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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山劫

第三十九章 牛妖

連山劫 日向精進(jìn) 3187 2019-11-05 10:00:53

  老道的仙蛻保存完好,黑煙之下看不太清他的臉,但我一眼就認(rèn)準(zhǔn)了他身上的紅袍子,這分明就是剛剛給我托夢的人,便對他們道,“就是他,剛才就是他給我托的夢。”

  老爺子和江家忠刷的一下臉就綠了,立刻跪下來,對著老道連叩了三個響頭,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什么,同時(shí)讓我們也跟著叩頭請罪。我和江浩面面相覷,只得學(xué)著老爺子他們的樣子跪地叩拜。

  有幾個日本人見狀也立刻模仿起來,剛一跪下,就被川崎敬一瞪了一眼,動作僵在半空中,場面極其尷尬。

  下面用火把灼煙的人一見這情形,立刻就散開了,老道瞬間又被下面冒出的黑煙籠罩住了。

  “不就是個尸體嘛,您至于嚇成這樣嗎?”耿爺故作輕松道,但腿已經(jīng)快速挪了回來。

  “你懂個屁”,老爺子大罵道,“這老頭身上的是赤煉羽衣,只有古代巫蠱血祭的祭司才會穿這種衣服?!段仔M雜論》里說,古羌人喜歡血祭,為了避免祭司血祭時(shí)被血污沾染,用百人之血萃染,再經(jīng)特殊工藝處理,制成赤煉羽衣。這種衣服紅如烈焰,浴血不沾,能招神喚鬼,驅(qū)災(zāi)避難。遇到他,我們今天可能要倒大霉。”

  “您說的是‘鬼見袍(跑)’吧”,耿爺臉色也變了,“這玩意我也聽過,真是太他娘的邪門了,難怪剛才揭鍋的時(shí)候心緒不寧,原來是這東西在搗鬼?!彼檬蛛姏_著老道士的方向晃了幾下,人已經(jīng)和奎子他們挪到了塔腰上。

  爐子里還在不斷往外冒黑煙,沒了火把的驅(qū)灼,手電光根本就穿不透老道士面前的黑霧,我們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況。

  “耿爺,我們怎么辦?”肥昆問道。

  耿爺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后又對我們訕笑道,“都說這張老道在地宮底下練長生不老藥,沒想到自個兒跑里面蒸桑拿去了,還真會享受。各位,現(xiàn)在這爐子也開了,剛出爐的煙熏肉請慢用,兄弟我最近改吃素,后會有期~”他扭頭對兩個大漢說了聲“走”,然后便快步跑了上去。

  “你他娘的瞎扯什么”,老爺子在后面怒罵道。

  小時(shí)候我聽老爺子說過,盜墓行當(dāng)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尸身不腐易還陽”。人死之后陽氣盡散,歸塵歸土才是常態(tài)。但也有極少數(shù)修為很高、霸業(yè)未完的人,即使住進(jìn)陰宅,仍能保留一口陽氣,以備未來反土還陽,再謀霸業(yè)。

  棺材是陰宅中至陰之物,如果開棺之后遇到尸身不腐,陰氣外泄導(dǎo)致陰陽交匯,那么棺中之人很可能就會吸取陽氣借尸還魂,而闖進(jìn)陰宅的盜墓賊,就成了陰中至陽之物。

  所以,老祖宗留下規(guī)矩,下墓但凡遇到這種情況,都要先扣頭請罪,留下所有東西,然后恭敬退出。如果這墓主沒有意見,則能免遭禍患,保住一條命,否則就會成為陪葬品。

  老爺子年輕的時(shí)候,有個名叫王兵的同行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dāng)時(shí)他們在陜西一個唐墓里,遇到一口鐵鎖懸棺,幾個盜墓賊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這個懸棺。據(jù)王兵所說,當(dāng)時(shí)那個懸棺里裝了很多陪葬品,光玉鐲子都有二三十個,其他的金銀首飾更是不計(jì)其數(shù),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那么多寶貝。

  但更讓人驚奇的是,棺內(nèi)珠光寶氣的女尸,竟然一點(diǎn)也沒有腐爛。王兵當(dāng)時(shí)在地下負(fù)責(zé)接?xùn)|西,只聽上面兩個喇嘛都很忌諱,為了這件事,上面的幾個人還差點(diǎn)吵了起來。領(lǐng)頭的鐵筷子是溝子里有名的啯嚕子,平時(shí)作惡慣了,一看對面兩個喇嘛連死人都怕,氣就不打一處來,當(dāng)場就把一個喇嘛按進(jìn)了懸棺。

  王兵當(dāng)時(shí)剛出道,知道鐵筷子心狠手辣,也沒敢多嘴,提心吊膽的在下面看著。就在這時(shí),他發(fā)現(xiàn)那個被按進(jìn)去的喇嘛抓住懸棺的手指甲在不斷的變長,短短十幾秒就長到了三四厘米。王兵當(dāng)時(shí)就嚇尿了,屁滾尿流的就往外跑。為了防止鐵筷子報(bào)復(fù),他出來之后一直在外面打聽鐵筷子的消息。但自那件事以后,道上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那個人。

  雖然不知銅金蛋葬有什么講究,但這老道能在九轉(zhuǎn)合印爐里呆了幾千年,尸身卻保存完好,身上的赤煉羽衣也相當(dāng)邪門,搞不好還真有尸變的可能,想到這里我也冒了一身冷汗。

