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傲很寵余蓁,寵到宇文茵隔三差五就要帶望穆回娘家哭鬧一番,然后再被宇文懿德好說歹說的送回去。
從皇家許配過來的公主就好多了,性子恬靜,不哭不鬧,生下了望清就天天教他讀書寫字,教他如何成為溫文爾雅的公子。
這日,望天傲在校場練兵。
“爺,大喜!”是昔日送信阿松,如今已經(jīng)被提拔成了望天傲身側(cè)的親信。
“何事?”望天傲瞇著眼睛,壓弓對靶。
“是余娘子!余娘子今日不舒服,阿玉見了便找了郎中來看,結(jié)果,有喜了!”
望天傲聞此,身形一顫,箭就離了弦,他也不看自己脫沒脫靶,邊卸甲邊吩咐阿松備馬回府。
書竹院
“蓁兒,你感覺如何了?頭還暈不暈,想吐不想?”望天傲一進(jìn)屋門就趕緊走向床榻,把余蓁攬?jiān)趹牙飭柕健?p> “瞧你,走的太急了吧,渾身是汗的,你別緊張,天傲,我一點(diǎn)事也沒有。”余蓁挽了袖口給望天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三個人了?!蓖彀涟咽州p輕的搭到了余蓁的小腹上,滿眼都是溫柔。
“是啊,他是個驚喜?!?p> 這府里的日子太過寂寥,有了孩子總能有些生氣。
況且,是他們的孩子。
“若是男孩,我就教他騎馬射箭,隨著我望家的傳統(tǒng),以軍功立身。若是女孩,你就教她琴棋書畫,女孩一定要長得像你一樣漂亮,溫溫軟軟的才好?!边@時候的望天傲仿佛有著第一次當(dāng)父親的喜悅。
“好好好,都聽你的。”
“明日給你撥兩個丫鬟來伺候你,可不許再推拒了,你現(xiàn)在可不是兩個人了?!?p> “別了吧,天傲,我能照顧好自己。”余蓁總和望天傲說她不習(xí)慣被人伺候。
“那就一個,有一個好人選,很可靠,小丫鬟名字叫阿玉,之前第一封信就是她托人送出去的?!?p> “那…好吧,妾身恭敬不如從命”
余蓁懷著這個孩子時,阿玉伺候得很好,余蓁脾氣好,對阿玉就像自己的小姐妹一樣,阿玉自然也是盡心盡力。
宇文茵雖然刁蠻任性,但是還是分得清輕重,也從不去招惹府里的這位余娘子。
這日子清凈順?biāo)?,自然也就好過多了。
“余娘子肯定是懷了個小棉襖,以后照顧娘親,多貼心啊,而且爺那么寵娘子,這小小姐的命怕不是要好到天上去啊?!卑⒂襁吔o余蓁布菜,邊說到。
肚子圓滾滾的,又愛吃辣,聞見酸味就犯惡心,這可不就是懷了個女兒的征兆嗎!
“女兒也好,只是天傲又出征了,不知道能不能趕著這孩子出生前回來,哎…我現(xiàn)在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打了勝仗回來?!庇噍栌行n心,又沒什么胃口了。
“娘子不要擔(dān)心,先照顧好自己才是啊,爺多盼著這個孩子呢,走之前連名字都起好了,娘子平平安安生了,爺就打了勝仗回來了,娘子快吃飯吧?!?p> 阿玉每天都要這樣勸余蓁一遍。
望舒,是望天傲給這孩子取的名字。
因?yàn)樵诙饲槎ù松鷷r,余蓁對望天傲說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p> 望舒即月,再好不過。
八月二十五,是翠竹仍青,桂花滿園的時候,余娘子生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她生的是個兒子。
望天傲還沒回來,只是余娘子卻是想著,男孩子自然不能取舒字作名,便化音,給了兒子“望書”這個名字。
出于當(dāng)母親的私心,她不想自己的兒子去拉弓射箭,騎馬打仗。就平平安安,飽讀詩書,以才服人最好不過。
望書滿月時,望天傲回來了,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給小兒子辦了滿月禮,遍請了四大家族的人同賀。
“易公子,有禮了。聽說易夫人也有孕了,提前恭喜您了?!庇噍璞е麜瑥澭卸Y。
說起來也是巧,易則的夫人是匈奴之地鬼方國送來和親的安平公主,性子剛烈,素不喜歡勾心斗角之事。一次來望府做客,在花園里遇見了懷著身孕的余娘子便一見如故,雖一靜一動,卻也相談甚歡。
自此,易則夫婦總是對望府的余娘子照顧有加,只是這話被傳了這一來二去,就變了味。
變成了…易則對余娘子別有心思,望府就那么大,望天傲自然也就聽了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只是他看著余蓁對自己還是那般好,那般親昵便從未入心。
滿月禮,打破了一切。
“天傲,阿書又哭了,我抱出去哄哄,你們先用著?!?p> “好,讓阿玉陪你去?!蓖彀烈姲薜膶?shí)在厲害,也就同意了。
花園里
余蓁和阿玉用盡了法子,也沒哄好阿書。
“許是小少爺知道今天是他的大日子,要哭一哭引起注意呢。”阿玉笑著說。
“阿書,別哭了,客人都在,這么哭下去,大家都要說你不懂事了?!庇噍栎p輕的晃著阿書哄著。
“哦?我看阿書就很懂事,知道扯開嗓子哭一哭讓大家知道他厲害呢。”是易則。
“易公子,怎么出來了?”余蓁問到。
“嗨呀,還不是被我的好哥哥們灌酒灌的頭暈,出來吹吹風(fēng)。讓我抱抱我的小侄子?!币讋t張開手就要抱望書。
余蓁托著望書的頭,把他放到易則的懷里。
易則抱著望書哄了一會,望書就不哭了,反而抓著易則散落在肩上的頭發(fā),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瞧這孩子,竟是個欺熟不欺生的,可真是我的好兒子?!闭f著便伸手去捏了一下望書肉乎乎的小臉。
這一切都被站在遠(yuǎn)處的望天傲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本想著,出來看看余蓁為何這么久不回去,一出來便見了這“其樂融融”的景象。
望天傲是個心思重的,什么也沒說,就回去了,只是當(dāng)晚他也沒再去余蓁院子里。
時間久了,余蓁見他不來,也聽到了一些流言,她去找望天傲解釋,雨夜長跪,僅僅換得了一句:“你們當(dāng)真沒有私情嗎?”
冷了余蓁的,終不是冷雨冰雪,而是望天傲的—我不信。
她帶著望書過日子,她把望書教的彬彬有禮,她也是盼著能回到過去。
只是當(dāng)她聽說望天傲重新流連煙花時,聽說易府被滅門時,聽說望天傲以安平公主作人質(zhì)討伐匈奴鬼方,將他們驅(qū)至寒地時,她知道,回不去了。
望書十歲那年,梅花剛開時,余蓁去了。
望天傲聽說了,只是悄悄轉(zhuǎn)身擦了一下眼睛,直到最后,也沒見到他的余娘子。
梅香如故,舊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