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芝州的婚事
柳蘇州學(xué)聰明了,不再在母親為難唐紀(jì)柔一事上多做計(jì)較,更是對上次之事只字不提,只當(dāng)是一個誤會,而且自打這件事過后,柳蘇州和母親柳白氏以及和小妹柳芝州的關(guān)系緩和了很多,因?yàn)樗睦锩靼?,若是自己因?yàn)榇耸潞图抑恤[得太過僵硬的話,母親一定會更加惱火,繼而將所有的過錯再次歸咎在唐紀(jì)柔的身上。
母親的可怕他已經(jīng)徹底領(lǐng)教,這樣的事情萬萬不能再發(fā)生了。
這一日,柳白氏將柳蘇州叫回了家中,原因是想和他商量一下柳芝州的婚事。她認(rèn)為柳芝州的年紀(jì)雖然尚小,但眼下時局不穩(wěn),如果不覓得一位好的夫婿,只怕好人家都會被其他人家挑選完了。柳蘇州聽聞柳白氏的一番盤算后覺得不無道理,而且他早早就為柳芝州準(zhǔn)備了還算豐厚地嫁妝,足以讓她體面嫁人,即便是日后在婆家受了一番委屈,這筆錢也能讓她過上不錯的日子,不過這一切都是瞞著柳白氏偷偷準(zhǔn)備的。
“母親,可有為芝州物色到合適的人家?”柳蘇州預(yù)感母親的眼光不會太好,因此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種不祥地預(yù)兆。
“有?!绷资下朴频卣f道,“是田秀才?!?p> 柳蘇州心里咯噔了一下,田秀才這個人他是知道,也是了解的,踏實(shí)本分,又有功名在身,家中還有田產(chǎn),而且田秀才的母親也是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者,芝州嫁過去的話肯定不會受任何委屈,他們也一定會看在自己的情面上對芝州格外關(guān)照。但柳芝州對這門親事一定會非常不滿意,因?yàn)樘镄悴攀且粋€跛子,他幼年發(fā)高燒因此留下了這個后遺癥。
柳蘇州沒有說話,看了母親一眼,心里有諸多意見和不滿,柳白氏看出了這一點(diǎn),因而冷笑了一聲,沉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覺得田秀才配不上芝州,對嗎?”
柳蘇州說話也毫不客氣,“母親既然心里明白,又何必多此一舉開口問我?您真覺得和芝州之間的矛盾還不夠多嗎?”
柳白氏嘴角抽動了幾下,心中隱隱有些不快,有種被人說中心事的感覺,“怎么,你覺得我是有意而為的?”
“那不然呢?”柳蘇州對母親柳白氏的安排感到十分惱火,“芝州可以配上更好的人家,再過幾年,我自然會為她安排一門不錯的親事,又何必急于現(xiàn)在。”
“你懂什么?我這么做都是為了她好,她這樣的人能夠找到田秀才這樣的人家已經(jīng)算是上天垂青了,又何必好高騖遠(yuǎn),去想那些不切實(shí)際的事情。”
柳蘇州聽聞之后更是氣惱,他本就因?yàn)槟赣H多年來對小妹柳芝州的不公感到氣憤,如今更是因?yàn)檫@樣一門親事感到憤懣,“母親!我還是那句話,您捫心自問,您究竟真的是為了芝州好,還是在泄私憤,我說了,楊瀟然是楊瀟然,柳芝州是柳芝州,不能夠相提并論,您這么做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p>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柳蘇州的臉上,有生以來,這還是柳蘇州第一次挨打,印象里,母親從來都只會打芝州,從來不會打自己,這還是頭一次。
柳蘇州既然已經(jīng)開口,那么就已經(jīng)為此事的后果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柳蘇州!你可還記得我是你的母親,你這么跟你自己的母親說話是想造反嗎?誰給你的膽子!”柳白氏的聲音瞬間提高。
提起“造反”兩字,柳蘇州心里有幾分心虛,他的確是想造反,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更多的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柳蘇州輕輕垂首,并非是在低頭認(rèn)錯,而是順勢掩去眼里的心虛之色。
見柳蘇州有了低頭認(rèn)錯的態(tài)度,柳白氏心情好轉(zhuǎn),也不愿母子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太過僵硬,“我確實(shí)是為了芝州好嫁一個本分踏實(shí)的人家,這就足夠了,那田秀才長相是普通了一些,又是跛子,但絕對適合成親過日子,絕對不會讓芝州受到任何委屈,這點(diǎn)你放心?!罢f著,柳白氏嘴角釀著一層淺淺的笑意,她覺得自己的這個安排還算不錯,即便芝州不會太過心滿意足,但也不會有太多的不滿。
“您還是問問芝州意見吧,畢竟這是她的婚事,您就算是為了她好,也別太違拗她的意思了。”柳蘇州沉沉道,他從衣袖中掏出一根冰涼的玉簪,玉料是他選的,造型是唐紀(jì)柔親手設(shè)計(jì)的。唐紀(jì)柔并沒有因?yàn)樯洗蔚氖虑樨?zé)怪柳芝州,反而十分大度,以德報(bào)怨。
“嗯?!绷资线@一聲回答的極不情愿,“母親,兒子還有要事在身,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得去找周大哥和周二哥商量一下公事了。”
“好。”柳白氏長舒一口氣,“我也累了,需要休息。”
