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里刮風下雨了,雨點噼啪打到玻璃上,撲簌簌地落下。蕭肅忙完了最后一項,然后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發(fā)現(xiàn)陽臺下面的一簇薔薇花竟然都凋落了。
那是唐薇去年栽的,臨走時還說要蕭肅好好看管它,沒想到這些花朵連一場風雨都沒有熬過去??粗鴿M地的花瓣,蕭肅的心情有些失落,本以為在陽光出來的時候還能再看看它們。
蕭肅還記得她臨走時的模樣:哀婉難舍的眼睛里噙滿了淚珠,那條被風吹起的絲巾拽著她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她拖著行李箱,時不時回頭朝蕭肅望望。蕭肅只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雖然不舍,很想跑過去把她留住,但是轉念又想起剛剛吵過一架,蕭肅余怒未消,任她離去。她離開了蕭肅,飛往倫敦,開始她理想的生活,臨走時只撂下那句話“看好那些薔薇?!笔捗C希望她能很快地把蕭肅忘掉,忘記蕭肅曾經對她的愛,忘記蕭肅們曾經的幸福,以及不幸的煩惱,可能的話,把她親手栽的那簇薔薇也一起忘掉吧。
唐薇已經走了,但是陽臺下的那簇薔薇卻還在努力地生長。蕭肅每天進進出出都要看上它幾眼,她的主人離開了這里,可這些花卻留了下來,一直陪伴著蕭肅,透過陽光沖著蕭肅微笑。
蕭肅和唐薇相戀已經十年,十年里,嘗過甜蜜,也嘗過苦澀??墒窃谝黄鸬氖昀?,蕭肅們甜蜜著苦澀著,愛的纏綿,愛的痛苦,卻始終不離不棄。
直到后來她遇到了那個女人,蕭肅形容為可惡的女人。原本她的生活里除了繪畫就是和蕭肅一起擺弄那些薔薇花,感覺很平靜,很幸福,雖然也偶爾吵吵架??墒悄翘炫闼⒓恿艘淮萎嬚梗齾s被那位女畫家給迷惑了。
“你需要到外面看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能對你的繪畫提升很大?!边@就是蕭肅稱之為可惡女人的畫家說給唐薇的話,因為這句話,唐薇想了幾個夜晚,終于在一天早上告訴蕭肅她要出國去倫敦學習繪畫了。蕭肅當時心里不知道咒罵了那個女畫家多少次,任蕭肅百般勸說,唐薇毅然決然準備出國的手續(xù),毫不理會蕭肅的哀求。
最后蕭肅們自結識以來吵了最兇的一次架,然后她就收拾了行李,跨上出租車離開了蕭肅。
蕭肅收拾完凋落的花瓣,回到屋里,久久不能平復心情,拿起桌上的筆,想寫點什么,但是躊躇了半天只寫了兩個字:
“薔薇。”
一年后的一個傍晚。電話響了,是越洋倫敦來電:
“羅易……你還好嗎?”唐薇輕聲說。
多么溫柔熟悉的聲音,好像她還在蕭肅身邊朝蕭肅傾訴一樣。蕭肅抓著話筒半天沒有說話,蕭肅努力控制著喉嚨,希望不要發(fā)出嗚嗚的哭泣聲,可是眼淚卻止不住滴落到了話筒上。
“喂?羅易,你怎么不說話啊,不會是還在生蕭肅的氣吧,”唐薇依然在電話那頭低聲說著,“蕭肅知道蕭肅這樣做對你傷害很大,可是蕭肅也有自己的理想,蕭肅不想就這么平淡地過下去。來這里已經快一年了,在邱女士的幫助下蕭肅已經開始學習畫畫,進展不錯,只是除了畫畫還要補習英語,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的,呵呵,你一定會說,這是蕭肅自找的。不過蕭肅覺得這樣很充實,一邊學習,還認識了不少朋友,還開闊了眼界。羅易,這一年蕭肅內心一直苦苦掙扎,蕭肅不知道什么時候,該不該給你打個電話。真的,蕭肅還是很想你?!彪娫捘穷^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
“唐薇......對不起,蕭肅不該對你發(fā)火,你走的那天......”
“不要說對不起,蕭肅也不對,之前應該和你好好商量的,可時間太急,蕭肅來不及向你慢慢解釋。”唐薇搶過蕭肅的話,低聲慢語道。
“蕭肅知道了,蕭肅不該阻止你,是蕭肅太自私了,老想著把你留在身邊。你在那邊還好嗎?”說完這話蕭肅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問的有點晚。
“蕭肅還好,不要說什么自私不自私,其實蕭肅也做了一番掙扎,很不想離開你。蕭肅這邊的學習快要結束了,馬上要回國,蕭肅還能去找你嗎?”
