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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奇譚之灞橋風雪圖

第14章 心意

文物奇譚之灞橋風雪圖 唐悄悄 3779 2019-10-16 07:51:05

  曲江的支流包圍著整個淇縣,為淇縣的人民提供水源和安全的保障。

  時下正值秋季,林里的樹葉紅了大半,蘆葦?shù)乃胱语h散在風里,宛如下了一場微黃色的小雪。

  江邊響起陣陣搗衣聲,有陸續(xù)而來的婦女端著盆子來這里浣衣,跟隨大人前來的孩童在江邊用簍子捕捉躲藏在石縫中的小魚。曲江的水清澈見底,淺灘處有各色的怪石和積落在底的落葉,小魚的影子投射在水底。

  “是柳亭長?!币粋€眼尖的孩子看到了正在黃土小徑上行走的柳蘇州,他身側(cè)站著一位體態(tài)曼妙,披梳著長發(fā)的妙齡姑娘,從外表上來看,與他相差不過幾分,一個眉目俊朗,一個清麗動人,如此天造地設(shè)的一雙自然羨煞旁人。

  “那個女子好像不是芝州,芝州沒這么高?!庇幸晃粙D女最先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也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的,一看就是一個狐媚秧子,你看她走路時的姿態(tài),今天早上還被流氓調(diào)戲了呢!”另一位女子舊事再提,說起了今早的時候唐紀柔制服流氓的事跡。

  “若非狐媚秧子,流氓哪里對注意到她,難怪柳亭長拒絕了好幾門親事?!?p>  前來浣衣的女子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好像這女子勾引了她們自家的丈夫似的,自己一定要說上幾句才能發(fā)泄心中的不滿。人總是想當然的將過錯推卸給無辜的女子,譬如妲己,譬如妺喜,一個巴掌拍不響,若非遇到一個混賬君王,哪有會有國破家亡,江山易主這樣的禍事發(fā)生。

  張寡婦在旁不屑一顧的瞪了她們一眼,她松松抬手,搗衣棒一下子掉入水中,水花濺落在那幾名婦女身上。

  “張小英!你慢點著,我可就這一件干凈衣服了,你把我衣服弄濕了可怎么好?”一個體態(tài)胖胖,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的中年女子開口道,她的聲音又尖又細。

  “濕了正好,剛好讓你在家閑著,省得整天在外面說三道四,你忘了你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了?”張小英厲聲提醒她。

  胖女子摸了摸自己眉骨上的一道長疤,這是不久前被周延年的媳婦蔣道凡打的,因為她說蔣道凡生的那個兒子和周延年長得一點都不像,蔣道凡是個烈女子,眼里從來容不得半點沙子,聽到風言風語立馬前去找她理論,她雖然體重占據(jù)優(yōu)勢,但在蔣道凡面前卻氣場全無,想起不久前才嘗過的苦頭,于是乖乖閉嘴,這場議論得以停止,不過她們好奇嫉妒的目光還是在唐紀柔身上錯落交織。

  沿江行走的兩人聽到對岸傳來的細微動靜后,好奇的扭過頭去張望,只看到了她們熱切的眼神。兩人成了岸邊最靚麗的風景線…前來浣衣的女子已經(jīng)顧不上洗衣了。搗衣棒停在了半空中,衣服隨水流漂了好遠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她們在看你?!碧萍o柔誤將這些人視作柳蘇州的迷妹。

  “她們是在看你?!绷K州糾正她,“看你披散著長發(fā),懷里還抱著這么多紅果?!绷K州饒有趣味的看著她。

  唐紀柔有些叫屈,為自己辯解時還不忘吃著懷里洗凈的紅果,紅果便是山楂,是唐紀柔的心頭好,“我是一個女孩子,方才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情,你連問都不問我,現(xiàn)在還出言譏諷我?!碧萍o柔的潛臺詞無非就是: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柳蘇州長眉一動,視線落在了她光潔的額頭上,“我要是不問,不想,不關(guān)心你的話現(xiàn)在站在你身邊的是鬼???”

