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運
“怎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這是柳蘇州進門后說的第一句話,她的喜怒哀樂被他盡收眼底,“和小英姐生氣了?”
唐紀柔驚愕,他怎么會知道?從哪里看出來的?該不會是方與告訴他的吧?唐紀柔腦海中起伏了數(shù)個問號。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一語中的。
唐紀柔被說中了心事,低頭喝著玉米南瓜粥,干脆不再說話。柳蘇州伸出手,為她擦去嘴角的玉米漬,他劈開了一處地方,將畫卷徐徐展開,唐紀柔只看了一眼便覺得羞愧不已,畫中女子素手托腮,纖細的手腕處有一串灰色的手鏈,此人正是自己。畫中的她雙眼微合,是在打鼾,鼻孔處還鼓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泡泡,該死的柳蘇州竟然有意丑化自己,“喂,你就這樣畫我,我睡覺的時候不說夢話,不磨牙,更不打呼嚕,你瞅瞅你把我畫成什么樣子了,鼻孔上還有一個這么大的泡泡,我又不是魚?!?p> 柳蘇州振振有詞,戲謔道:“你怎么可能是魚,魚都是嘴里吐泡泡,只有你是鼻孔里冒泡泡?!彼斐鍪?,親昵的掐住她柔嫩的鼻頭。
唐紀柔哭笑不得,嬌嗔道:“哪有你這樣當(dāng)男朋友的啊?!?p> “男朋友?”柳蘇州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男朋友是不是就是未婚夫家?”
唐紀柔見他傻兮兮的樣子,有意賣弄關(guān)子,“才不一樣呢,男朋友是男朋友,未婚夫是未婚夫,怎能相提并論?”唐紀柔瞟他一眼,柳蘇州神色凝重地放下了筷子,嘴里念叨著什么,看樣子,這傻小子八成是當(dāng)真了,他這樣子還挺可愛的嘛,像倉鼠,記得有一次陪毋蓁蓁去給倉鼠拔牙的時候,獸醫(yī)在清理掉倉鼠頰囊中貯存的玉米和花生時,也是這樣的表情,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我要怎么樣才能成為你的未婚夫,洞巴族的風(fēng)俗有哪些,以后我跟你回家,我需要準備什么?”這時的柳蘇州已經(jīng)沒有心思吃飯了,“你跟我詳細說說,你我也不小了,是時候準備了,這婚嫁的事情我確實不太懂,我明天可以請教一下周大哥?!绷K州看向唐紀柔,目光灼灼,極為認真,認真到唐紀柔不敢再同他開玩笑了,她忽然想起歷史上有關(guān)柳蘇州后妃們的記載,依稀記得并無唐紀柔的名字,難不成自己死在了某個時間段或者兩人根本沒有在一起,亦或者是在反目成仇之后兩人分道揚鑣?這當(dāng)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和他成親的事情她也想過,但是她不想稀里糊涂就結(jié)婚了,自己的結(jié)局呢?
“紀柔,你在想什么?”柳蘇州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唐紀柔的反應(yīng)讓他慌神。
“我不想太早成親,最起碼得過個兩三年吧!但是我怕你難過,畢竟成親是一件大事,我們需要再好好了解,相互磨合一下才好。”唐紀柔想了想,此時距離柳蘇州起義應(yīng)該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想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如何,如果不能終其一生,還是不要在一起為好,長痛不如短痛。
“說得也是,總得好好了解一下對方,否則的話,婚后免不了吵架?!绷K州拿起筷子,他的思維已經(jīng)被唐紀柔帶跑偏了。
“喂,你是怎么想起來為我畫畫的?”唐紀柔喂他一口包子,嘴角的笑溫柔而美麗。
“說不上來,但我總想為你做些什么,越多越好,可又怕你覺得枯燥,干脆為你畫畫,既是你擅長的,也是我擅長的?!?p> “你擅長丹青?”唐紀柔喃喃,歷史上的柳蘇州應(yīng)該擅長書法才對,不對她看到過這樣一則趣聞,柳蘇州因為一些事選擇了封筆,他發(fā)誓今生絕不再作畫,這又是為了什么呢?