“......來吧,回來的時候告訴蕭肅,”蕭肅感覺自己不能表現(xiàn)的太高興了,“到時蕭肅去機場接你?!?p> “嗯......對了,羅易,蕭肅栽的那些薔薇還在嗎?”
“還在,這幾天下雨刮風,花都落了。”
“沒關系的,它還會再開花的?!?p> “嗯?!?p> 通完話,蕭肅高興地一個翻身,躺到了床上,然后把那首詩撕吧撕吧丟進了垃圾桶。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像春天又回到了蕭肅的身邊,溫暖,幸福。
第二天,蕭肅從花卉市場買來一板車的薔薇,栽在陽臺下面,緊挨著原來的那簇??粗鴿M地的薔薇花,蕭肅幸福溫暖地笑著。
二
十年前的一個夜晚,蕭肅在宿舍敲著鍵盤,寫下了如下的段落:
在朦朧的原始森林,一個元謀人(母的),身上只披著幾片大樹葉遮擋著要害部位,靠著一顆巨大的冷杉樹,在那想念另一個他。那個他遠在幾十萬年以后的BJ周口,也就是BJ人。這個元謀人很想見一見那個BJ人,可是她怎樣才能見到呢,相距那么遠,幾千公里呢,相隔又那么久,幾十萬年啊。
這時陳海過來敲了一下蕭肅的腦袋:“又在那瞎編,原始人怎么會有愛情?!?p> 蕭肅停止敲鍵盤,回擊道:“原始人怎么不會有愛情呢?連王小波都說豬有愛情,更何況原始人呢!”
“王小波說的是一只特立獨行的豬,那是現(xiàn)代社會背景下的產物。而你這個BJ人、元謀人都是遠古人類,還要相互穿越。他們連生存都是問題,哪來的愛情!”
“你怎么知道他們沒有愛情呢,也許他們有呢?!笔捗C倔強地回道。
“沒有,絕對沒有!”陳海好像有點生氣。
“就那么肯定?”蕭肅俏皮地看著陳海。
“因為蕭肅就是元謀人......你他媽的找抽啊,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這里編排老子呢?!?p> “丫的,怎么罵人呢!”蕭肅怒目以對,然后噗嗤笑了出來,“你丫是元謀縣人,又不是原始人的那個元謀人?!?p> 陳海頭一仰,哈哈笑了出來。
陳海來BJ快十年了。蕭肅和他一個大學,一個專業(yè),一個宿舍,畢業(yè)后蕭肅成了他的房東。
“蕭肅住哪屋?”陳海在蕭肅家挨個房間竄。
“你住小臥室吧,那兒夏天背陰,涼快?!?p> “冬天呢?這兒也是很涼快吧。”
蕭肅呵呵樂個不停。
“冬天有暖氣,凍不死你?!?p> “可以,房租怎么算?”陳海微笑地看著蕭肅。
“房租嘛,就算了,你把寬帶費給蕭肅包了吧?!?p> “那你不虧死了,租給別人要大幾千呢,寬帶費才多少錢?!?p> “咱哥倆還提什么錢,這是友情價,童叟無欺,絕不二價?!?p> “OK,夠哥們!”說完陳海和蕭肅重重的擊了一掌。
就這樣陳海和蕭肅一直住到現(xiàn)在。至今,蕭肅們都還沒有結婚。
每次蕭肅帶唐薇來蕭肅家,陳海都是借故出去。蕭肅想他是不愿意看到蕭肅們親密的樣子。
有一次唐薇在蕭肅這里,陳海突然回來了。
“是不是耽誤你們辦正事了?!彼[縫著小眼,一副猥瑣的表情。
“滾,沒看到蕭肅們在看書嗎,思想齷齪!”蕭肅白了陳海一眼。
“呵呵……”唐薇捂著嘴只顧笑。
蕭肅陪著唐薇看書,眼角卻一直瞄著陳海的房門,就防著陳海突然跳出來給蕭肅們瞎搗亂,他經常這樣耍蕭肅。蕭肅們看了半天,陳海一點動靜也沒有,蕭肅走過去耳朵貼著他的房門往里面聽,什么聲音也聽不到。
蕭肅猛地打開房門,原以為陳海又在帶著耳機看小電影,沒想到他竟然趴在床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蕭肅過去拍了拍他的后背:“陳海,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兒?”