  唐紀柔指著柳蘇州被投射在青石板上的倒影,“你是人,不是鬼?!?p>  柳蘇州笑了笑,真是拿她沒法,“你為什么不把頭發(fā)扎起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闭f起形象二字,唐紀柔覺得奇怪,為何同樣身為女子的柳芝州卻被自己的親娘和兄長如此忽視儀表,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wù)事,唐紀柔沒有追問。

  “我不想總是梳著一個發(fā)型,我要等頭發(fā)長長之后換各種各樣的發(fā)髻,你看我現(xiàn)在的頭發(fā),就這樣綁在腦后,從后面看,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蝌蚪?!?p>  “你哪里是蝌蚪,分明就是河豚。”柳蘇州繼續(xù)出言戲謔她,唐紀柔想起方才自己嚴刑逼供的那一幕確實不太像一般女子所為,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你有一個很厲害的夫家嗎?”柳蘇州無意識的問出了口,這一路走來他細想了許多,想問又不敢問,沒想到竟然真的脫口而出了。

  唐紀柔隨手將紅果的核子扔進了蘆葦叢中,“怎么可能,我這人說話信手拈來···”意識到自己表達欠妥,唐紀柔立馬住嘴。

  柳蘇州乘勝追擊,“喲,還信手拈來,你告訴我的那些事中究竟有多少事都是你信手拈來的?”他微微俯身,直視唐紀柔的雙眼。

  這下子完蛋了···他該不會是發(fā)現(xiàn)自己撒謊了吧!洞巴族人的身份可是她目前唯一的掩飾啊。

  “我也算不上撒謊吧!我那個夫家確實很厲害啊,但是我對他沒有興趣,入不了我眼睛的人,后臺再硬那也是白搭?!碧萍o柔大大咧咧的說道。

  “柳大哥…”唐紀柔摸了摸藏于袖中的木盒子,內(nèi)心有些忐忑,常言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個紫毛兔毫他應(yīng)該會喜歡的吧!

  “嗯?”柳蘇州輕聲回應(yīng)唐紀柔。

  她的笑比方才更加燦爛了,如同泛著粼粼波光的江面。他這一聲嗯成功撩到了唐紀柔,聽得她心花怒放,內(nèi)心酥軟。

  “沒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碧萍o柔想起很久之前同學告訴過她的一句話:男女之間曖昧最美,可明明談戀愛的感覺才是最美最甜的,為何他們會有這樣的感慨?

  蘆葦叢里響起一陣叫聲,“這是什么聲音???”唐紀柔好奇的扒開草叢。

  “是鴨子窩,是鴨蛋。”柳蘇州放下心來,“可以把鴨蛋帶回去吃?!辈乓簧斐鍪?,就被唐紀柔打了回去。

  “你怎么比我還惦記著吃呢,不能吃,這里面有小生命,而且這好像不是鴨蛋,應(yīng)該是是鵝蛋,好大一個。”唐紀柔從窩里拿出一個鵝蛋對著陽光看了看。

  周圍鵝叫聲漸漸響亮,唐紀柔想起自己在寧村寫生被一群大鵝追趕時的情形,鵝具有很強的警覺性和合群性,聽聲音,在此處蘆葦中的鵝不單單只有幾只,“快跑,大鵝來了?!碧萍o柔拉起柳蘇州就跑。

  正如唐紀柔所料,大鵝將他們視為偷蛋賊,拍打著翅膀在后面緊追不舍。

  “你怕什么,不過就是幾只鵝嗎?我一刀就能將它們解決。”柳蘇州摸了摸腰間的

  “你這個人真是的,怎么滿腦子打打殺殺的?!?p>  “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咱們彼此彼此。你剛才嚴刑逼供的時候不知道自己什么樣子嗎?”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我沒追究就不錯了不然的話那兩個人早在大牢里待著了。”唐紀柔總有理由為自己辯駁,這是她在對付院系眾多不好說話的教授時留下的“后遺癥”。

  邊走邊說話最容易分心…

  唐紀柔腳下一空,身子像一邊的蘆葦叢栽去,“小心!”柳蘇州的反應(yīng)雖然很快,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將她拉回,兩人拉拉扯扯,斜斜的栽進了蘆葦叢中,幸好蘆葦叢柔軟又密集,而且這里幾乎是個平地,兩人也只是摔了一跤。蘆葦?shù)乃胱诱吃诹颂萍o柔的長發(fā)上。