柳蘇州從家中離開時,在路上遇到了捧著幾塊布料回來的柳芝州,柳蘇州現(xiàn)在巴不得躲著自己的這個妹妹,他實(shí)在覺得對不起芝州,這些年自己和母親虧欠她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多了,不計(jì)其數(shù),多如牛毛。柳蘇州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實(shí)在是笑不出來。
與此同時,柳芝州也從哥哥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家中有事發(fā)生,而且,絕對是和母親有關(guān),保不齊還和自己有關(guān),不然哥哥在見到自己之后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二哥哥,母親是不是說了些什么?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這是柳芝州最先想到的一點(diǎn)。
“母親為你安排了一門婚事,你回去和她商量一下吧,簪子我也留給你了,是根玉簪子,回去記得放好?!绷K州說話的時候,眼睛始終不敢看柳芝州的眼神,他只能在心里對她默默無聞的說了一句:“抱歉。”
母親將對楊瀟然的怒火全部發(fā)泄在了柳芝州的身上,他做不到坐視不管,但也只能這樣。
柳芝州還想再說什么,可柳蘇州只丟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背影。
到家時,柳白氏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切,見柳芝州回來,柳白氏露出難得的欣慰笑容,咧著一口整齊的白牙,眼角堆著親切的笑意,“芝州,你回來了,看看母親給你準(zhǔn)備的嫁妝?!边@笑容的確是柳白氏發(fā)自內(nèi)心的。
其實(shí),不知何時,柳白氏對柳芝州產(chǎn)生了怨恨,開始的時候,其實(shí)是不恨的,不止是不恨,甚至于,其實(shí)是千般寵愛的,可是直到她發(fā)現(xiàn)柳芝州的眉眼愈發(fā)地和她的生母楊瀟然相似的時候,恨從心底,開始瘋狂地滋長蔓延,繼而演變到了現(xiàn)在這種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和程度,她也在極力壓制著。算命先生說過,她女兒緣淺薄,因此膝下眉沒有女兒,可是天意弄人,她偏偏得了一個女兒,而且還是她的敵人楊瀟然的女兒,她恨她搶走了自己丈夫的寵愛,奪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應(yīng)該享有的父愛,甚至還連累了自己,讓自己過上了現(xiàn)在這種清貧,甚至是窮困潦倒的日子。這種情緒在柳白氏的心里反反復(fù)復(fù),經(jīng)年累月,猶如一張巨大的網(wǎng)。
“婚事?我還不到婚配的年紀(jì),不知道母親為我安排了一戶什么樣的人家?”對于自己的終身大事,柳芝州還是非常期待的,哪個少女不懷春?
“是田秀才?!绷资陷p輕說道,但心里她也不知道柳蘇州對于自己安排的這門親事作何感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會滿意田秀才這個跛子。
“您說什么?田秀才···母親,你是讓我嫁給田秀才,我沒有聽錯吧?”柳芝州難以置信,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秀才這個人她也是知道的,當(dāng)初還是他將自己從流氓的手里救了出來,這一點(diǎn)她的確心懷感激,但絕對不能夠用余生,用婚姻大事來償還,她怎么能嫁給一個跛子?
“田秀才雖然是一個跛子,但是為人好,又有學(xué)問,你嫁過去肯定不會受委屈,我相信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照顧,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讀書寫字嘛!田秀才剛好可以教你,他有的是耐心,家中又有田產(chǎn),你嫁過去不會讓那個你吃虧的,放心好了?!俺ヵ四_這一點(diǎn),柳白氏實(shí)在是想不出來柳芝州對田秀才哪里不滿,這個小小的缺點(diǎn)也算不了什么。
“母親!你怎么能讓我嫁給一個瘸子!”柳芝州積壓多年的怒火在此刻終于爆發(fā)了,她早就有這種感覺了,母親這是在有意羞辱自己,“為什么,我也是你的孩子,為什么,你把家中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二哥哥,你所有的愛都留給了他,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
唯一的女兒,柳白氏冷笑了一聲,她原本是沒有女兒的,若不是一時心軟,她早就在柳芝州出生的時候就將她掐死在了襁褓中,哪里還會等到現(xiàn)在。
“芝州,你看看你自己的條件,田秀才已經(jīng)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了,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這門親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事情都已經(jīng)定了,十日之后,田家會親自上門迎親?!绷资蟻G下這話之后便離開了這屋子。
淚瞬間滑落,柳芝州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