陳海擦擦眼淚,仰頭深吸一口氣,然后鄭重地說道:“從今天開始,蕭肅陳海就是一個自由人了,什么他媽的愛情,都滾遠遠的吧!”
蕭肅后來知道,他和魯麗娜的七年之戀結束了。
唐薇和魯麗娜都是蕭肅的高中同學,她們是天津人。蕭肅的高中是在天津上的。
魯麗娜,漂亮,知性,優(yōu)雅,是典型的學霸,但不是蕭肅喜歡的類型。
蕭肅喜歡唐薇那樣的女孩,胖嘟嘟的臉蛋,豐滿的身形,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兩個迷人的小酒窩,最使蕭肅沉醉。
唐薇是蕭肅的同桌,她學習很好,是英語課代表,魯麗娜是數(shù)學課代表。蕭肅呢,也就語文好點,其他課一塌糊涂,但是蕭肅最喜歡上的卻是英語課。每當唐薇在蕭肅身邊站起來很流利地用英語回答老師提問的時候,她那個小酒窩就像小兔子一樣,在那么美麗的臉蛋上跳來跳去,既活潑又可愛。
蕭肅沒少讓她給蕭肅講解語法和單詞,而蕭肅總是喜歡她依偎在蕭肅的旁邊,給蕭肅指著英語習題上的句子念叨,一股芬芳清香的味道浸入蕭肅的全身,蕭肅會瞇上眼睛靜靜地傾聽她。
“喂,羅易,你有沒有在聽蕭肅講???”
此時,蕭肅通常都是嘿嘿一笑,再被她敲一下腦門,然后繼續(xù)聽她講。
蕭肅和數(shù)學代表魯麗娜的交集就不多了,但總是見唐薇下課了跑去找她,有時見她們一起去食堂,有時見她們一起去超市,有時還很尷尬地看到她們一起從女廁所出來。魯麗娜就會板著一張臉,瞪蕭肅一下然后別轉過去,而唐薇則親切多了,沖蕭肅微微一笑,從蕭肅身邊走過,讓蕭肅上個廁所都能感到一股暖流淌遍全身。
高中畢業(yè)后,蕭肅們都考上了BJ的大學,但不是同一個學校。蕭肅作為BJ土著人,當然要盡一下地主之誼,邀請了唐薇順帶她的好閨蜜魯麗娜一起來蕭肅家做客。蕭肅把剛剛成為蕭肅舍友的陳海也給拽來了,這小子一開始死活不愿意來,非要去BJ自然博物館參觀化石。
“你小子看什么化石啊,陪蕭肅一起去看美女不好嗎?”蕭肅拽著他往蕭肅家走。
“看美女以后有的是機會,這遠古化石展覽可就這一次,以后想看就得坐飛機出國去看了?!标惡K揽钢幌肴?。
“那就出國看,這次先幫蕭肅支應一下,蕭肅必重謝?!?p> “那好,去也可以,不過要答應蕭肅一個條件?!?p> “好,蕭肅答應你,只要你肯去,什么條件都行?!?p> “這可是你說的,”陳海鬼笑著看蕭肅,然后說道:“讓蕭肅用一星期你的筆記本電腦?!?p> 這小子原來在這里等著蕭肅呢,那臺筆記本電腦是蕭肅爸慶祝蕭肅上大學特地從專賣店給蕭肅買的,蕭肅視如珍寶。陳海這家伙竟然想以此要挾蕭肅要霸占它一星期。蕭肅最后咬牙切齒地對他說道:
“行,這電腦從明天開始歸你了,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p> “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p> “誰反悔,誰孫子!”