  已經(jīng)聽不到大鵝的聲音了,唐紀柔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半躺在柳蘇州的身上,姿勢很是曖昧,眼前紛揚的蘆葦穗子讓唐紀柔想到了《青紗帳》。

  “柳大哥你快起來,咱們得回去了,芝州肯定很擔心?!碧萍o柔將柳蘇州一把推開,“走快點?!?p>  柳蘇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幸好四周無人,不然的話這一幕指不定被傳成了什么樣。他看到一個狹長的雕花盒子從唐紀柔懷中掉了出來。唐紀柔暗想不妙,她還沒來得及準備好臺詞,禮物卻先掉了出來。

  “這是什么?送給芝州的發(fā)簪嗎?”柳蘇州看到了盒身上雕著一個柳枝。

  “這是送你的,紫毫筆?!焙凶颖磺嗍[手里打開。唐紀柔干脆實話實話,也不再細細思索那些酸不拉幾的臺詞。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個逝去的空間里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男子,二十一世紀的男子其實也沒有太差勁,可都不是唐紀柔的菜,或許是因為緣分沒到,但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的緣分到了,可他和自己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大概世間事就是這樣,總難兩全,不然倉央嘉措也不會有世間若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樣的無奈之言。

  難怪她方才一直緊緊摟著懷里的紅果,原來是因為這里面有一支上等的紫毫,柳蘇州盯著她一頓打量,還撩起了她垂在耳下的柔軟長發(fā),“說吧,你這次都典當了什么東西?!?p>  唐紀柔的小心思又被看穿了,她確實將自己的灰月光石手鏈抵押給了劉掌柜,才換來了這一支上等的紫毫筆,劉掌柜表示等她攢夠了錢,這個月光石手鏈還是會還給她的。

  “沒有啊,這是我買的。”唐紀柔一口篤定。

  柳蘇州一臉狐疑的看著她,不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撒謊的痕跡,但他仍篤定唐紀柔在撒謊,于是徑直走到了河邊,“你說不說,不說我就把它扔了?!?p>  “不行不行,不能扔,很貴的,而且那么木盒子上的柳枝是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雕上去的?!碧萍o柔慌忙擺手,不得已向柳蘇州承認了錯誤,“好吧,是用我的灰月光石手鏈和劉掌柜交換的,說好了等我攢夠了錢再取回我的月光石手鏈的。”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柳蘇州感動之余又惱火,“你怎么又這樣,不長記性嗎?上次是耳飾,這次是月光石手鏈,你身上的值錢東西很多是嗎?”他臉上勾著一抹淺淡的輕笑。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送一個像樣的禮物給你,我上山去捉兔子又捉不到,我哪知道你的弓箭這么難拉開?!鼻榧敝?,唐紀柔說出了實話,她真怕柳蘇州將這支毛筆扔入水中。

  唐紀柔的話觸動了他,原來她那幾日起早上山打獵是為了給自己做一支紫毫毛筆,可打獵于她一個女子而言確實是一件比較吃力的事情,于是又將手鏈做抵押換來了這支毛筆,但又不好意思給自己,所以才將毛筆和那包紅果裹在一起,結(jié)果走到這里摔了一跤,紅果滾了出去,毛筆也掉了出來。本來是一件令柳蘇州感動的事情,可在看到唐紀柔這副低頭認錯的樣子又覺得好笑,她定是被自己嚴肅的神情嚇到了。他不再忍住笑意,仰面哈哈大笑。

  “我會憑自己的能力取回月光石手鏈,你能不能別插手?”唐紀柔討價還錢,再怎么說,柳蘇州肯定比錢教授好說話。

  柳蘇州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成,我就給你這個面子,不過我只給你半個月的時候,如果半個月的時間我還是沒看到你的手鏈的話,我就拿錢去劉掌柜那里幫你贖回來?!?p>  “知道了?!碧萍o柔雖不情愿,但總好過柳蘇州拒絕自己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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