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心中很是好奇,我和云白武功也算是可以的,君柳衣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那個,君前輩啊,我想問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們二人會來的?”
君柳衣:“你今日不是一直在糾結于故事的結局么?我猜測你為了故事的結局,定是會來的?!?p> 我不得不說君柳衣是個聰明的女子!
坐在桌邊的君柳衣,正想開口說話。突然,一口鮮血,便從她的嘴里吐出。
看到那血紅帶著血腥味的紅色液體,我甚是吃驚。
這瘋女人不是為了報復我偷窺她的事情,想報復我吧,用吐血這么老套的訛人手法訛詐我吧?
我慌忙的對著門外大喊著。
“桃緋!”
只見,桃緋好似一陣風一般,已經進了屋內。
我心中不由得感嘆,嘖嘖,殺手就是殺手,這速度!
桃緋一臉擔憂的來到君柳衣的身邊,拿起錦帕,為君柳衣拭去嘴角的血跡。
“姑娘,你還好吧?”
君柳衣看著桃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沒事?!?p> 桃緋眉黛緊鎖,咬唇說著。
“姑娘,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君柳衣?lián)u了搖頭。
“桃緋,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把我的故事說完,恐怕我是沒有機會了。”
桃緋:“可是........”
聽到君柳衣說時間不多了,我心中一驚??礃幼舆@瘋女子不是要訛詐我,而是快沒命了。剛才她見齊白不是還中氣十足么?怎么他前腳剛走,她就快不行了呢?
我慌忙的問:“君前輩,你,你到底是怎么啦?”
君柳衣沒有回答我,只是淡淡的說著。
“我給你講我的故事,是不是你心中有些疑惑?有些事情,你不是很清楚?”
我點了點頭。
“嗯?!?p> 君柳衣:“那我給你說清楚,但是,你一定要將我的故事記下。我怕我要是不在這個世間了,就沒有人,能記住我了?!?p> 這話,她說的很是悲傷,我聽的很感動。
我是一個感性的人,她都這么說了,我能不答應么。
“好。”
君柳衣,開始為我說清那些迷惑.........
其實,我心中也是沒有多少疑惑的。
我只是想知道,君柳衣為什么要給高白梨做藥引子?為什么在三十八年前她知道齊白是渣男后,離開齊王宮后要回到花堤巷?為什么她會死?
清風徐徐的從門口吹來,我看了外面的夜色,已經是子時了。
我心中的那些迷惑,君柳衣終是給我說清了。
借著屋內紅燭的亮光,我看著君柳衣,她那一身喜服的紅色與面容蒼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原來,君柳衣愛齊白有那么深,竟然,她甘愿給自己編織一場癡夢。
就算她自己心里一開始就那么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被別人設好的局,她還是那么的心甘情愿的進了這場死局...........
在君柳衣還有最后一口氣時,她嘴角淡淡的掛著笑容。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看著面色蒼白如白紙,氣息薄弱的君柳衣,我點了點頭。
“你說吧,無論是什么事情,我都會幫你的。”
君柳衣淡淡的笑著,她那笑容就如庭院里,那快要隨風飄落的雪白梨花,美麗而又短暫。
“我死了,不要將我的尸體埋在土里。我不想被土中的蟲子啃咬,也不想讓自己的尸體慢慢腐爛。你就幫我,把我的尸體用火燒了吧。我的骨灰,就灑在花堤巷里的那個石橋下的水里。”
我點頭。
“好,我答應你?!?p> 君柳衣那虛弱飄渺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桃緋。
“桃緋。”
桃緋:“姑娘?!?p> 君柳衣虛弱的說道。
“我死了,你就走吧,去一個安寧的地方,找一個老實的種田漢子,過日子就好了。不要像我,一生糾結一個未果的結局。錦玄,他不是你的良人。他.......他和齊白是同樣一種人。你.......你也是可憐之人。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照顧好自己?!?p> 我:哎呦歪,這又是一條勁爆的消息啊。這冰冷的殺手桃緋,居然和齊白的暗衛(wèi)有一腿。實在是太勁爆了!
桃緋眼眸含著淚水,咬著自己紅唇說著。
“好,我答應你。”
君柳衣的視線,飄落在那空蕩無人的門口。
“桃緋?”
桃緋:“我在!”
看著庭院中飄落的梨花,君柳衣說道。
“扶我去院中,我想再看看院中梨花。”
“好。”
桃緋扶著君柳衣,來到庭院。
君柳衣無力的靠著梨花樹下坐著。
“桃緋?”
桃緋:“姑娘,你說。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就說吧,桃緋會替你辦好的?!?p> 君柳衣虛弱的說道:“桃緋,你相不相信這世間有來世嗎?”
桃緋緊皺著眉黛,眼眸中含著淚水。
“姑娘..........”
君柳衣:“桃緋啊,我........我是相信這世間有來世的。若是........我說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了齊白。你就對他說.........‘來世的時候,你不要再來花堤巷了。要是........再遇到一個叫君柳衣的女子,不要再幫她抓小賊了,也不要對她說自己叫齊白?!瓤瓤?.......”
桃緋:“姑娘!”