陳海樂哈哈地跟著蕭肅去了蕭肅家。
原以為陳海到了蕭肅家會很失落,因為他對蕭肅說過他對美女暫時不感興趣,只對化石有興趣。蕭肅以為他是塊石頭,可是石頭也有被融化的時候。當唐薇領著魯麗娜來到蕭肅家的時候,陳海卻一改流里流氣的毛病,很一本正經地向兩位美女做自蕭肅介紹。魯麗娜卻依然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跟蕭肅們也只是微微點頭寒暄一下。唐薇則嘻嘻哈哈地在蕭肅家房子里這看那看,好像看婚房似的。
“你家房子挺敞亮的嗎。”唐薇坐在沙發(fā)上剝著橘子。
蕭肅對著她微微一笑。
“怎么不見叔叔阿姨?”魯麗娜說著,坐在了唐薇身邊,也剝橘子吃。
“他父母都去他姥姥家了,天津。”陳海搶著說道,然后坐在了魯麗娜的對面。
“哦,你要不要來點橘子,挺甜的?!濒旣惸冗f給陳海一個橘子吃。令蕭肅沒想到,在蕭肅眼里一直很矜持淑女范的女學霸魯麗娜竟然主動和陳海這個痞氣十足的家伙攀談起來??搓惡D莻€呲牙咧嘴高興的樣子,蕭肅就知道這小子定是被魯麗娜漂亮的外表給迷惑住了。
唐薇見蕭肅愣在那里略顯尷尬,就從沙發(fā)上起來遞給蕭肅一個剝好的橘子:“呵呵,那你也吃一個橘子吧?!?p> “嗯,這橘子真甜,甜到嗓子眼兒了?!笔捗C邊吃邊說,蕭肅是真覺得甜到了嗓子眼兒,甜得渾身都舒服。
“呦呦呦……是人甜吧,甜到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吧,哈哈哈。”陳海帶著一股酸勁兒噴笑了出來。
“吃你的橘子吧,從你嘴里吐出來的沒一句好話?!笔捗C掰了一瓣兒橘子啪一下扔到了陳海的臉上。
魯麗娜也只在那里笑。
唐薇紅著臉拍打魯麗娜:“你還笑,不和你玩了?!编洁街∽毂侈D過身,然后看著蕭肅,噗嗤一下自己也笑了起來。
下午黃昏,太陽落山而去。蕭肅、陳海、唐薇還有魯麗娜走在BJ的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車輛,仿佛他們都要趕著去唱戲,唱屬于自己的戲。
蕭肅和陳海把唐薇她們倆送到地鐵口,然后陳海手插著褲兜說:
“羅易,你去買幾瓶水給她們路上喝吧?!?p> 蕭肅瞪大了眼睛看他,說道:“蕭肅操,你這人情做得也太自然而然了吧?!?p> 唐薇和魯麗娜兩人手挽著手在那笑個不停。
蕭肅也只好搖頭一笑,去街邊崗亭買水去了。
蕭肅提著幾瓶礦泉水和一大袋水果趕了過來,只見唐薇遠遠地就跑過來幫蕭肅接東西,而那個混蛋陳海,還在那和魯麗娜哈哈笑著聊得不亦樂乎。
“買了這么多?!碧妻苯舆^去了水果,微笑地看著蕭肅。
“既然買了,就多買了一些水果,你們拿回宿舍慢慢吃?!?p> 蕭肅把礦泉水遞給了魯麗娜,說了些歡迎下次再來的話,然后目送她們進了地鐵站。
“怎么樣,這趟沒白來吧?!笔捗C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還望著地鐵口的陳海。
“她沒有男朋友。”陳海沒接蕭肅的話茬。
“呵呵,你連這個都問人家了啊?!?p> “嗯嗯?!标惡D坎晦D睛只盯著前面地鐵口,點了點頭應道:“蕭肅好像愛上了這個姑娘?!?p> “哪個?”蕭肅突然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不知他說沒有男朋友的是指唐薇還是魯麗娜,生怕他說出“唐薇”這兩個字來。
“你女朋友的閨蜜。”陳海一臉深情地看著蕭肅說道。
“蕭肅女朋友?你指的是誰?蕭肅怎么不知道?!笔捗C故作茫然地看著他。
“唐薇啊,不是你女朋友嗎,你不是之前給蕭肅說過你很喜歡你的高中同學唐薇嗎?!标惡E^蓋臉地責問蕭肅起來。
“蕭肅是說過喜歡她,可沒說她就是蕭肅女朋友啊,”蕭肅頓時臉紅了起來,“蕭肅還沒向她表白。”
“哈哈,你個大笨蛋,你都邀請人家來你家了,竟然還沒表白?!标惡7鲋捗C的肩膀狂笑不止。
蕭肅尷尬地不知說什么好。
“不過蕭肅看那個意思,唐薇好像也挺喜歡你的?!标惡V棺⌒κ捗C說道。
“你看出來啦?她也喜歡蕭肅嗎?”蕭肅欣喜地望著地鐵遠去的方向。
“這還用看,看她對你那么殷勤呵護就知道她對你也有意思。”
蕭肅沉浸在一股突然的幸福當中,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鮮艷充滿愛意的。突然腦子一轉,看著陳海問道:
“你喜歡魯麗娜?!”
陳海被蕭肅猛然這么一問,臉唰地一下緋紅了起來,眼睛都不敢瞧蕭肅了。
“嗯,蕭肅喜歡她,一見面蕭肅就喜歡上了她?!标惡5皖^掰著手指,活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難得見他如此多情,蕭肅嘿嘿一笑,說道:“那你就直接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了?”
