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長老這一趟大荒之行,一開始還是挺順利的,雖然在金玉臺上取走冥氣時費了些周折,但總的來說還不錯,心情也是大好。
沒想到回去時意外失卻了魂燈的指引,竟然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開始有心慌的感覺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身子越走越沉重,像是身上負(fù)了萬斤力道一樣的沉重,往往走上一步,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加上好不容易拿到的冥氣又流失了不少,龐長老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預(yù)感到自己多半是在劫難逃了。
就在自己生死一線之間,忽聽見面前的青皮小鬼一聲大喝,然后自己身上滾落下來一個惡魔一般的鬼怪,身上那道重逾萬斤的力道便消失不見了,回復(fù)一身的輕松,再聽得那惡魔如此說法,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龐長老立即對著青皮小鬼跪了下來,叩了三個響頭。
“多謝師尊今日的救命之恩,弟子龐強必銘記在心,日后必對師尊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姜瀚聽了當(dāng)場愣住,這龐長老為何一見面就把自己當(dāng)成了梁掌門了?也不問一聲,就跪下來磕頭,自己想攔也攔不住啊。
這下尷尬了,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他呢,難道說我不是梁掌門,我是招魂堂的姜瀚?那龐長老的面子往哪擱去?龐長老這頭都磕了。
姜瀚左右思量怎么處理都不好,干脆就當(dāng)看不見聽不到算了,當(dāng)下轉(zhuǎn)過頭來,領(lǐng)著龐長老往回走去。
其實龐強也不算錯,因為宗門之內(nèi),除了自己剛剛突破第五層能夠進入大荒之外,就是師尊梁掌門了。
還有剛才那一手震退惡魔,解救自己的手段,干凈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宗門上下除了掌門師尊外還有誰能做得到?
所以龐強一上來就先入為主,隔著鬼皮,錯把姜瀚當(dāng)成了掌門師尊,慶幸脫險之余立即行拜師之禮。
姜瀚這邊也不點破,倆人就徑直往回趕去。
姜瀚領(lǐng)著龐強,倆人一前一后在蒼茫的大荒中奔走,此刻帶領(lǐng)姜瀚的鬼車鳥,早已消失不見了,姜瀚心里是惴惴不安,因為沒有鬼車鳥他不知道回去的路該如何走?
這大荒之地,極為荒涼破敗,除了背陰山也沒什么高山大川樹木等等可以辨認(rèn)方向的東西,而且更為危險的是,大荒之上到處彌漫著霧氣,這些濃厚的霧氣籠罩的范圍極廣,往往覆蓋千里之地。
一旦闖入濃厚的霧氣之中,視線所及往往只有十來丈左右,說來也怪,姜瀚剛進來時候也試過,神識似乎在這里沒什么作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神識也無法觸及,可能這里是九幽之地,與陽間有著很大不同的原因吧。
姜瀚來時有鬼車鳥帶路還好,可以徑直穿過迷霧,不至于迷失方向,像現(xiàn)在倆人處于霧氣之中,到處都彌漫著煙霧,視線打不開,走到哪里都仿佛是一樣的,又沒有鬼車鳥帶路,姜瀚甚至已經(jīng)懷疑自己在繞圈子了。
他也不好意思問龐長老,一旦問出口的話,就相當(dāng)于拆穿了自己的身份了,而且問龐長老也沒用,他的魂燈早已斷了聯(lián)系,他若知道怎么回去,就不至于在這里鬼打墻了。
魂燈,對,我怎么這么笨呢,救起了龐長老,自己卻忘記了這件東西,要回去只能靠魂燈的指引才行。
魂燈,蓑衣老翁也沒說怎么用???姜瀚一邊趕路,一邊苦苦思索。
說來也怪,姜瀚心里剛剛想起魂燈,腦海之中就浮現(xiàn)起一盞孔雀造型的青銅燈,燈臺上那簇火苗正旺盛地燃燒,正是在蓑衣老翁的船上,自己吹氣點燃的那一盞。
這盞魂燈處于自己的左前方,與自己剛剛走的方向大致相同,可能是闖入了霧氣之中,自己走著走著就不知不覺的偏離了方向。
這盞魂燈并非姜瀚自己空想臆測出來,姜瀚自己嘗試過,故意往右邊一點的方向趕去,腦海里那盞魂燈隨之往左邊移動了一點點,顯然它的位置與方向是固定不變的,只要姜瀚在大荒中偏離方向,立即就可以通過魂燈看出來。
這盞魂燈有點玄妙啊,說到底,像是姜瀚事先放置好的回去冥陣的坐標(biāo)一樣。
而且這魂燈在姜瀚的腦海中結(jié)象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盞魂燈在引路一般,很是神奇。
姜瀚心忖,可能是利用自己的靈魂來點燃的吧,與自己有一種深層次的本源的聯(lián)系。