“你竟然不相信我,要不抽時間較量一番?”柳蘇州??辏劬λ查g變亮,顯然是有了很大的興致,“你的丹青雖然不錯,但我的也不差。”
唐紀柔沒有心思,推脫道:“不行,不管我輸了還是贏了,我心里都不舒服,畫我就收下了?!碧萍o柔卷起了畫軸。
方才發(fā)生的事情,讓唐紀柔沒心思聊天,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柳蘇州心疼她便早早離去,唐紀柔凝視著他孤單遠去的身影,眸光深深,可又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眼底雋永著一抹化不開的情緒,這感覺讓她揪心。
深秋的夜晚冰涼如水,唐紀柔抱膝坐在榻上,柳蘇州今日的反應(yīng)讓她感到甜蜜而又憂傷。想想不久之后,起義軍將會攻進淇縣,到時這里會發(fā)生一次不小規(guī)模的動亂,莫非自己死在了那場起義中。還是在起義中順利回到了現(xiàn)代,可無論結(jié)果如何,柳蘇州都一定非常難過,看得出來,他對這份感情的在意不次于自己,不然也不會和柳白氏的關(guān)系如此僵硬。其實有很多時候,和柳蘇州之間的甜蜜生活,而她忘卻了自己是現(xiàn)代人,愛情當(dāng)真是可怕,若是從前讓她選擇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去,但是現(xiàn)在她舍不得了,舍不得柳蘇州。曾有人說過,任何時候,女人都不能因為愛情而放棄親情和友情,但在抉擇面前,唐紀柔拿不定主意了,她在這個時空里遇到了最讓她意亂情迷的愛情,她不想就這樣一走了之,更不想凄慘死去,哪怕再多陪他幾年也是可以接受的。
狂風(fēng)乍起,吹開了院子里的門,唐紀柔懶懶地從被窩中出來,起身去關(guān)門,門后藏匿許久的人終于動手,一個手刀下去,唐紀柔便癱軟在這人的懷抱里。神秘人舉手一揮,一層泛著月華的銀色的水狀波紋輕籠在唐紀柔的院中,是結(jié)界。
“叔公,你竟然敢布置結(jié)界,這若是讓天宮的人知道了,怎么得了?”姬照開口,隨手捏了一個口訣,須臾,烏云遮月,“先用這些小云朵來躲避天宮的監(jiān)視吧!”姬照轉(zhuǎn)身時,姬山行已經(jīng)不在自己的身后,他橫抱起唐紀柔進了屋內(nèi)。
姬山行動作很輕,他小心地整理好她的長發(fā),再為她蓋上被子,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他坐在床頭,神情款款地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姬照有些尷尬,叔公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他輕咳兩聲,算是提醒,可姬山行像沒聽到似的,目光又在唐紀柔的臉上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姬照覺得自己儼然就是現(xiàn)代人口中的“電燈泡”···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畫軸,姬山行示意姬照幫自己展開畫軸,一個睡夢中的女子赫然映入姬照眼簾,面目溫和,盡態(tài)極妍,她穿著銀色的鎧甲,桌上還放著一支銀色的長槍,看背景,應(yīng)該是不夜城中和魔尊的那場戰(zhàn)役,那是叔公心中永遠的痛。想來提筆之前,姬山行已經(jīng)在心里描繪過無數(shù)次她的容顏,腦海中無數(shù)個她,無數(shù)個回憶都清晰的留在腦海。
姬照不再言語,這樣靜謐美好的光景實屬難得。姑奶奶極少笑,印象中,她也只有見到叔公的時候才會開口大笑,眼神溫柔,更不曾對叔公發(fā)過脾氣。
“倘若那日,我沒有喝下你姑奶奶給我的水,也許她就不會死了?!边@是叔公最常說的一句話,憶及當(dāng)初,兩行熱淚緩緩落下,現(xiàn)在他有能力保護她了,可是她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邊了。
“快了?!奔叫朽?。
“什么快了?”姬照湊他跟前。
姬山行眼底陰郁,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其上寫有唐紀柔三字,姬照倒吸一口涼氣,“命簿?”姬照膽小,將命簿丟他懷里,“叔公,您膽子也太大了,竟然去偷命簿,你真是作死啊!姑奶奶都把你慣壞了,我聽我爺爺說他小時候因為你,沒少受姑奶奶的欺負,你們兩個還搶他的糖人呢!”