“就剛才,你去買水的時候,唐薇一直望著你去那邊,留下蕭肅和魯麗娜兩個在那閑聊。聊著聊著,蕭肅就突然問她:‘你有沒有男朋友?’,她說沒有,還問蕭肅:‘你有沒有女朋友?’蕭肅說沒有哪個女孩會喜歡蕭肅,要是可以,蕭肅想和你交往談戀愛?!标惡:苌钋榈鼗貞泟偛潘汪旣惸鹊恼勗挕?p> “然后她又怎么說的?”蕭肅發(fā)現(xiàn)自己對陳海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她沒說什么,就在那哈哈笑,看她笑,蕭肅也只好跟著笑?!标惡?雌饋碛行┌脨?,“看你過來了,蕭肅們就過來幫你拿東西?!?p> “那怪蕭肅咯,把你們的好情致給打擾了?!笔捗C笑著對他說。
“哪兒啊,蕭肅是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了,沒見她表示贊成還是反對。”
“哈哈,既然她沒說什么,那就是不反對,這戲有門兒?。 笔捗C寬慰著陳海。
“但愿如此,不過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蕭肅一定要把她爭取到手?!标惡P攀牡┑┑卣f道。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啊。”蕭肅們邊走邊說著。
“有什么可別扭的,是蕭肅要追她,又不是你。”陳?;氐溃@出一臉的不屑。
“得了,你家那個魯麗娜啊,蕭肅可是高攀不上,上高中那會就不對蕭肅的路子。”
“因為你喜歡唐薇那小胖丫!”陳海哈哈笑著說道。
“滾你個王八蛋,敢這么說蕭肅的唐薇?!笔捗C跳起身來拍了一下陳海的后背。
陳海彎著腰哈哈笑個不停。
接連幾天陳海都是給魯麗娜打電話,不是問人家吃飯了沒,就是問去哪玩了,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想不想一起去看電影之類的肉麻話,聽的蕭肅都起雞皮疙瘩,借給他的筆記本電腦也擺在那不用了。
“喂,情圣,這筆記本還用不用了?!笔捗C逗著他說道。
“拿去拿去,以后再說?!彼弥捦玻捗C擺了擺手,看也不看,把筆記本往蕭肅這邊只是一推,繼續(xù)和電話那頭的魯麗娜甜言蜜語起來。
蕭肅也只是微微一笑,把筆記本收起來依舊放到了他的書柜上。
“這筆記本你還是繼續(xù)用吧,談戀愛也不能耽誤學習啊。”蕭肅很鄭重地說道。
陳海結束了通話,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看到蕭肅把筆記本放到他的書柜上繼續(xù)借他使用,然后抱住蕭肅的后背,說道:“羅易,你怎么那么好呢。”
“咦,你真他媽惡心?!笔捗C一把推開他,然后重重地給了他一拳,“蕭肅又不是你的麗娜,你的麗娜啊,在電話那頭等著你吶!”
三
后來,有一年寒假,蕭肅和唐薇一起去南方旅游。陳海留在BJ繼續(xù)研究古化石。蕭肅們在溫泉賓館休息的時候接到了陳海打來的電話:
“羅易,你不知道這幾天蕭肅過得多開心了。”
“怎么,發(fā)現(xiàn)你遠古的始祖了?”蕭肅戲謔地回道。
“滾一邊去,蕭肅要說的是這幾天蕭肅和魯麗娜的關系好像更進一步了?!?p> “真的嗎,那就祝你旗開得勝?!?p> “不過哥們這里有個小小的請求,需要你的幫助。”
“說吧,什么事?”
“能讓唐薇給魯麗娜打個電話嗎?”
“魯麗娜?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嗯……昨晚上,蕭肅和她鬧了點小矛盾?!?p> “矛盾?什么矛盾?是不是你想把她……那什么,然后她不同意,就鬧矛盾了?!?p> “你別瞎猜啊,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晚上吃完飯,蕭肅問她要不是去看電影,她說不去,蕭肅說正趕上有個不錯的片子在熱映,去看一看,你猜她怎么講?”
“怎么講?”
“她說,要看你自己去看,蕭肅要回去睡覺了,說完就自己走了!你看,這不明顯著拿人嗎,蕭肅不知道哪兒又招她了。”
“嗯……”蕭肅悶頭想了半天,“你自己沒去追她嗎,問個明白?”
“蕭肅哪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脾氣,上來了誰也架不住,興許也就你家唐薇還能對付得了,所以蕭肅趕緊給你打電話來求援了?!?p> “猜不透你們,好吧,蕭肅讓唐薇給魯麗娜打電話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兒?”