  川崎敬一似乎也沒有料到,不知所措的看著冒黑煙的銅金蛋。

  就在這時(shí),一直站在人后的葉子卻走了過去,她從一個日本人手里拿過火把,在老道身前劃了一陣。飄渺的黑霧中,紅衣老道的仙蛻,若隱若現(xiàn),宛若仙人。

  見此景象,其他日本人也都跪了下來,葉子卻做了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動作,她竟然操著剪刀就去剪老道的胡子。

  老爺子見狀嚇得大叫道,“住手丫頭,不得無禮~”可惜還是慢了半拍,葉子的剪刀剛一碰到老道胡子,整個仙蛻立刻就散成了粉末狀,崩塌在黑煙縹緲的銅金蛋里,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原來如此”,川崎敬一連連贊嘆,命令手下,“把這些丹粉統(tǒng)統(tǒng)帶走?!?p>  下面幾個日本人接到命令,隨即掏出無菌袋就準(zhǔn)備打包。

  剛一上前,只聽上面一聲悶響,接著一個黑影就砸了下來,剛好掉在九轉(zhuǎn)合印爐里,頓時(shí)丹粉四濺,整個塔下灰煙彌漫,根本看不見人。

  我心說莫不是耿爺他們從中間的陷坑栽下來了?就聽見耿爺“嚯~”的一聲驚呼,接著塔上就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小九哥一看情況不對,迅速沖了上去,爬上地面的瞬間,對我們大吼道,“快逃?!比缓笥质且宦晲烅?,又一個人被重重的砸到懸空的磁板上摔了下來。

  我怕是小九哥摔下來了,連忙下去看,卻摸到了掉下來的兩人身上,和我們不一樣的裝備。這兩個人已經(jīng)不動了,彌漫的黑霧中,根本什么也看不見,我只能閉著眼睛摸索,也不知道他們死活。但此時(shí),我也顧不了太多,想著不是小九哥,心里也就松了口氣。

  剛準(zhǔn)備爬上去,腦海里突然想到了老道士托夢時(shí)給我的鬼月,我依稀記得他是從道袍內(nèi)袋里拿出來的,便伸手去摸他的道袍。

  此時(shí),道袍正被跌落下來的人壓在身下,里面都是非常細(xì)膩的灰面一樣的東西。一想到這是老道士碎裂的尸粉,我胃里就一陣惡心,急急忙忙的,很快就摸到了那個彎月形的硬東西,但被道袍包在里面。

  我忍住惡心去摸道袍的口子,但這道袍就像一根沒有盡頭的長綢子一樣,根本找不到邊。就在這時(shí),我感到手中的道袍好像動了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道袍猛地就被人拽走了。

  我沖著對面喊了一聲,那人瞬間就把道袍扔了回來,整個套在我腦袋上,惡心的丹粉撒了我一身,嗆得我直咳嗽。

  我屏住呼吸,扯下頭上的道袍,塞到包里就快速爬了上去。此時(shí),陰塔里的人已經(jīng)都爬到了地面,二十多人擠擠嚷嚷的堵在門口,似乎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被擋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就去問前面的日本人。

  那人也不清楚情況,人群還在騷動,就聽耿爺小聲嚷道,“別擠,牛妖在外頭~”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就有些發(fā)暈,前面的人一聽牛妖,都四散開來,門口瞬間就空了,只剩下兩三個躲在門洞邊的人。

  我?guī)Ш靡挂晝x朝外面看去,只見兩個人正在塔門外的圓形祭臺上廝打。兩人動作都很敏捷,其中一個體型巨大,大概有兩米高,深綠的視野中,他的兩只短牛角極其醒目,赫然就是老道士所說的牛妖。

  “快去幫幫小九哥”,我手心捏了一把汗,幾乎哀求著對川崎敬一道。

  這幫人此時(shí)竟然都慫了膽,一個個默不作聲的直往后退。我瞟了瞟身邊的人,瞬間就看到了那個僅剩的狙擊手,他正在猶豫,似乎在等川崎敬一的命令。

  我把他拽到門口,“你有槍,快去幫忙?!?p>  他拗不過我,槍已經(jīng)端起來了,卻支支囔囔瞅著川崎敬一。

  我大怒道,“你他娘的還等個球,再晚我們都得死?!?p>  耿爺他們也都過來催那個狙擊手,一窩蜂的把他堵在外面,但川崎敬一卻怎么也不下命令,不知是在等什么。無奈之下,那個狙擊手被我們慫恿著推了出去,他有些抹不開,嘆了口氣便熟練的瞄準(zhǔn)了牛妖。

  此時(shí),小九哥和牛妖已經(jīng)下了祭祀臺,他們身邊就是休眠的巨蟲陣,兩人旁若無物的在巨蟲堆里穿梭游打。

  隔著半人高的祭祀臺,又沒有燈光照明,加上兩人極其迅速的廝打纏綿,我看狙擊手的槍口在跟著牛妖不?;蝿樱瑓s怎么也定不下來。

  就在此時(shí),門邊的耿爺小聲對狙擊手喊了一聲,“快開槍,那些蟲子活了?!?p>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小九哥和牛妖身上,經(jīng)他這一說,立刻就去看周圍的蟲子。不看還好,一看我就倒吸一口涼氣,幽綠的視野里,那些影影綽綽的巨蟲此時(shí)正在緩緩的翻動,像伸懶腰似的,不仔細(xì)看還真看不出來。

  狙擊手也慌了,嚎了一聲,祭祀臺就被打出一個小豁角。

  我暗罵一聲,心說這他娘的是什么狙擊手,槍法也太爛了。剛準(zhǔn)備叫他瞄準(zhǔn),就見他上身一沉,一頭栽在地上,全身抽搐,嘴里不停的喊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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