君柳衣嘴里又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我........我最終.......還是沒有等到他的那句不負一世深情.........”
此時,月下梨花翩翩飛舞,那如雪一般的梨花,已經落滿君柳衣的青絲。
君柳衣無力的伸手,接著飄落的梨花。
“我這一世的癡夢,其實氣數(shù)已早盡了。只是我執(zhí)念太深,不愿清醒。夢碎了,也該醒了.......”
她說完這句話,她手無力的垂下,手中的梨花,也隨著落下。
我知道君柳衣沒有氣息,她死了。
我看著姣好容貌的君柳衣,她安靜的靠在梨花樹旁死去。她是那么的安靜,好似睡著一般。
今日的她,很是美麗。
有個古書說,女子最美麗與最幸福的時候,便是成親之時。
可是,今夜是她的成親之日,她是美麗的,但是卻不幸福。就在她最美麗的時候,居然,她就這么死了.........
我抬手,正要將君柳衣頭上的梨花拂去,卻被桃緋制止。
“別動姑娘頭上的梨花,姑娘喜歡頭上落滿梨花?!?p> 我不解的問。
“為何?”
桃緋:“姑娘說,梨花落滿頭,也算是白首?!?p> 聽到這句,我心中不由的一顫:君柳衣對齊白真是動情至深?。∷闹幸恢贝嬷胍c齊白共白頭的心思!
看著那落了君柳衣一頭的雪白梨花,看著那如沉睡一般再也不會醒來的君柳衣。我心的心很是心疼可憐這個癡傻的女子。
我寫了許多關于情愛的故事,我總以為,情愛之事是這世間最美麗最芬芳的花朵,就算時光變遷滄海桑田,就算無能為力身不由己,使情愛之花凋零,留不住情愛之花的長久。但是,情愛之花殘留在時光里的芬芳,是愛的流轉,是對韶華最美的深銘,是無法磨滅的心頭之好。
可是,直到我看到死去的君柳衣,她眉宇之間再也尋不見一絲一毫青春的痕跡。我才知曉,原來過往許多純凈的情愛,是前塵往事浮生之夢,是存不下也留不住的。一旦,當事人身死燈滅,那些過往美好的情愛,都只是還給了流光罷了.......
我和云白,桃緋,按照君柳衣的遺愿,將她火葬了。
晚夜殘月的月亮下,清風徐徐中,君柳衣的尸體,就被那一把火,給燒成了灰燼。
我將君柳衣的骨灰灑在了她指定的那個石橋下的水里。
桃緋對我說,這個石橋,是君柳衣和齊白初遇的地方。
我終究是不明白,我問桃緋。
“既然,齊白負了君柳衣,為何君柳衣還要將自己骨灰灑在他們初遇的石橋下水里。難道是她想與他來世相遇?”
桃緋看著石橋下,那潺潺流向遠處的清水。
“這橋下的清水,會流出花堤巷?!?p> 突然,我明白了,君柳衣囚于自己的癡夢中,困于花堤巷中,已有三十八年。她的這一生已白白蹉跎錯付了,她不愿她的骨灰在困于花堤巷中。
我看著潺潺流淌的清水,君柳衣的骨灰隨著流淌的清水,流出了花堤巷,離別了那個讓她痛徹心扉的花堤巷......
忽然,我想起齊白曾對君柳衣許下的那句‘不負一世深情’。君柳衣到死都沒等到那句‘不負一世深情’?;蛟S是,君柳衣這個可憐的女子感動了我。
我決定借著這次去見齊王談生意的機會,去讓齊王齊白知道,今生他錯付了一個愛他入骨的女子。
將君柳衣的骨灰灑完后,已經是三更天了。
我們回到那個宅院里,我看著面容憔悴的桃緋。
“你打算去哪里?”
桃緋沒有回答,而是進了君柳衣的屋子。
從屋子出來,桃緋手里拿了一個錦盒,遞給我。
我接過錦盒,不解看著她。
“這是什么?”
桃緋:“既然,你要記下姑娘的故事,那就把這錦盒里的東西,一并附在故事里吧?!?p> 我打開錦盒,看到錦盒里放著一個羅帕。
我想起來了,這是君柳衣為齊白繡的羅帕。
桃緋:“姑娘,她不懂女紅。姑娘告訴我,這個羅帕,她是繡了好多年?!?p> 我拿起錦盒里的羅帕,展開的一看,我的心中皆是哀涼。
這帕子里繡了很俗氣的鴛鴦戲水圖,但是帕子里的那首詩,確實很凄涼。
“梨花隨風一陣陣,細雨卷落濕淚存。
還是舊時花堤巷,倚門雁字難追尋。
白絮柳衣青隱隱,陌上行人已變混。
不知誰把良人問,問了也無因果輪。
*
往昔街前春風回,細雨陽春初見君。
那時繁花似雨催,天邊紙鳶相伴云。
夢花鏡里憶紅顏,晚夜琴弦弄夢損。
夢醒不知身何處?才知闌珊盡晚昏。
*
多年為君繡羅紋,杯盡歡末樽還樽。
多年等君鎖庭深,花堤巷里春又春。
恨天有晴月有陰,一根紅線索香魂。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負一世深情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