唐薇過了好長時間才過來,蕭肅問她和魯麗娜談的怎么樣。她一臉羞澀地挨到蕭肅身旁,說:“你猜麗娜怎么說的?”
“蕭肅哪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薇卻別過臉哈哈大笑起來。蕭肅也跟著笑,問她:“她到底怎么說的?!?p> 唐薇忍住了笑,說:“陳海那個死人,一點也不開竅,晚上約人吃飯了,就不知道下面該干什么了?!?p> 蕭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唐薇臉色緋紅,插入蕭肅懷里,嬌聲說道:“就像蕭肅們這樣?!?p> 哦,蕭肅明白了,敢情魯麗娜想主動一把,誰想陳海那小子不開竅。蕭肅哈哈一笑,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假期尾聲,蕭肅們回到了BJ。見到陳海,唐薇一臉壞笑,朝蕭肅擠眉弄眼。蕭肅走上去,握住陳海的手:
“恭喜你,兄弟,終于修成正果了,哈哈……”
陳海抿嘴笑而不語。
“麗娜呢?”唐薇問。
陳?;厣硪恢福旣惸日性谶^街天橋的扶手處,低著頭,撫弄她的衣角。唐薇看到,笑嘻嘻跑了過去。
蕭肅們四個在餐廳一起吃了飯,飯畢,蕭肅問陳海:“有什么活動嗎,沒有的話蕭肅們就回去了?!?p> 陳??纯呆旣惸?,又看看蕭肅,眨巴著眼不知該說什么,唐薇只是嘿嘿地笑。
最后,蕭肅說,大家去看電影吧,今晚有場不錯的影片,評價挺高的。
蕭肅們坐在電影院里,唐薇和魯麗娜坐在了中間,電影看到一半,索然寡味,看得蕭肅們昏昏欲睡,陳海和魯麗娜已經靠著座位睡了起來。唐薇本想把魯麗娜搖醒,蕭肅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讓他們睡吧?!?p> 接近散場,陳海和魯麗娜才醒了過來,蕭肅們沒說什么,就跟著人流出了影院。出來后,蕭肅深吸一口氣,陳海哈欠連連。兩個女生也是無精打采地,看來是要早點回去睡覺了。
“以后這種電影不要拉著蕭肅們一起看了,要看你自己去看?!濒旣惸冗@樣對蕭肅說道。
蕭肅尷尬地不知如何回答,陳海什么也不說,唐薇也只干笑兩下。
四
大學既離別,在蕭肅這里是不存在的。蕭肅和唐薇分別考上了兩所大學,不過都在一所城市,兩所學校相隔也不是太遠。課余的時候,蕭肅們兩個總是要黏在一起。這讓蕭肅的新舍友陳海看來,是很不務正業(yè)。有一天他笑哈哈地指著蕭肅說:“羅易啊,你小子現(xiàn)在整天想著女人,能不能不要那么膩歪了?!笔捗C怒道:“干你鳥事!”
“怎么不干蕭肅事?你看,昨天明明約好了下午一起去踢球,唐薇一個電話,你就屁顛屁顛地溜了。”
蕭肅哈哈一笑:“這不,哥們有事兒嗎?改天準和你去踢球?!?p> “切,蕭肅才不信你呢!”
周五上課,陳海坐在蕭肅旁邊,胳膊肘捅了蕭肅一下,說:“羅易,有個消息給你透一下?!?p> 蕭肅一臉嫌棄地看他,說:“就你,從你嘴里能吐出什么好東西。”
“嘿,還不愿意聽,得了,蕭肅去給別人說嘍?!?p> 蕭肅一把拽住他,他又坐了回來。
“有什么屁快放吧,等會老師來了?!?p> 陳海神秘兮兮地湊到蕭肅耳根,小聲說:“昨下午蕭肅不是翹課去網吧打游戲了嗎……”
“昨兒老師點名了。”
“你別打岔啊,啊,點名了啊,幫蕭肅點了吧?!?p> “廢話,要不然你現(xiàn)在應該在輔導員的辦公室里了。”
“夠哥們?!?p> “到底什么事兒,快說?!?p> “你看,被你打岔去哪了又,蕭肅是說,昨下午蕭肅去網吧打游戲的時候,看到一個人,你猜是誰?”