其實姜瀚未修練過九幽冰魄訣,并不知道關(guān)于這魂燈的說法。
在功法經(jīng)書里面,是這樣寫的,當(dāng)初創(chuàng)立九幽冰魄訣之人,也就是著書之人,經(jīng)常往返于大荒與陽間,這大荒是一片很神奇的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上面彌漫著無數(shù)片頗為怪異的霧氣,這霧氣不僅僅神識勘不破,而且霧氣里竟然藏著一個個幻境,在這些幻境之中,表面上看還是大荒,但是景象迥然不同,往往虛實難分,方向紊亂,這樣的話,會給陷于其中的人一個錯覺,明明往一個方向直走就可以穿過霧氣籠罩的地方了,但是被幻境所欺騙,一直困在里面轉(zhuǎn)圈而走不出來。
創(chuàng)立功法之人,也是多次的吃了這個虧,浪費了很多的時間,才想到了點燃魂燈這一招來,點燃魂燈,相當(dāng)于用自己的魂力,在冥陣之上放置一個固定不變的坐標(biāo),就像夜空中的北斗星,這樣的話,無論看到什么幻境,都能保證始終向一個方向走去。
而且這里不得不說的是,同樣是點燃魂燈,利用魂燈找到回去的路,以前的梁掌門,現(xiàn)在的龐長老,與姜瀚相比都差得太遠了。
他們點燃的魂燈,只能勉強在腦海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大荒之中也不是一直都能感應(yīng)得到,例如在有些特別濃厚的霧氣中就無法看見,究其原因,還是魂力不足,導(dǎo)致腦海中的魂燈結(jié)像不清晰的緣故。
而姜瀚就不同了,姜瀚腦海之中,那魂燈清晰得就像是自己舉著一盞燈臺,火光一直在自己面前一般,從未消失過。
姜瀚按照魂燈的指引,在大荒之中如履平地,很快就回到了黑河岸邊,時間之短,龐長老更加對“師尊”的身份深信不疑。
掌門師尊曾經(jīng)再三叮囑過自己,這大荒藏有很多秘密,也藏有很多厲害的鬼怪,連他也不敢招惹,所以取了冥氣后,謹(jǐn)記要速速歸來,不可逗留,否則時間一長,便會惹來偷吃冥氣的煞鬼。
如今師尊還是不放心,親自下來帶自己回去,師尊一片苦心??!
想到這里,龐長老內(nèi)心對這位“師尊”更是感激不已。
黑水在緩緩的流動,里面涌動著無數(shù)亡魂的氣息,姜瀚甚至還能看到水面之下,隱隱有往生者的面容,一晃而過,沉入水底往遠處而去。
姜瀚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只好默不作聲的站在岸邊,雙手負(fù)在身后,故作沉思狀。
那龐長老在“師尊”面前,也不敢亂說亂動,片刻之后,恍然大悟,以為“師尊”有意考擦他的九幽冰魄訣,便向“師尊”行了一個弟子禮。
“掌門師尊,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開啟冥陣了?”
姜瀚也不敢點頭答應(yīng),干脆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龐長老。
龐長老見“師尊”如此態(tài)度,以為他對自己的表現(xiàn)不滿,心想也是,若不是“師尊”出手,自己怕現(xiàn)在早已死了。
龐長老不再吭聲了,口中念咒,手中掐印,黑水之中便出現(xiàn)一個小型的冥陣來。
龐長老再等了一小會,見“師尊”無動于衷,便走進冥陣之中。
“掌門師尊,此陣十息時間一到便消失不見,弟子先行告退!”
說完龐長瞬間就消失在冥陣之中。
姜瀚眼見龐長老消失,緊跟著便踏上冥陣,也消失不見。
倆人走后,大荒歸于原先的荒涼寂寥,霧氣靜靜的彌漫,黑河緩緩而流,仿佛從來就沒人來過一般。
在背陰山上的神秘之地,響起了兩道聲音。
“老怪物,這個人有點意思啊,多少年了,除了那個將大荒所有老鬼都狠狠的揍了一遍的瘋子外,我再也沒有看到過如此驚才絕艷的人了?!?p> “他?他不行,跟以前的人都一樣,以為拿了冥氣就得到了九幽冰魄訣的精髓,其實啊,這冥氣只是皮毛,真正的好東西還在后頭呢。”
“誰跟你說第一個了,那人我一點也看不上眼,我說的是第二個,這小子有點東西的,你看他穿越大荒的時間這么短,前所未見,我們布置的幻霧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形同虛設(shè),還有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居然看得到蝶魂,還用靈魂神通將她擊退,這種手段,讓我又想起那個瘋子了?!?p> “這小子是有點像那個瘋子的味道,遇到誰都要狠揍一頓,不過又不完全像,你沒看到嗎?他比瘋子年輕多了,這小子呢,修為不是很高,勝在年輕,而且魂體強太多太多了?!?p> “呵呵,多少年了,自從那個瘋子走了以后,大荒實在太無聊了,現(xiàn)在好了,我有種預(yù)感,大荒又要再大鬧一場了,好戲就快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