!?p> 一雙修長的玉手忽地探進浴桶中,月美人正要說“這才一日未見”,卻忽覺那雙玉手過于精致纖柔,不由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你是什么人,膽敢冒充九爺調(diào)戲本公子?!”
月美人翻身飛出浴桶,抓起架上的衣裳,迅速穿好,又取下掛在花簾上的折巫劍,但見那“九爺”搖身一變,化成了一美艷女子,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這女子臉上妝容精致,身形高挑,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氣息,修長的眼眸之中卻隱隱地泛著幾分邪氣。
月美人厲聲道:“閣下是何人,擅闖我水月閣,有何賜教?”
美艷女子盈笑一聲:“淺紗莊莊主淺紗夫人?!?p> 月美人臉現(xiàn)驚異之色:“淺紗莊莊主淺紗夫人?未知淺紗夫人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淺紗莊建莊始并不久,大約二十余年,但與一般門派大不相同,人們也摸不透淺紗莊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有傳聞?wù)f,淺紗莊直通地獄,但凡誤入淺紗莊的人,最終都會走向地獄而無法返回人間。其莊主淺紗夫人也頗為神秘,會幻術(shù),但幻術(shù)并不是明氏朝本土技術(shù),而是異域之術(shù),整個明氏朝,除了淺紗莊莊主會幻術(shù)之外,青木山莊的幻劍似乎也屬于幻術(shù)一類,巧的是,青木山莊的幻劍也是二十多年前才突然興起的。
淺紗夫人越笑越燦爛,卻突然間臉色一沉:“殺了你!”話音剛落,房間里已沒了她的蹤影。
月美人環(huán)視四周,突覺脖子被人狠狠掐住,轉(zhuǎn)眼便要窒息。忽見一人橫空掠出,舉劍刺向她背后,淺紗夫人隨即現(xiàn)身,放開了月美人。
淺紗夫人看著來人,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伊川青流?”
橫空掠出之人正是伊川青流。
淺紗夫人狹長的眸子微微勾起,定定地看著他:“伊川青流,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未知你因何要插手?”
伊川青流執(zhí)劍擋在月美人面前:“你無需知道?!?p> 淺紗夫人咯咯笑了幾聲:“有趣,有趣。落霞四公子,就屬你最神秘了,不知道你站的是哪邊呢?丞相?當然不是。蘭君閣?也不是。這個女人是九爺?shù)呐耍磥砟阏镜氖蔷艩?,不過,九爺也是丞相的人,你不知道嗎?”她一面說,一面拿眼瞧著伊川青流。
月美人道:“是丞相教你來殺我的?”
淺紗夫人豎起右手食指左右搖動:“不不不,我要殺什么人,不需要任何人給我下指令,要殺你的人,是我?!?p> 月美人嗤笑一聲:“該不會是因為我搶了你的彩頭,讓你從十三秀榜中由榜首之位跌落,屈居第二吧?”
淺紗夫人道:“若你覺得是這個理由,那么它也成立。”她雖是對月美人說話,眼睛卻在盯著伊川青流。
月美人微微瞇眼:“你可是假扮成秀女麗云進入花滿樓的?”
淺紗夫人不答,反問伊川青流:“今晚我要殺了月美人,你可是要阻止我?”
伊川青流道:“當然。”
“為什么?”
“這是師父的吩咐?!?p> 淺紗夫人輕輕一笑:“你倒是很聽你師父的話?!?p> 月美人對伊川青流說道:“聽聞淺紗夫人慣用幻術(shù),與謝家幻劍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比謝家幻劍更難對付。”
淺紗夫人斜睨她一眼:“你知道就好?!痹捯魟偮?,她人已消失,伊川青流一閃身擋在月美人身前,不想淺紗夫人忽然在月美人背后現(xiàn)身,拿匕首扎進月美人后背,月美人慘叫一聲,匕首又猛地從她后背拔出,伊川青流聞聲閃身揮劍刺向淺紗夫人,淺紗夫人來不及躲避,胸前吃了他一劍,劃出一道細長的口子,滲出絲絲鮮血來。
淺紗夫人摸了摸傷口處,傷口不深,但是劍氣卻侵入她五臟六腑,傷了她的元氣,她有些吃驚,又有些憤怒地望著伊川青流,全然不顧疼痛便拿著匕首便向他扎來。伊川青流握著劍的手忽地一抖,竟沒能抬起劍來,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向他,月美人的折巫劍正堪堪刺向淺紗夫人,淺紗夫人眉眼一轉(zhuǎn),又失了蹤影,聽得“啊”一聲慘叫,月美人胸前又被匕首扎了一刀,胸前不斷地流出血來,她慌忙捂住胸口,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也慢慢地跌向床里。伊川青流又閃身擋在了她身前。
空氣突然變得窒息。淺紗夫人仍然沒有現(xiàn)身,伊川青流警惕而茫然地環(huán)視著四周,感覺處處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腦袋卻做不出任何判斷。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琴音,時有時無,時輕時重,伊川青流一時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但見淺紗夫人忽然又現(xiàn)出身來,那琴音似乎令她很痛苦,手中滴著血的匕首“鐺”的一聲落在地上,她整個人連站都站不穩(wěn),慌亂中循著窗子跳窗跑了。
伊川青流追到窗邊,見一人在屋外撫琴,他往下看的時候,她已抱了琴追淺紗夫人去了。
水月閣正在樓下燒水的女使碧蓮聽聞動靜,從樓下奔了上來,見屋內(nèi)景狀,誤以為是伊川青流刺傷了月美人,拿劍要來殺他。
伊川青流道:“不想讓她死就趕緊救她。”說完,也從窗中跳了下去。
伊川青流剛出花滿樓,迎面碰上一素衣女子,急匆匆地對他說道:“夫人被蘇公子盯上了,這會正被蘇公子追出了花滿樓!”
伊川青流便棄了淺紗夫人,加快腳程,和那女子一起追出城門外,不久見一人倒在地上,伊川青流停了下來,上前一看,竟是蘇塵纖。蘇塵纖渾身是血,身上被插滿籬花,一共九枝。
見來人是伊川青流后,蘇塵纖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想不到你夫人竟是此等厲害人物?!?p> 伊川青流冷眼瞧著他。
蘇塵纖又道:“不過,她倒是手下留情,沒把我插死了?!?p> “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她?”
蘇塵纖喘著粗氣:“誰說我要殺她?我就是好奇,像你這樣無情無欲的人,怎么會娶妻?還娶了這么一位彪悍的妻子?”
伊川青流身邊的女子道:“他想殺公子,又想對夫人不利,公子,奴婢這就殺了他!”
這女子便是伊川青流妻子的貼身婢女,名喚玉竹。
伊川青流卻道:“我們走?!?p> 玉竹十分不解,但也不敢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