姬山行有些得意,“那是因為你姑奶奶她疼我?!彼D(zhuǎn)過身,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我是被她撿回來的,我從龍蛋破殼而出時,你姑奶奶才只有十多歲,若沒有她的照拂我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更不可能認祖歸宗,重掌南海龍族?!?p> “一碼歸一碼,你別打感情牌?!奔д盏姆烙μ岣吡瞬簧?,不把姬山行倚老賣老的這一出放在心上,“那你也不能把命簿偷出來啊,是會折壽的。”
“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嗎?”姬山行冷冷瞧他一眼,翻開命簿上有字跡的一頁,“再有幾日,你姑奶奶命中會有一劫,是生死劫?!?p> “生死劫?上次柳白氏那次不是生死劫嗎?”姬照覺得不太可能。
“并非如此,上一次是葛郎中察覺到情況不對,因此將蒙汗藥給了柳白氏,這次就不一樣了,她會面臨死亡的威脅。”姬山行正色道,“也不知道唐紀柔能不能度過這一劫?”
“如果平安度過的話,姑奶奶今后的生活是不是就順風(fēng)順水,處處有彩蛋?”姬照靈光一閃。在他心里姑奶奶是頂好的人,從不在意他的庶出身份,時常將他帶在身邊,加以教導(dǎo),每次從凡間回來都會給他帶各種美食和玩具,這樣好的人自然應(yīng)該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
“你想多了?!奔叫忻碱^緊鎖,拿起命簿在姬照的頭上重重打了幾下,“他們這一路走來,注定坎坷。”
姬照一下子慌了神,“若是姑奶奶在這個時空里受到生命威脅的話,又白白浪費了一世,希望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
姬山行沒再說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
視線交錯,姬山行的目光落在唐紀柔枕頭下的畫軸上,出于好奇便拿了起來,姬照忍不住笑了,“看來這畫應(yīng)該出自柳蘇州之手。”
姬山行不快,自己又不是看不出來,何須他多嘴提醒,“正好,你倒是過來點評一下?!?p> 姬照信以為真,湊過來點評這兩人的畫,“其實畫工都大致相當(dāng),不湊巧的是你們表達愛意的方式卻是不同的,他畫得都是姑奶奶的丑態(tài),我想柳蘇州心里一定極為寵愛姑奶奶,您就不一樣了,姑奶奶在您心里是神,每次落筆都極為拘拘謹,您的愛是壓抑的,但在畫中的提現(xiàn)就不一樣了,盡顯愛意。”姬照對自己的點評十分滿意,他抬眼看向姬山行,發(fā)現(xiàn)他正一臉黑線的看著自己,姬照恍然,才意識到方才叔公所言是在說反話。
姬山行被孫兒說中了心事,自然有些不快,尤其是在看到柳蘇州為唐紀柔留下的這幅畫時
“張子房情況如何?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提起張子房他便有一堆的話要說。
“在研究時空隧道?!奔д招÷暣鸬?,唯恐驚動沉睡中的唐紀柔。
“還在研究?”姬山行喃喃,“一個唐紀柔,一個張子芳,此乃天意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