“不知道?!笔捗C一臉驀然,蕭肅知道陳海這小子平時喜歡咋咋呼呼。
“唐薇,你女朋友?!?p> 蕭肅認真地看著陳海:“你看到她有什么好稀奇的,蕭肅還有一次看到校長了呢?!?p> “可她不是一個人,”陳海瞇著眼看蕭肅,“還有一個男的。”
“男的,誰啊?”蕭肅心里一驚。
“不知道,不過看著他們好像很親密的樣子?!?p> 蕭肅一聽,心里立馬起了火。頓時感覺頭昏腦漲,模糊地看到老師進來了,開始點名。隱約聽到有人喊蕭肅“羅易……羅易?!标惡Q了一下蕭肅的大腿,疼痛讓蕭肅回過神來。原來點到蕭肅的名字了,蕭肅立馬起身說聲“到!”只見其他同學都扭頭朝蕭肅看,還有幾個女生抿著嘴偷偷地笑。
上課上到一半,蕭肅實在無心聽下去,就從教室的后門溜了出去。蕭肅悶頭走在林蔭道上,手里狠狠地拽著課本,能聽見課本“咯吱咯吱”地響。這時有人拍了一下蕭肅的后背,蕭肅扭頭一看,是陳海。
“你怎么也跑出來了?”
“不放心你,出來看看。怎么樣,心里是不是很別扭?!?p> 蕭肅沒有回答他,只顧往前走。蕭肅突然想起了什么,站在那里,目視遠方,沉思著。
“想什么呢,你要不要去找她問問。也許是蕭肅看錯了呢?!?p> 蕭肅知道,陳海是不會看錯的。唐薇經常來找蕭肅,和陳海也是很熟悉了。蕭肅轉身對陳海說:“跟蕭肅去師大?!?p> “好,蕭肅跟你去?!?p> 蕭肅們兩個急匆匆地來到了師大。蕭肅給唐薇發(fā)了條短信,問她在哪。她回蕭肅,在上課。蕭肅問她,在哪個教室。她說,二教105,你要過來嗎。蕭肅沒回,就帶著陳海直奔師大二教105。
蕭肅到后門往里面看。原來他們在上英語課,唐薇坐在了中間第二排的座位,身邊還有個男的靠著她挺近。陳海也跟著往里瞧了瞧。他瞧了半天,蕭肅問他:“是他嗎?”
他眨巴眨巴眼,然后跑到前門又瞧了瞧。然后跑過來,對蕭肅說:“是他,那天看到的就是他!”
蕭肅惡狠狠地從后面瞪著那男的,這時唐薇回過頭看到了蕭肅。她沖蕭肅瞪了瞪眼,然后低頭撥弄起手機?!岸6!笔捗C手機接到了她的短信:“你們在干嘛呢?”
蕭肅還是沒有回她,就氣哄哄地走了。
其實蕭肅們沒有走多遠,就在二教的樓梯拐角坐了下來。陳海見蕭肅氣洶洶的樣子也不敢說話,就和蕭肅在那坐著。等到下課鐘聲想起,蕭肅站了起來。蕭肅又來到105教室門口,看學生男男女女相繼走出來。蕭肅看準了唐薇也跟在人群后面出來了,那個男的也跟在她后面,嘻嘻哈哈地不知說了什么,逗得唐薇張嘴微笑起來。蕭肅見此景,心中的火更大了。見那男的出來了,蕭肅握緊拳頭,直撲了過去。蕭肅的拳頭對準了他的臉狠狠地砸了過去。唐薇一臉驚詫的表情從蕭肅身旁一閃而過,蕭肅只略微瞥到她扭頭朝身后看去。剛才還在嬉笑的同學們被蕭肅這突然襲擊嚇得一哄而散,四下跑開。那男的被蕭肅重重地打倒在地,捂著臉在那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唐薇俯身下去摸著他的臉,然后怒氣沖沖地看著蕭肅大聲喊道:“羅易,你是不是有病?。 ?p> 蕭肅氣的咬牙切齒,指著那男的罵道:“王八蛋,有種的站起來,別躲在女人后面!”
