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老翁慢慢地劃動船槳，小船以緩慢的速度往冥陣中心駛去。
漆黑的空間，四周陷入一片虛無，整個空間仿佛只剩下小船，老翁和姜瀚，當然了，還有頭頂之上那點點正在閃爍的光芒。
姜瀚的淡青色魂魄，站在船尾，整個身心徹底放松下來，耳邊聽著那老翁講述那如煙的往事，仿佛隨著小船闖進了一段遙遠的歲月之中。
“主人說，他也知道修煉九幽冰魄訣，需要吞噬無窮無盡的亡魂，這不是一件好事，更有甚者，師門里面，有人在背后對他指指點點，指責他身為名門正派，卻創(chuàng)下如此邪惡的功法，實在是丟盡宗門的臉面?！?p> “在別的門派里面，邪惡二字上尚不見得有什么問題，但在太玉門里，這可是犯了彌天大罪，因為太玉門三字，代表的是名門正派，代表的是完美無瑕，突然間冒出了專門修煉死亡力量的九幽冰魄訣，這件事在當時可以說是一件轟動整個宗門的大事，惹出了軒然大波。”
姜瀚心有感觸，這個時候忍不住插話道，“只要接觸過這九幽冰魄訣，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部邪惡無比的功法，吞噬亡魂，吸收冥氣，出沒于遍布妖魔鬼怪的九幽大荒，我想指責的人有這些想法都是正常的?！?p> “你說得很對，主人也曾動搖過，每當心里郁悶不解，主人便會來到我這里，將心底的話吐露出來，那個時候，我便像你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一旁，傾聽他的心聲?！?p> “那你的主人，可曾對你說過什么？面對別人的指責，他又是如何去面對？”
“他說九幽大荒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那里充滿了太多太多的秘密，還有很多未曾探索過的地方，他立志一定要揭開這個世界的秘密。還有，他發(fā)現(xiàn)了神奇的冥氣，并創(chuàng)立了九幽冰魄訣，走出了一條前無古人的修真之路，這條路，無論他碰到多么大的困難，無論別人如何非議，他也一定要走下去。”
“其實主人每次來找我，說來說去，最后都會說到這兩件事上去，只是他自己沒察覺到而已，而我站在一旁靜靜的傾聽，主人一旦說起這兩件事，眼神里總會閃爍著激動的光芒，整個人煥發(fā)出絢麗的光彩?！?p> 姜瀚點點頭，接著它的話說。
“也是，如果不是他意志堅定，恐怕世上就少了這一門神通了。其實現(xiàn)在的我，何嘗不是如此呢？想當初，我進入宗門，也是抱著修得長生，鎮(zhèn)妖除魔的念頭，只是后來發(fā)覺越來越不對勁，似乎我變成邪修的可能性，還要多一點，這讓我的內心里，真的很是難過?！?p> 不知道為什么，姜瀚自從進入太玉門以來，要么陷入糾纏不清的風波，要么沉浸在緊張的修煉當中，意料不到的被人陷害，歷盡艱辛的復仇之路，姜瀚不知不覺之中，所走的修真之路，與自小所夢想的，相差越來越大。
現(xiàn)在身前的蓑衣老翁將往事娓娓道來，語調平和，語氣親切，再加上這個漆黑的環(huán)境，讓姜瀚進入一種完全放松的狀態(tài)。
而蓑衣老翁述說的前塵往事，那位聰明絕頂?shù)那拜?，所經歷的困境，更令到瀚他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仿佛隔著漫長的歲月，自己與那位聰明絕頂，令人神往的前輩，在心境之上，走到了一起。
此情此景，如煙往事，觸動姜瀚柔軟的內心，將埋藏在心底的說話，一股腦兒的吐露出來。
蓑衣老翁默然無語，靜靜地等姜瀚說完，這種情景，就像是當年他在傾聽他的主人一樣。
“主人來了這里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他在述說，而我不曾說過半句話，最后他忍不住的問了我一句?！?p> “哦，前輩他問你什么了？”
“他說，整個宗門里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同他的做法，相反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讓他心里很難過，世間這么大，竟難以找到哪怕是一個志同道合之人，他內心里很孤單，很彷徨，很無助，身邊能說話的，就只有我這個陣靈了?！?p> “他問我，我對這件事如何看，他是否還應該堅持下去？”
姜瀚聽到這里，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實在是他也很想知道，蓑衣老翁說了什么話。
“我說，主人，我與別人不同，我不是一個活人，對于他們口中說的正邪之分，我也不懂。但是無論別人怎么說，我都覺得主人應該堅持做完他應該做的事情?！?p> “主人聽到這里，大是意外，他想不到我竟然支持他，他問我為什么這樣說。”
“別人看到的是外表皮囊，我看到的是一個人的靈魂，主人，其實你已經死了！只不過你的元神在九幽大荒之中發(fā)現(xiàn)了冥氣，隨后創(chuàng)造出九幽冰魄訣來，你不甘心這部驚天動地的功法被世人所遺忘，所以在你的執(zhí)念推動下，你借助神通，吸收亡魂，將自己的三魂七魄拼湊完整，強行延續(xù)自己的性命，回到了人間而已?！?p> 姜瀚聽到這里，仿似晴天霹靂，整個人呆若木雞！
“別人看到的是，你依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是在我看來，主人，你的魂魄由于東拼西湊，經不起人間陽氣的磨蝕，正在不斷地消亡。而且這一次，或許你死了之后，就再也無法復生了，也無法回到九幽大荒中去，真真正正的消失掉?！?p> “或許你的師兄弟已經看出來了，只是他們不忍心告訴你這個真相而已，勸你停手，也可能他們只是想讓你不那么早死去，他們好多陪你一段時間，盡一盡師兄弟之情誼。”
“但是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支持你活到現(xiàn)在的，不是其他東西，而是這一部九幽冰魄訣。既然主人你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走下去，在有生之年，親眼看到自己的愿望實現(xiàn)?！?p> “主人聽到這里，變得沉默無言，片刻之后，好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這一次他在離開之前對我說，他再也不會來了，他衷心感謝我，讓他看清了自己，真真正正的面對自己的內心?！?p> “其實他可能也知道，只是內心深處，一直不愿意去面對，自己只是一個在陽間闖蕩的亡魂，這樣的的事實而已。”
姜瀚聽到這里，眼角已經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