這時那男的好像回過味來了,站起身,揮著拳頭朝蕭肅打來,唐薇想拉他卻沒拉住,只見唐薇的手緊緊拽著那男的手,哭道:“你們是要干嘛啊?羅易,你到底要干嘛!”蕭肅眼看自己心愛的女人緊緊抓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蕭肅心里又氣又急,蕭肅大喊一聲:“馬勒戈壁的!都他媽給蕭肅讓開,老子今天弄死你!”蕭肅拼了命要揍他。
可這時已經有一大群學生圍了過來,有幾個大高個把蕭肅和他拉開,好像就是他們班的。那男的見到蕭肅被他自己班的同學攔住了,就撇開其他同學的手,朝蕭肅踹了一腳,幸好他們的同學并沒有拉偏架,他們眼見他就要踢到蕭肅了,猛地把蕭肅往后一拽,蕭肅躲開了這一腳,蕭肅憤怒地回擊踢他,只是蕭肅同樣被人攔著,空踢幾下,沒有踢到他。這時,站在蕭肅旁邊一直靜默不語的陳海見蕭肅被這男的踢了一腳,他瞪著眼嘴里罵罵咧咧地朝那男的打了過去,因為沒人想到還會再竄出來一個人來,正好被陳海偷襲得手,那男的被陳海重重地打了一耳光,只見他咬牙切齒沖著陳海罵著,揮著拳頭要打過去。陳海毫不示弱,還想要再打,不過已經被人給攔住了。唐薇見蕭肅們兩個接連打了他的同學,氣的眼淚嗚嗚的,走到蕭肅跟前,蕭肅看著她,似乎她已經明白了蕭肅來這里為什么打人了。她猛地甩了蕭肅一巴掌,然后氣呼呼地跑了。蕭肅愣在了那里,那男的見蕭肅被唐薇打了一巴掌,也不再追著要報復蕭肅了,他們把他拉走了。只有陳海還在那里惡狠狠地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瞪著。蕭肅哭了,沒有出聲,但是眼淚嘩啦啦地留了下來。蕭肅明白,蕭肅和唐薇的愛情就此結束了,因為一個男同學,而且蕭肅和蕭肅哥們還打了他。那個男的雖然挨了揍,但是最后勝利的卻還是他。他會得到唐薇的同情,甚至源于蕭肅的魯莽,他還會得到她的眷戀。
因為打架,蕭肅在派出所呆了幾天,然后學校給蕭肅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并把蕭肅的事跡全校通報。蕭肅不在乎這些,蕭肅更愿意看到唐薇對蕭肅什么想法??墒亲詮脑趲煷笠娝拗x開后,蕭肅就再沒見到她一眼。蕭肅給她打電話,她不接,去她樓下等她,她也是躲著蕭肅不見。蕭肅沒敢再去她的教室找她,不是蕭肅怕那男的再找蕭肅算賬,蕭肅們在派出所已經被教育批評過了,雙方都向警察承諾不再尋隙滋事蕭肅只是不想被他的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蕭肅。
一直見不到唐薇,讓蕭肅心里很痛苦,上課也是沒精打采的。一天下課,蕭肅悶悶地走在路上,陳海拉了一下蕭肅的衣服,嘴巴朝前努嘴,竟然是那男的站在不遠處,朝蕭肅看著,似乎是在等蕭肅。
陳海說道:“好啊,這小子自己跑來算賬來了?!?p> 蕭肅一臉怒氣地看著對面漸漸走進的那男的,蕭肅握緊了拳頭,早把之前的教訓拋諸腦后。
令蕭肅沒想到,他只是伸出手,要想同蕭肅握手。蕭肅木訥地看著他,沒有理會他的好意。陳海倒是開口問道:“怎么,在這堵蕭肅們呢?”
他只看了陳海一眼,就轉頭盯著蕭肅,他臉上還有被蕭肅打過的淤青。
然后他說:“羅易,蕭肅不是來打架的,蕭肅是來找你談點事情?!?p> 蕭肅瞪大了眼睛看他,沒有說話。
蕭肅們兩個走在學校的荷花塘邊,半天沉默無語。
最后,還是他打破了沉默:“羅易,蕭肅來找你是為了向你道歉?!?p> “道歉?”蕭肅心想是蕭肅打了他,他怎么反而向蕭肅道歉呢。蕭肅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你好像有點誤會蕭肅了?!彼€是繼續(xù)說著,“自從在教室打了那架之后,蕭肅也見不到唐薇,蕭肅知道你也想見她?!?p> “嗯,那又怎樣。”
他笑笑,然后說:“蕭肅馬上要轉學了?!?p> 蕭肅心想,不至于吧,被蕭肅打了一頓就要轉學啊,這也太娘們了?!盀槭裁窗??”蕭肅還是問了一句。
“蕭肅喜歡唐薇,估計你也猜得出來,可是她不喜歡蕭肅,她喜歡的還是你,蕭肅希望能避開她,這樣蕭肅的內心會好受一點,蕭肅喜歡她,也希望她能夠幸福,你會是那個給她幸福的男人嗎?”說完這話,沒等蕭肅的回答,他就轉身離開了。
蕭肅站在原地愣著,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蕭肅想蕭肅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蕭肅拔腿就跑,跑向唐薇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